趙文明眼中閃過一絲果然如此的了然和不易察覺的輕視,臉上卻做出理解的表情:“原來如此…理解,理解!朝廷亦有朝廷的難處…隻是,這自行籌措…談何容易啊!”他又開始唉聲歎氣。
兩人就這樣虛與委蛇地說著車軲轆話,來到了二堂。
趙文明請季言上座,又吩咐胥吏上茶——茶是最普通的陳茶,泡出來一股子黴味。
“季大人,馬知府病體沉重,實在無法起身相見,特意讓卑職向您告罪。”趙文明繼續表演,“您看,這交接事宜…”
“馬知府身體要緊,交接之事不急。”季言端起那碗散發著黴味的茶,輕輕嗅了嗅,又放下,語氣溫和,“本官初來乍到,諸事不明,還需趙同知多多輔佐。府衙一應事務,暫且仍由趙同知署理,待本官熟悉情況後,再行定奪。”
他直接當起了甩手掌櫃!
趙文明愣了一下,顯然沒想到季言這麼“上道”,隨即臉上笑開了花:“季大人信任,卑職敢不效死力?定當竭儘全力,為大人分憂!”
內心:“果然是個雛兒!被這陣勢嚇住了?想當太平官?哼,算你識相!隻要你不礙事,讓你掛個名又如何!”
接下來,趙文明又“熱情”地帶著季言“參觀”了一下府衙,重點是去了趟庫房。
庫房大門打開,裡麵果然空空蕩蕩,積灰老厚,隻有角落裡堆著幾袋疑似發了黴的陳糧,以及一些鏽跡斑斑的廢舊兵器。空氣裡彌漫著一股混合著黴味和塵土的死寂氣息。
“季大人您看…”趙文明攤手,一臉“我沒騙你吧”的表情。
季言看著這能跑老鼠的庫房,臉上適當地露出了震驚和痛心之色,喃喃道:“竟…竟空乏至此…”
內心:“空!真他娘的空!比我的錢包還乾淨!這戲做得夠足啊!連道具都準備得這麼充分?那幾袋發黴的糧食是特意擺出來增加可信度的吧?辛苦了辛苦了!”
整個“視察”過程,季言表現得就像一個被現實打擊得有些懵懂、又強裝鎮定、不得不依靠老官僚的年輕上司。對趙文明提出的各種“困難”和“建議”,基本都是“嗯嗯啊啊”,不置可否。
趙文明見狀,心中越發篤定,這位新知府就是個銀樣鑞槍頭,不足為慮,傳言不可信!態度也越發“恭敬”中帶著一絲不易察覺的隨意。
最後,趙文明將季言送到府衙給他安排的“官邸”——一處距離府衙不遠、還算清靜,但明顯年久失修、家具陳舊的二進院子。
“府衙經費緊張,隻能委屈大人暫居於此了。”趙文明假惺惺地道。
“無妨,能遮風擋雨即可。”季言一臉“我很隨和”的樣子。
送走心滿意足的趙文明,關上院門。
王瑾立刻憋不住了,跳腳道:“大哥!您就這麼忍著?那趙文明分明沒把您放在眼裡!還有那庫房,空的都能聽見回音了!騙鬼呢!”
趙謙也憤憤不平:“就是!還有那茶!那能喝嗎?我看他就是故意的!”
淩霜雖未說話,但握劍的手也緊了緊,顯然心中也不平靜。
季言臉上的“懵懂”和“溫和”瞬間消失不見,取而代之的是一種冰冷的平靜和一絲玩味。
他走到院中那棵半枯的老樹下,拍了拍粗糙的樹乾,悠悠地道:“急什麼?好戲才剛剛開場。”
“他演,我們就陪他演。他以為我是個被架空的空降知府,正好方便我們暗中行事。”
“庫房是空的?沒關係,很快,我就會讓它‘滿’起來。”
“至於這怠慢…”季言笑了笑,笑容裡帶著一絲寒意,“先讓他得意幾天。站得越高,摔得越慘。等他以為穩操勝券的時候,我們再出手,那才叫痛快。”
他看了一眼府衙的方向,仿佛能穿透牆壁,看到趙文明那誌得意滿的嘴臉。
“通知老錢,按計劃行事。第一步,先讓這河西府的水,‘渾’起來。然後告訴他,通傳‘家’裡,先前準備的東西,先彆動,等我號令。”
赴任前他可是通過丐幫和張首富做了不少物資方麵的準備,但現在,他不著急亮牌。
王瑾和趙謙二人領命下去,季言擺弄著手中一根枯黃的麥穗,似在自言自語。
“咱們這位趙同知,還有那位納妾的劉員外,你的好日子,快到頭了。”
“我這新官上任,一把火都還沒燒呢,他們就真以為能高枕無憂了?”
“天真!”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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