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熱列茨,你到底在想什麼?你還想替保羅那個瘋子辯解嗎?他用兩千七百萬美元買排名、買設備,現在又要用金沙的血汗錢,去建立自己的私人金庫,去買一個‘金融大國’的幻覺!”石頭指著桌上的財務報告,聲音顫抖。
熱列茨看著石頭,臉上露出一絲苦澀的笑容。他知道,石頭是金沙最正直的財政守衛者,但他的政治手腕,還停留在初出茅廬的政治家的那種純粹的直來直去,沒有變通的框架裡。
“我的好哥們,你說的都對。保羅執行長要雪恥,他想要速度,他想要用金錢的力量來證明他比索菲亞更懂國際化。保羅現在就是一輛沒有刹車和方向盤的汽車,正在全速衝向懸崖。”熱列茨聲音低沉,每一個字都帶著重量。
熱列茨將身體微微前傾,眼神銳利地看著石頭,語調放得更低,帶著一種秘密傳授的莊重。
“但是,正因為他是一輛失控的汽車,所以我們才不能去碰他。”
石頭一愣:“什麼意思?”
“聽著,石頭。你讓我動用軍事情報部門,去追蹤蒙塔的行蹤。如果我真的這麼做了,並成功追蹤到了蒙塔的位置——比如,他現在正在達累斯薩拉姆,或者烏乾達的某個酒店。”
熱列茨停頓了一下,伸出手指,在空中輕輕一點,如同在棋盤上落下關鍵的棋子。
“那麼,我們接下來會怎麼做?”熱列茨問道。
石頭毫不猶豫地回答:“當然是第一時間聯係姆貝基總統,或者坦桑尼亞大使館,以非法出境、持有非法護照為名義,立即召回蒙塔,取消他代表金沙談判的資格,並且罷免蒙塔所有職務。畢竟他違法了!”
熱列茨搖了搖頭,嘴角露出一絲複雜的政治家式的微笑。
“拿下一個蒙塔?有什麼用?就算拿下了蒙塔,那樣的話,保羅會如何反應?他會立刻將矛頭對準我們。他會利用媒體,利用他執行長的最高行政權力,指控我們:第一,私自調動情報部門去境外執法,並且乾涉執行長的外交計劃;第二,利用軍隊情報部門,監視行政官員;第三,公然破壞金沙的坦金銀行發展。這樣的大帽子如果扣下來,我們怎麼辦?保羅以後可以堂而皇之的將所有金沙經濟發展不順的各種問題,都栽贓到我們的頭上,把自己撇得一乾二淨。”
緊接著,熱列茨猛地拍了一下桌子,聲音鏗鏘有力:
“那樣,換言之,我們與保羅的衝突將會立刻升級到最高點,甚至可能引發比上次引起全國性抗議,更嚴重的行政權力爭奪的危機!而之前索菲亞執行長留給我們的製度,其權威性將麵臨巨大的挑戰!”
石頭張大了嘴,啞口無言。他明白熱列茨的擔憂——一旦公開撕破臉,金沙脆弱的行政穩定將徹底崩潰。
熱列茨的聲音放緩,帶著一絲政治家的考量和成熟:
“所以,我們不能去查。我們必須假裝,或者是真的不知道蒙塔去了哪裡,我們必須要假裝不知道保羅在用他的私人權力進行秘密外交。”
“我們讓他去。讓他去闖,讓他去賭。”
熱列茨的眼神裡閃過一絲精光,那份以前的工業總工的務實,此刻被政治的謀劃取代。
“如果蒙塔談判的結果很糟,比如他大肆許諾,卻空手而歸,那麼,保羅的行政失職和財政浪費,就是鐵證如山!在明年三月的民眾不信任投票期限前,我們聯合布朗教授和露西,就有足夠的理由和證據提請罷免!”
“如果蒙塔談判成功,為坦金銀行拉來了新的股東和投資——那麼保羅雖然獲得了成績,但是,他私自派遣行政官員、利用偽造護照、繞過執行長辦公會和財政部門進行談判,這依然是我們手裡最致命的把柄!他逃不過製度的審判!”
熱列茨站起身,走到窗前,看著窗外沙中市的中央大道。他那份作為“鋼鐵之盾”的堅韌,此刻被思量的權術包裹。
“但最重要的是,石頭,你得明白,如果我們真的去查了蒙塔的行蹤,並且得知了他準確的位置,而我們卻眼睜睜看著他繼續執行保羅的命令,不加以阻止——那麼,一旦未來財政徹底崩潰,我們就是‘知情不報’,就是行政係統裡的‘同謀’!而如果我們真的什麼都不知道,那麼就算出了問題,那也是保羅的問題,是他偽造護照派人出去的,和我們無關。”
熱列茨轉身,看向石頭,語氣充滿托付:
“現在的情況,很關鍵,很微妙,我們不能給他和蒙塔留下任何把柄。所以,我們現在必須乾淨。我們唯一能做的,就是守好財政的大盤,讓保羅自己,在製度的絞索下,暴露他的行政缺陷,這是一場零和博弈。”
石頭看著熱列茨,在石頭的那雙常年與數字打交道的眼睛裡,此刻充滿了震驚、困惑,以及對這位新晉政治家的敬佩。他知道,熱列茨在短短一年多裡,已經從一個純粹的工業總工,蛻變成了一個懂得權術和製衡的政治高手。
“好……熱列茨,”石頭猛地站起身,重重地拍了一下熱列茨的肩膀,“我明白了。咱們不查。咱們就讓他們,自己去演這場戲。”
窗外,中央大道的車流聲川流不息,仿佛是為這對金沙製度的守衛者,奏響了一曲充滿鬥爭和隱忍的戰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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