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3年6月24日。清晨坦桑尼亞首都達累斯薩拉姆
達累斯薩拉姆的清晨,空氣中彌漫著印度洋特有的濕潤和海腥味,溫暖而黏膩。
一架臨時加開的客運包機在跑道上緩緩停穩,艙門開啟,一股熱浪卷著熱帶的躁動迎麵撲來。蒙塔——沙東市長兼執行長辦公室主任,穿著他那件漿洗得發硬的舊西裝,走下舷梯。
他的雙腳踏上達累斯薩拉姆的土地,身體微微一僵,眼神中流露出一絲不易察覺的感慨。他已經很久,多年沒有離開金沙了,久到他幾乎忘記了,在以前他當雇傭軍的時候,經常滿世界亂竄。但是現在,他已經忘了沒有風沙和再生水泥預製板氣味的城市是什麼樣子的。他這次是以普通遊客的身份,持著保羅執行長通過行政權力秘密辦理的、那本偽造的護照出境的。這本護照幫他繞開了熱列茨作為軍隊副統帥代管者所能調動的,所有軍事和行政檢查。
“坦桑尼亞首都……果然是國際化的大都市啊。”蒙塔心中默念,他深吸一口氣,那份對最高行政首腦的忠誠,此刻與初次承擔外交重任的興奮,交織在一起。他知道,自己這次是替保羅執行長進行一場孤注一擲的豪賭。
停機坪上,沒有鮮花,沒有記者,也沒有隆重的軍禮。隻有一輛黑色的、不起眼的坦桑尼亞政府專車停在遠處,車旁站著一位身著非洲傳統服飾的、精瘦的中年人。這是坦桑尼亞外交部負責非洲事務的副司長。
坦桑尼亞外交部非洲事務副司長快步走上前,伸出雙手,緊緊握住了蒙塔的手。
“蒙塔主任,歡迎來到達累斯薩拉拉姆。我奉姆貝基總統的命令,前來迎接您。一切都已安排妥當,行程將以最低調的方式進行。”坦桑尼亞外交部非洲事務副司長的法語流利而官方,但語氣中帶著一絲親近——坦桑尼亞是坦金銀行的倡議者和最大股東之一,和金沙各占有百分之五十的股份,姆貝基總統自然對蒙塔這次秘密出訪給予了最高規格的“低調”支持。
蒙塔感到一種被重視的滿足感。他知道,這艘以金融擴張為名的“坦金銀行”巨輪,承載著他所有的政治前途和沙東市的未來。
“謝謝坦桑尼亞外交部,謝謝副司長,讓您久等了。”蒙塔回以得體的笑容。
兩人迅速坐進專車。專車沒有走貴賓通道,而是沿著一條僻靜的側道,駛出了機場。蒙塔扭頭看向車窗外,飛速掠過的街道和那些色彩鮮豔的建築,與金沙的再生水泥預製板形成了鮮明的對比。他感到一陣眩暈,但隨即又燃起了雄心——保羅執行長的“變革時代”,就將從他這趟秘密的“金融外交”旅程開始。
蒙塔從公文包裡取出一份厚厚的、關於坦金銀行的融資和股東擴展的計劃書。他知道,他沒有時間倒時差,他必須爭分奪秒,因為他肩負的,是保羅執行長徹底雪恥的希望。
專車在達累斯薩拉姆的街頭疾馳,朝著坦桑尼亞總統府的方向駛去。
2013年6月24日。上午沙中市市長辦公室
在蒙塔遠赴非洲各地的同一時刻,沙中市長辦公室裡,氣氛卻如同高加索山脈的寒風般凝滯。
熱列茨——沙中市市長、工業經濟委員,此刻正穿著他那件裁剪得體的深灰色西裝,坐在他那張堆滿了沙中市排水係統圖紙的辦公桌後。他的臉上寫滿了處理沙中行政事務和兼顧金沙工業和經濟規劃的疲憊。
“熱列茨!你到底在搞什麼鬼?”石頭猛地一腳踢開了熱列茨辦公室的門。他穿著一件被汗水浸濕的襯衫,脖頸上的青筋暴突著,那份作為外交兼財政委員的憤怒和焦慮,已將他逼至崩潰邊緣。
石頭快步衝到熱列茨麵前,將手中的那份關於坦金銀行籌備進度不透明的報告猛地拍在桌上,震得桌上的鉛筆都跳了起來。
“蒙塔已經失蹤了整整一天還多!他請假一個月,誰知道他想乾什麼。保羅那個瘋子,竟然用一個噴泉議程拖了我們整整一天!我們真的是瞎了眼,選了他當執行長!現在他在亂來!”石頭聲音沙啞,帶著壓抑到極致的怒火。
“我找了所有的外交和財政渠道,都沒有蒙塔的任何正式出境記錄!而在金沙境內,沙東市長官邸空空如也,蒙塔的其他住處也空空如也,醫院也沒有他的入住和就診記錄。我敢說!他一定是持偽造的護照,被保羅派到非洲各地去遊說坦金銀行的股東了!熱列茨,你現在是軍隊副統帥代管者,你必須動用軍事情報部門,給我查出蒙塔的準確位置!我們必須阻止保羅執行長,阻止他建立私人金庫,方便讓他繼續掏空金沙的家底!”
熱列茨沒有起身。他抬起頭,那雙長期接觸鋼鐵、帶著油汙的眼睛裡,此刻充滿了警惕,但更多的是一種從總工變為政治家的清醒和理智。
他慢慢地拿起桌上的駱駝奶杯,輕輕地啜了一口,然後將杯子放回桌上,發出“篤”的一聲輕響。
“石頭,坐下。”熱列茨的語氣沉穩而有力,帶著一種不容置疑的命令式口吻。
石頭被這突如其來的沉穩震了一下,那份狂躁的怒火略微平息。他拉過一把椅子,氣喘籲籲地坐下,眼神依舊充滿不解和憤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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