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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章 那一場風花雪月的夢。(1 / 2)

高考過後的那個暑假是最煎熬人的,那種從極度的緊張忙碌中一下子到無所事事的感覺。那種使不上一點勁隻能聽天由命的折磨。讓那些平常高喊“我命由我不由天”“天生我才必有用”的青春少年也不得不在滿天神佛麵前低下了高昂的頭顱軟了膝蓋,跪著趴著求著他們原諒往日的冒犯來日定當殺豬宰羊鞭炮齊鳴香火皆燃親手奉上——

所求,隻是一紙錄取通知。

本來就不曾擁有,原來期待也會叫人心傷。

萬幸曾經努力過一回,卻又遺憾隻是一場努力。

到底是世事難求,還是我們不配擁有?

那個時候的高考相當於古代的進京趕考,錄取率極低,那時候有一句話形容高考叫“千軍萬馬過獨木橋。”那時的大學生含金量是極高的,大學畢業包分配。考上大學,那是真正的“魚躍龍門”。是值得跨馬遊街,光宗耀祖,族譜明注的了。

那時高考也分了文科和理科,但與現在不同。文科考的是語文、數學、英語外加政治、曆史。理科同樣考語文、數學、英語,不同的是物理和化學。每科都是150分,總分750。沈山河選擇的是文科,英語和政治兩科狠狠扯住了後腿,加起來才80來分,最後總分才考了450來分,還差了不少。至於說為什麼不選理科,一樣有兩科英語和化學扯著蛋。

沈山河的人生最大的一場比賽就這麼結束,但那場大考,他刻骨銘心——

晨光熹微時,沈山河已經坐在了考場上。教室裡的電風扇徒勞地轉動著,吹不散七月悶熱的空氣。他的準考證被汗水浸濕了一角,墨水有些暈染開來。監考老師正在拆封試卷,牛皮紙撕裂的聲音讓他後頸的汗毛豎了起來。

當英語試卷傳到手中時,沈山河首先聞到了油墨的清香,此時的他,反而一點都不緊張了,因為一點都不懂,

“全部交給老天吧,毫無英語細胞的腦子動了也是浪費。”

這就是沈山河的高考英語,連祖傳的掐指訣都用上了。

走出考場走廊上擠滿了交頭接耳的考生。沈山河貼著牆根走,避免與任何人目光接觸。陽光白得刺眼,他眯起眼睛,抬頭長舒了一口氣,就這麼徹底過去了吧。

下午的政治考試更加慘烈,因為沈山河作出了劇烈掙紮,試圖不再靠老天自己去搶得一點分數。

時事政治部分那些陌生的名詞——"關貿總協定京九鐵路社會主義市場經濟體製"——像一堵高牆橫亙在麵前。沈山河拚命回憶考前死記硬背的內容,但大腦像卡住的磁帶,不斷重複著同一段無意義的空白。

"我國現階段的主要矛盾是……"

這道10分的大題他背過無數遍,此刻卻怎麼也想不起標準答案。汗水滴在試卷上,他慌忙用袖子去擦,結果蹭花了一片字跡。

最後一道論述題要求"結合實例談談改革開放的重要性"。沈山河盯著題目看了五分鐘,眼前浮現的卻是父親在地裡勞作的背影。他寫下"改革開放讓農民吃飽飯",然後再也想不出任何理論性的論述。筆尖懸在紙上,留下一團越來越大的墨點。

走出考場時,夕陽將教學樓染成血色。沈山河在廁所隔間裡乾嘔了幾聲,卻什麼也沒吐出來。自來水帶著鐵鏽味,他漱了漱口,抬頭看見鏡中的自己:眼睛布滿血絲,嘴角因為長時間緊繃而微微抽搐。這模樣陌生得讓他心驚。

回到宿舍,沈山河一頭栽倒在床上。被子散發著黴味,他卻覺得無比安心。走廊上傳來喧鬨聲,有人在討論明天的語文考試。他想起書包裡那本翻爛了的《古文觀止》,突然有種想哭的衝動。語文是他唯一確定能考好的科目,但這種確定此刻顯得如此微不足道。

"山河!吃飯去!"

