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磐石部，陳默剛把書卸下來，就被圍了個水泄不通。
“大酋長，你買的這是啥？”卡魯湊過來，拿起一本《法漢詞典圖解》，翻來翻去，“這上麵畫的是啥？小人兒？”
“這是書，能教大家認字。”陳默說，“從今天起，每天晚上吃完飯，所有人都到空地來，我教大家認字。”
“認字？”大家都愣住了。老陶工撓了撓頭：“大酋長，認字有啥用啊？我會燒陶罐就行，認不認字不耽誤。”
“就是啊，”一個獵人也說，“我會看腳印，能抓到獵物，認字乾啥？”
連阿木都小聲說：“大酋長，我覺得巡邏練矛比認字有用……”
陳默沒想到大家這麼抵觸。他舉著書，耐心解釋：“認字了，就能看懂傑克帶來的種子袋子上寫的‘怎麼種’；認字了，就能把咱們的規矩寫下來，不用天天靠嘴說；以後傑克說的醫生來了，人家開的藥方，認字才能知道咋配藥。”
“可……”老陶工還是猶豫，“這字看著就難，我這老眼昏花的，學不會。”
“不難，我教你們最簡單的。”陳默拿起粉筆從城裡買的），在一塊平整的石板上寫了個中文漢字“人”字，“這個念‘人’，咱們都是人。”
大家湊過來看，七嘴八舌地說：“這字長得跟棍子似的。”“還不如畫個小人兒好認。”
卡魯在旁邊看得直樂，拍了拍陳默的肩膀：“大酋長，我看你彆當大酋長了，改當教書先生得了！你看這石板，這粉筆，比我那‘神諭’還像回事兒！”
“你彆起哄。”陳默瞪了他一眼，“卡魯，你是大祭司，帶頭學！”
“我？”卡魯趕緊擺手，“我不行！我認那幾個符號就夠了，學這玩意兒乾啥？我還得調解矛盾呢！”
“調解矛盾也得認字！”陳默說，“以後人家吵架，你把道理寫下來，貼在石屋上，大家一看就懂，不比你喊破嗓子強？”
卡魯被噎了一下，沒話說了，但還是把頭扭到一邊，不肯看石板。
接下來幾天，陳默每天晚上都在空地教認字，可來的人寥寥無幾。要麼說“要喂駱駝”，要麼說“要修石屋”，就算來了，也坐不住，沒一會兒就溜了。隻有娜姆帶著石頭，安安靜靜地坐在旁邊學，石頭還拿著小樹枝在地上畫“人”字，畫得歪歪扭扭。
陳默看著空蕩蕩的空地，心裡有點憋屈。他知道大家務實，可總不能永遠活在“隻會乾活不會認字”的圈子裡。
這天晚上，陳默又在石板上寫字，隻有娜姆和石頭陪著。卡魯路過，探頭看了看，笑著說：“教書先生，今天學生又逃課啦？”
陳默沒理他，繼續寫。
卡魯湊過來，拿起一本《君主論》，翻了翻，嘟囔道：“這上麵的字歪歪扭扭的，比沙棗串還難看。”
陳默突然放下粉筆，看著卡魯：“卡魯，你是不是覺得，認字沒用？”
“不是沒用，是……”卡魯撓撓頭，“是大家都忙，沒時間學。”
“是你帶壞了頭！”陳默打斷他，“你作為大祭司，不帶頭學，還天天調侃我，大家能有心思學嗎？”
卡魯愣了愣：“我咋帶壞頭了？我這不是跟你開玩笑嘛！”
“從今天起，”陳默突然提高聲音，“免去卡魯大祭司職務，在家閉門讀書！每天讀一本書，寫一篇讀後感給我！啥時候讀完一百本書，寫夠一百篇讀後感，啥時候官複原職！”
卡魯懵了：“啥？免職？還要讀書？陳默你瘋了！我不認字啊！”
“娜姆，”陳默喊，“把我買的書搬兩捆到卡魯屋裡去！每天盯著他讀，不讀完不準吃飯！”
娜姆忍著笑，點點頭：“好。”
“陳默！你不能這樣！”卡魯急得跳腳，“我是大祭司！我要調解矛盾！我要……”
“現在你是‘學生’。”陳默板著臉，“要麼讀書，要麼永遠彆當大祭司。”
卡魯看著陳默嚴肅的臉，知道他不是開玩笑，一下子蔫了。他看著那堆像小山似的書，腿都軟了：“一百本……你殺了我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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