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3年6月23日早上沙中市執行長官邸,在長達二十分鐘的虛偽寒暄和對蒙塔的“病情”探討之後,保羅宣布了今天的議程。
核心成員們調整了坐姿,石頭緊緊握著拳頭,準備隨時將那份對坦金銀行不透明的財務的質疑報告,和對保羅的財政政策的質疑報告擺在桌麵上談論。
然而,保羅的下一句話,卻讓所有人都措手不及。
保羅看了看手表,語氣沉穩而威嚴:“好了,各位委員,各位市長。今天我們討論一個小問題。”
他停頓了一下,那份故作輕鬆的姿態讓空氣更加凝滯。
“今天,我們就探討一下,關於沙中市的中央大道的國際酒店噴泉,是否應該在晚上關閉。”
“什麼?”石頭猛地瞪大了眼睛,他那份早已準備好的財政報告和對保羅的道德詰問,瞬間卡在了喉嚨裡,如同被一塊巨大的再生水泥預製板堵住。
熱列茨那份,他特有的,來自基層的警惕和憤怒,他越來越看不明白自己的這個老師了。熱列茨的眼神,此時也化為一片荒誕的迷茫。他們本以為今天將是一場決定金沙財政和國際金融戰略的生死對決,結果卻是討論一個噴泉?
布朗教授看著屏幕裡麵的露西,他們麵麵相覷,他們顯然也被這個與最高行政會議格格不入的“民生小事”驚呆了。
保羅看著他們的震驚,心裡那份惡作劇成功的快感達到了頂峰。他那雙充血的眼睛裡,閃爍著一種掌控全局的狡黠。他知道,他正在用這種荒誕的行政手段,徹底消磨核心成員的反抗意誌。
“各位,不要覺得這是小事,”保羅假惺惺地解釋道,麵向鏡頭,那份關心民生的形象瞬間立了起來,“民生的事情,就是最大的事情。國際酒店,是我們索菲亞前執行長親自督建的形象名片,它門口的那個景觀噴泉二十四小時開放,美化了中央大道,但也帶來了一些負麵影響。”
他拿起一個文件夾,裡麵隻有一張紙,寫著幾個法語單詞,顯然是酒店經理給他的請示。
“酒店經理向我請示,夜間噴泉的噪音,嚴重影響了高層房客和周邊居民的休息。但他們又不敢擅自關閉,怕影響了金沙的國際形象。所以,我將這個問題提上了執行長辦公會議。我們必須民主決策,讓行政的陽光,照進每一個角落。”
石頭那份務實的理性瞬間爆發,他幾乎是吼著說:“保羅執行長!這……這種事情,應該由沙中市長熱列茨,或者國際酒店的管理部門自己決定!何須拿到執行長辦公會來浪費我們的時間?!我們有更重要的事情要討論——坦金銀行的國際擴張、沙東藥廠的進度,還有—————!”
“石頭委員!”保羅猛地一拍桌子,聲音帶著威嚴,但臉上依舊保持著微笑,那笑容如同最鋒利的行政手術刀,“請注意你的措辭!我再說一遍,民生無小事!我們現在正在進行全金沙,乃是全非洲,全世界的直播!你的質疑,是在否定金沙行政的透明度和對百姓的關切!”
保羅轉向鏡頭,語氣更加語重心長:“正如石頭委員所說,沙中市長熱列茨,今天也在此列席。熱列茨市長,您對噴泉噪音擾民的問題,有什麼看法?您是否同意在晚上關閉噴泉?”
熱列茨知道,他已經陷入了保羅設下的行政陷阱。如果他拒絕討論,保羅將利用媒體指責他不關心民生。他深吸一口氣,語氣沉穩地回答:“保羅執行長,我同意關閉。噪音汙染,對人體的健康,特彆是心血管和神經係統,有潛在的危害。布朗教授和露西市長可以提供專業的醫學意見。我們應以民生健康為重。”
布朗教授立刻接話,語氣專業而理性:“從醫學角度,我支持熱列茨市長的意見。長期噪音汙染,會加劇周邊居民以及酒店客人的焦慮和失眠。道義高於預算,健康高於形象。”
露西也從視頻中點頭:“噪音投訴在全世界都非常普遍,沙中市國際酒店的客人,多為國際友人,酒店周邊的居民,多為普通工人,他們的健康,也是金沙的形象。”
在強大的輿論壓力下,所有人都一致同意讚成,在晚上關閉金沙國際酒店的,景觀噴泉。
2013年6月23日下午,晚上執行長官邸會議室。然而,正當所有人都以為這個荒謬的議程即將結束時,保羅看了看手表,然後笑著說:“好了,各位彆著急。既然國際酒店的景觀噴泉要在晚上關閉,那麼,幾點到幾點關閉比較好?”
此話一出,會議室裡再次陷入一片荒誕的沉寂。
石頭感到自己的理智正在崩潰的邊緣。他看著保羅那張充滿微笑的臉,那份被最高權力戲耍的屈辱感瞬間湧上心頭。
“保羅執行長!”石頭再也忍不住了,他猛地站起身,聲音帶著壓抑的怒火,“這真的是執行長辦公會該討論的嗎?請您立即回到正軌!坦金銀行的國際合作,關乎金沙未來的經濟基本盤,而您卻在這裡討論一個噴泉的開關時間!這種事情,國際酒店經理、或者沙中市的任何基層行政人員,用五分鐘就能決定!您沒必要當著全金沙,全非洲,還有全世界直播!”
保羅依舊保持著那份遊刃有餘的微笑,那份笑容在鏡頭裡顯得格外親切和民主。
“石頭委員,坐下。你還是太急躁了。我理解你對財政預算的關心,但我們現在要民主決策,民生無小事,我們應該繼續直播和討論。”保羅語氣中帶著一絲長輩對晚輩的教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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