有同學在門口喊他。沈山河搖搖頭,表示不想吃。當腳步聲遠去後,他從枕頭下摸出那本已經卷邊的數學筆記。熟悉的公式和定理像老朋友般向他招手,他貪婪地閱讀著,仿佛這樣就能忘記白天的挫敗。

"明天數學一定要考好……"

這個執念支撐著他度過漫長的夜晚。月光透過窗戶灑在床上,沈山河在草稿紙上反複推導著各種可能出現的難題。數字和符號在他筆下流暢地延伸,構成一個他能完全掌控的世界。

第二天上午的數學考試果然成了沈山河的救贖。試卷發下來的那一刻,他快速瀏覽了一遍所有題目,嘴角不自覺地上揚——沒有一道題超出他的準備範圍。解題過程如行雲流水,他甚至用了三種不同方法驗證最後一道證明題。

當其他考生還在奮筆疾書時,沈山河已經檢查完一遍了。他偷偷觀察四周:有人咬著筆杆眉頭緊鎖,有人急得直抓頭發。這種對比讓他產生一種近乎罪惡的快感。陽光透過窗戶照在他的答卷上,那些工整的公式和圖形閃閃發亮,像是某種神秘的符文,隻有他能解讀。

下午的語文考試更加順利。作文題目是"路",沈山河文思泉湧,寫了他每天上學要走的那條十裡山路。他描寫晨露如何打濕布鞋,冬季結冰的路麵如何危險,以及路邊野花在春天綻放的模樣。寫到動情處,鋼筆尖幾乎劃破紙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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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要是所有科目都像語文數學這樣!”

這個念頭剛冒出來就被沈山河強行壓了下去。他知道這種假設毫無意義,就像希望自家貧瘠的山地能突然變成沃土一樣荒謬。

最後一科曆史考試前夜,沈山河做了個噩夢。他夢見自己站在空曠的田野裡,四周豎起高牆,牆上寫滿了英語單詞和政治術語。他拚命想爬出去,但牆麵太滑,手指都磨出了血。醒來時,枕頭上濕了一片,不知是汗水還是淚水。

曆史考試不算好也不算壞,經曆過前兩天的大起大落,沈山河被折磨得身心俱疲。

距離考試結束還有半小時,沈山河放下了筆。他盯著自己歪歪扭扭的字跡,突然覺得這一切都很可笑。為什麼要讓一個擅長分析詩詞的人去分析什麼政治意義?為什麼英語要成為決定他命運的關鍵?這些問題像毒蛇般纏繞著他的思緒。

沈山河就這樣結束了他的高中生涯。

公辦“包分配”的大學是彆想了,他要硬上個什麼“職工大學"什麼的也可以,但國家不包分配。鄉下的孩子就是衝的“包分配”去的,不包分配對他們就沒了意義,還不如學一技之長。

在那個蟬鳴聒噪的夏夜,沈山河蜷縮在書桌前,指尖無意識地摩挲著桌上的書本,淒涼的月光穿過窗戶,被窗格切得七零八碎。那刻著半朵木芙蓉的紅漆筆盒,從此就要淡出自己的視野,將藏進不知哪個角落,隨歲月塵封……

他將失去的,豈止是一點點——

想起和同學們去學校查分的那一天的晚上學校的後山上,他緊緊的抱著那個女孩,緊緊抱著、一動不動、整整一夜!!

那就是他的世界,他的全部。那一夜,她們彼此用淚水洗浴對方。那一夜,他的心被女孩的淚浸泡在富爾馬林的玻璃瓶裡,被打上標簽,做成標本。

當晨曦越過遙遠的時空穿透迷霧而來時,她們也如晨霧般漸漸在彼此的眼中消散了……

彆了,校園。彆了,同學。彆了,昨夜的夢,還有那純潔的女孩!

