蒙塔深吸一口氣,他試圖讓自己那含糊不清的聲音,變得莊重而清晰。然而,酒精的力量是巨大的,他的聲音帶著嘶啞的顫抖,卻有一種奇異的、令人不敢忽視的威嚴。
“總統閣下……尊敬的……女士們,先生們……”蒙塔猛地一拍致辭台,那聲音如同戰鼓,將他從醉意中喚醒了一絲清醒。
“我……金沙地區……沙東市長,兼……執行長辦公室主任……蒙塔,代表金沙,向烏乾達人民,致以……最高的……歉意!”
他首先道了個歉,這讓烏乾達總統和坦桑尼亞大使都鬆了一口氣——他們以為蒙塔隻是要說句醉話,然後體麵退場。
但蒙塔的下一句話,卻如同從沙漠深處吹來的寒風,瞬間冰冷了整個宴會廳的氣氛。
“我此行來到烏乾達,的確沒有……任何合作意向。因為……烏乾達……不配!”
“嘩——!”
宴會廳裡瞬間炸開了鍋!西方記者們如同聞到了血腥味的鯊魚,閃光燈瘋狂地閃爍,攝像機緊緊對準了蒙塔。
烏乾達總統的臉色“刷”地一下變得鐵青,他猛地站起身,試圖製止。
但蒙塔那被酒精浸泡過的神經,此刻變得異常堅韌,他高舉起一隻手,以一種軍人的姿態,命令全場安靜。
“總統閣下剛剛說……我們坦金銀行太窮!要向我們……要二百億美元!”蒙塔大聲重複著,語調裡充滿了對屈辱的反擊。
“二百億美元!是的!坦金銀行現在沒有二百億美元!”蒙塔笑了,那笑容帶著淚水和瘋狂,“因為我們金沙的錢,都花在了……沙西兵工廠的衝壓機床!花在了沙中市的中央大道!花在了沙東藥廠的草藥種子!花在了給工人子女的健康和教育!我們沒有多餘的錢!但是我們敢說,在我們的變革時代,我們沒有貪官汙吏,沒有屍位素餐的官僚。我們雖然窮,我們窮的清清白白!!”
他這番話,雖然醉醺醺,卻如同最鋒利的政治刀鋒,反擊了烏乾達總統的嘲諷。
蒙塔的眼神越發淩厲,他緊緊攥著話筒,那份為保羅執行長洗刷恥辱的狂熱,讓他此刻仿佛變了一個人。
“總統閣下,您說得對。您的烏乾達現在非常需要……非洲開發銀行afdb)和世界銀行!因為您需要那些……低息的救命稻草!您害怕!害怕我們坦金銀行,會搶走您對afdb的忠誠!”
“您害怕,一旦您的烏乾達與坦金銀行合作,afdb就會以‘烏乾達有錢了’的名義,克扣您的援助款項!您害怕被西方金融體係孤立!您是一個被afdb和世界銀行……用二十億美元鎖住喉嚨的可憐人!”
蒙塔猛地將致辭台上的水杯拿起,狠狠地摔在地上!玻璃碎片濺射,在燈光下閃耀著刺眼的光芒。
“烏乾達!!你們不敢直麵afdb,不敢直麵西方的金融霸權!你們甘願,在西方金融體係下,做一個沒有骨頭的……傀儡!”
蒙塔那沙啞的聲音,帶著巨大的力量,回蕩在宴會廳裡。他那份被壓抑的憤怒,徹底爆發了。他知道,這番話,將徹底斷送金沙和烏乾達之間未來所有的外交合作的可能性,但他已經顧不上那麼多了。
“我告訴你們!”蒙塔指著那些臉色鐵青的西方記者,那姿態如同在戰場上揮舞著槍支的指揮官,“我們金沙,有熱列茨的鋼鐵之盾!我們有石頭和露西的道義原則!我們有保羅執行長的變革之火!我們不需要向任何人乞求!我們坦金銀行,將用我們自己的方式,拉起股東,建設一個獨立的非洲金融體係!你們害怕吧!害怕非洲的年輕人不再被你們的低息貸款所控製!”
蒙塔劇烈地咳嗽起來,喉嚨裡仿佛有火在燒。酒精和狂怒,讓他幾乎站立不穩。
“我們不需要你們的合作!因為烏乾達!你們不配!”
2013年6月27日。烏乾達總統府榮譽宴會廳
蒙塔的身體像一艘在波濤洶湧的海麵上失控的船隻,在威士忌的烈火和屈辱的怒火中搖搖欲墜。
烏乾達總統和在場的西方記者們,此刻都像被定格的雕塑,臉上寫滿了震驚、不解和一絲麵對瘋子的警惕。
蒙塔那張因酒精和情緒而扭曲的臉上,此刻充滿了一種舍身取義的悲壯和狂熱。他那雙充血的眼睛,緊緊盯著那些高高在上、穿著定製西裝的西方記者和非洲開發銀行afdb)的代表們,那眼神如同穿越了時空,看到了曆史上所有被壓榨和欺淩的非洲亡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