宴會廳內人頭攢動,來自坦桑尼亞、俄羅斯、亞美尼亞等金沙盟友國的大使,以及金沙本土的官員和企業家,悉數列席。金沙電視台的鏡頭,正對著主席台上,進行著全國直播。
主席台中央,保羅——金沙地區第七任執行長,穿著他那套定製的深灰色西裝,頭發梳理得一絲不苟。他站在演講台後,臉上帶著一種近乎亢奮和自我膨脹的莊嚴。他知道,這是他繼世界第九城市排名鬨劇和各種行政屈辱之後,重新證明自己、徹底雪恥的最高舞台。
他猛地一拍講台,聲音洪亮而堅定,通過直播傳遍金沙全境。
“各位金沙的同胞們,各位國際友人!”保羅的聲音帶著一種勝利者的姿態,充滿著對速度和效率的狂熱。“今天,對於金沙而言,是具有劃時代意義的一天!這是變革時代的又一個裡程碑!”
保羅停頓了一下,目光掃過台下,眼神裡充滿了自信和驕傲。
“在過去一段時間,我們坦金銀行的籌備工作,遭受了來自國際金融體係的複雜阻礙和政治壓力,和眾所周知的阻力。但是!我們金沙人,絕不屈服!我們將以最果斷、最迅速的行政效率,找到最強大的盟友!”
他猛地指向台下中央第一排的一個位置,那裡坐著一位穿著低調黑色西裝、神色沉穩儒雅的華人富豪——老周。
“在周先生的幫助下,坦金銀行即將進行首輪私營資本融資談判!周先生,是全球金融界最受尊敬的頂級富豪之一!他的到來,是對金沙製度和未來,最強有力的認可!”
保羅的聲音裡充滿了溢於言表的高興。他確實對談判結果還不知道,但他堅信自己的判斷和能力——他已經成功地將金沙未來的金融命脈,與這位國際大鱷捆綁在一起。隻要老周注資,他的政治前途,將徹底扭轉頹勢。
在保羅的身後,站著沙中市市長兼工業經濟委員熱列茨。熱列茨穿著一件裁剪得體的深灰色西裝那是露西給他買的,雖然束縛四肢,但體麵。熱列茨發身子站得筆直。
熱列茨此刻正對著保羅的背影,緩緩鼓掌。他的目光沒有落在保羅的臉上,而是仔細審視著保羅那件略顯褶皺的西裝。
熱列茨在心中感歎道保羅的成長。現在的保羅,雖然偏執而急躁,但已然蛻變成一個敢於挑戰國際金融秩序、為雪恥孤注一擲的行政首腦。這種成長,讓熱列茨心生複雜——既有師徒情誼的欣慰,也有對最高行政權力被濫用的深深警惕。
與此同時,老周在台下坐著,對著保羅的方向,高興地鼓掌。他的目光沉穩,沒有被保羅的浮誇言辭所迷惑。他的心中,此刻想的更多的是陳默總統那份道義囑托,以及金沙這片土地上蘊含的巨大工業潛能。
緊接著,保羅邀請老周致辭。
保羅對著鏡頭,躬身致意,隨後大步走下講台。在台側,一位穿著酒店製服、相貌普通、眼神卻帶著一絲不自然僵硬的女服務員,適時地遞給了保羅一個托盤,酒盤上放著幾杯晶瑩剔透、冒著細密氣泡的香檳。
保羅從托盤中選擇了一杯香檳,他昂首闊步,對著老周致意。他將這杯酒視為勝利的甘露,視為他變革時代的榮耀象征。
保羅舉著香檳,看著老周的致辭,熱列茨在保羅身邊,也高興地笑著,但他的笑容裡,帶著鋼鐵之盾特有的警惕。
此刻,老周站在講台上,對著金沙電視台的鏡頭,語氣沉穩而溫和:“非常感謝金沙地區的熱烈歡迎,感謝陳默總統和保羅執行長的熱烈宴會。我之所以來到金沙,是因為我看重金沙人民的道義與拚搏,我看重陳默總統建立的製度基石和索菲亞執行長留下的工業火種。我將竭儘全力,以私人資本的名義,助力坦金銀行,實現非洲經濟自主的共同願景。”
老周的致辭,比保羅的行政作秀,更有道義和曆史的沉重感。
當老周致辭結束,他那雙目光,精準地捕捉到了台下的保羅。
服務員適時地擺上了一杯香檳。這位服務員,從側麵樓梯走上講台,動作刻板而專業,她將香檳酒杯放在老周麵前的講台上,隨後立刻後退一步,站在講台側麵,雙手交疊,一動不動地看著兩人舉杯致意。
在演講台上,老周舉起香檳,對著保羅的方向致意。
保羅高舉香檳,大步走上講台,在金沙全境的鏡頭前對著老周乾杯致意。閃光燈再次如同暴雨般落下,記錄下這曆史性的,金融合作的時刻。
正當雙方準備對著鏡頭喝下香檳的時候——
熱列茨察覺到了不對!
他那份工業總工特有的、對細微之處的執著和警惕,如同警鐘般在他心頭猛烈敲響。他的目光緊緊鎖定了那位女服務員。
“這個女服務員,隻在保羅和老周需要香檳的時候出現,並且隻給他們兩個人提供了酒。”熱列茨的腦海裡,閃過無數個念頭。她沒有服務其他任何嘉賓,她的眼神沒有掃過宴會廳的其他任何地方,她那一動不動的站姿,和那僵硬而冰冷的表情,作為服務人員,這樣的做法很可疑和不專業。這根本不是國際酒店的專業服務水準,倒像是一個被精確編程的機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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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股冰冷的寒意瞬間從熱列茨的脊背升起。他想起蒙塔的離奇死亡,他那份警惕的本能,發出了最高級彆的警告。
熱列茨不敢打草驚蛇。他知道,任何突然的動作,都可能引發不可逆轉的後果。
他緊急地走到台前,彎下腰,在鏡頭下方看不見的地方,比了一個暫停的手勢。他那雙帶著油汙、常年接觸鋼鐵的手,此刻的動作迅速而精準,帶著不容置疑的命令。
保羅看著熱列茨那張充滿血絲、卻帶著極度警惕的臉,看出了熱列茨是希望他們不要喝酒,否則不會這麼緊急的過來。
老周也看到了熱列茨那不自然的鞠躬和手勢,他的目光瞬間變得深邃而銳利。老周也看了出來,兩個人趕緊放下酒杯,改為握手。
保羅那高舉的右手,輕輕地放下了那杯勝利的香檳。
“乾杯不如握手,周先生,這才是我們金沙人民最真摯的友誼!”保羅對著鏡頭,用外交辭令迅速圓場。
兩人在閃光燈下緊緊握手。隨後,保羅和老周迅速走下講台。
熱列茨幾乎是以一種衝刺的速度,迎了上去。他壓低聲音,那聲音如同鋼鐵摩擦般沙啞而堅定。
“執行長,我懷疑酒有問題。我們應該立刻拿去化驗!”熱列茨的語氣,不再是行政下屬的恭敬,而是軍隊副統帥和指揮官特有的警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