彆了,青春……

那一次母親掄起的巴掌落在他的肩頭沒有一絲力氣;那一次,父親坐在門坎上抽光了口袋裡所有的旱煙。那欲言又止的歎息,那縈繞不去的煙霧,都在無聲地告訴他

有些路,終究是走到了儘頭。

那個暑假酷熱而漫長,沈山河每天就坐在窗前,書桌上是自己親手打磨的小木箱子。木箱年歲不長但已經開始包漿了。木箱裡放著的全是蘇瑤送給他的東西,有她寫的紙條,有她用過的稿紙、書本,甚至她遞過來的一朵花一棵草一片樹葉,當然也有蘇瑤巧笑嫣然的照片,還有最最珍貴的蘇瑤的一束青絲,上麵有蘇瑤身上特有的、淡淡的清香。

黑暗中,他的手指深深陷入發絲,掌心傳來冰涼的觸感,卻燙得驚人。那是她轉身時未落儘的體溫,是記憶裡永不褪色的印記。他試圖在虛空中抓住什麼,指節因用力而發白,卻隻觸到自己顫抖的掌紋。夢境如泥沼將他吞沒,他嘶聲呼喊,聲帶卻仿佛被思念凝成冰棱,連最痛的嗚咽都化作寂靜的月光,靜靜流淌在無人知曉的夜裡。

於是,多少個輾轉反側的夜,他握著她的青絲,喚著她的名字,邀她入夢,可夢中的她,隔著雲天霧海,遙不可及。他在夢中拚命的呼喊,拚命的追趕,身體卻動彈不得,連發出一絲聲音都成了奢望。他想哭,卻無淚。

……多少個無眠的深夜,他獨對孤燈,任由思念如潮水般漫過心堤。月光透過紗窗,在他握著青絲的指縫間碎成銀屑,那些纏繞的絲線仿佛是她溫柔的呢喃,又似命運無形中的羈絆。他輕吻發梢間殘留的香氣,喉間湧起呼喚的衝動,卻如鯁在喉,連歎息都化作虛無——夢中的她總在雲海彼端,衣袂翩躚如仙,任他如何追逐,始終隔著銀河般的距離。

她終究隻成了她的夢,夢中的青絲依然在手,夢中的人兒卻已可望而不可及。

沈山河就這樣在高考失利和戀人分手的痛苦中幾近顛狂。他的世界隻剩一片灰暗,混天裹地的灰喑。

直到有一天,母親在整理他房間時從舊物堆裡翻出他高一時的作文簿,泛黃的紙頁上寫著:

"我要去北京看故宮的紅牆金瓦、飛簷鬥拱,還有那如約而至的雪。去上海看外灘的燈火黃浦江的夜……"

當母親紅著眼眶把本子塞給他時,那些未竟的夢想和眼前白發鑽入青絲的母親心痛的眼神以及被歲月的刻刀刻滿痕跡的臉的父親隱藏著的低沉歎息,此刻像荊棘般紮進心口,他驟然心痛如刀絞,他突然明白,他的生活不止是他一個人的,高考的失利也不是生命的休止符,而是青春的另一種開場——它讓我們懂得,人生從來沒有標準答案,那些失敗,隻是在黑暗中摸索的腳步,終將長成屬於自己的光,延續前行的路。

沈山河雖然暫時走出了高考失利的陰影,但未來的路該如何走,依舊讓他無比糾結。複讀是一個選擇,但他已經對高考的那套模式感到厭倦。他害怕再次經曆那種壓力,不想再去擠那根獨木橋,不想再次品嘗被擠落水中那種濕淋淋的感覺。何況,他覺得自己已經儘力了,學得了的學到了,學不來的,再來一次,也不過如此。最重要的是,他不想去驗證“物是人非事事休,未語淚先流”的意境。他清楚的知道自己沒了那個人的陪伴便已失去了學習的樂趣,把時間浪費在調整心態上,複考的成績多半是好不到哪去。何必用鐵定的煎熬去換一個渺茫的希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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