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生命的意義或許不在遠方,而在認真對待每一刻的生活體驗,如喝茶時感受茶香,行走時覺察微風,戀愛時享受溫馨浪漫……
而站在現代科學角度?,用進化生物學的理論看,生命的本質是基因的延續。神經科學研究顯示,人類大腦在追求目標、建立聯結時會分泌愉悅物質,意義可能與"生存"和"幸福感"的機製相關。
凡此種種,根本說不上誰有理誰無理,更彆說對錯了。
所以每個人生命的意義,隻是“如人飲水冷暖自知。”
或是,誰人也不知。
蘇瑤亦不自知。但她很想知道沈山河是如何理解的。她無意識的嚼著飯菜,全部心思都集中在吳純燕的每一句每個字中。
“他最大的打擊源於那場高考以及與你分手的雙重打擊,那一段時間是他的至暗時刻,他說他當時差點就走不出來了。”
說到這,吳純燕又不由想起當年自己揭穿丈夫的不忠而那個男人竟然拂袖而去時的撕心裂肺後的心如死灰。她還想起那夜的天台上,她仰對長空——
黑暗如潮水般湧來,耳邊隻剩下自己急促的呼吸聲。
“活下去……”
一個聲音在心底低語,像是本能,又像是恐懼。隻要後退一步,就能回到熟悉的世界——溫暖的陽光、可愛的孩子、牽掛自己的父母。可腳步卻像灌了鉛,遲遲無法移動。
“不,不能退。”
另一個聲音冷冷響起,像刀鋒劃過骨髓。前方是深淵,是終結,卻也是答案。如果跨出這一步,所有的痛苦、迷茫、不甘,都會在瞬間化為虛無。風在耳邊呼嘯,仿佛在催促:
“跳下去,一切就結束了。”
指尖深深掐進掌心,疼痛卻顯得那麼遙遠。記憶的碎片在眼前閃回——母親含淚的歎息、孩子純真的眼眸、年少時未寫完的詩、某個清晨落在窗台上的鳥鳴……它們像細小的鉤子,拉扯著即將潰散的意誌。
“真的……沒有彆的路了嗎?”
心臟劇烈跳動,仿佛要撞碎胸腔。生與死的天平在腦海中搖晃,一端是沉重的絕望,另一端卻是模糊的、連自己都不敢確認的——希望?
風停了。
一片枯葉在眼前飄過,在虛空中打了個旋,最終墜入黑暗。
她閉上眼睛,任淚水滾落,濺不起心湖一絲漣漪……
這種生死間的徘徊,不同於意外的猝不及防,也不同於戰場上的心有所寄。那種源自肉體和靈魂的無依無靠的無助無力感她懂、沈山河也懂。
好在她用對父母對孩子的眷戀對抗了死神,沈山河也一樣,懷著對父母的愧疚與對戀人的思念對未來的承諾走了下來。
此時的蘇瑤已淚流滿麵,當年的她雖然也有對沈山河極致的思念,但考上理想大學的喜悅,對美好未來的憧憬讓這種思念變得很淡很輕微。此時想起,便是滿滿的罪惡,沈山河若是因此而毀掉了,她就是插在他胸中的一箭,而且是最致命的那一箭。
但若是沈山河真正因此而毀了,那也就沒了後繼不值得今日蘇瑤來傷感,算是咎由自取了。生活就是這麼現實。
兩人皆無心吃喝,放下筷子,默默的平靜了一下心情才繼續說了下去。
“沈山河沒有選擇複讀,他無法麵對那種熟悉的環境中獨隻缺你一人的感覺,為了排解心中的苦悶,他決定選一條最苦最艱難,早已被社會淘汰了的路——挑著木工擔子獨入江湖,即是磨礪自己,更是想用世間風雨、用肉體上的折磨去抵消、去麻木心間極致的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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說到這裡,吳純燕哽咽了。經曆過傷痛的人,更能理解傷痛的苦。
蘇瑤更是泣不成聲。
……
喝了口茶,吳純燕繼續說了下去。
“他翻山越嶺,沒日沒夜,磨破了腳、磨破了肩,也穿壞了不少鞋;喝溪水,宿山林;吹過風也淋過雨;被蟲咬過被狗追過;受過白眼也遭過排擠;當然也有溫馨有收獲。
那段經曆,他說來輕摸淡寫,但江湖二字,自古便是風詭雲幻、悲憤滄桑的代名詞。個中滋味,或許多少年後你感受了社會的險惡,人性的複雜之後才會明白。”
吳純燕望著如梨花帶雨的蘇瑤緩緩說道。
後來他靠著自己的手藝開了家具店,隨後又看準時機辦了木材加工廠,現在又擴大了規模。這些事跡相信你都打聽到了,而且你也聽說他是與人合夥的,但你不知道的是,這個合夥人他其實可以不用,他隻是因為當初才入江湖時有位老人拉了他一把,他便回報在人家孫子身上,帶著人家掙錢。他說的那些話你也應該知道,並不是我的加工,都是他的原話。而且他總是選那些生活困難的村民進廠做工,幫災民重建家園。這些都是他自主去做的,沒人要求他也沒有任何作秀的成份。正是因為他這種悲天憫人的情懷才讓我去接近他。當然,如果隻是這樣,我和他也不會發展成無話不談的靈魂伴侶。在這裡,我倒是得感謝你了。”
吳純燕似笑非笑的看著依舊抽泣的蘇瑤。
“感謝我什麼?”
蘇瑤雖然還在悲傷之中,卻也忍不住好奇。
“感謝你倆之間的深情啊。他一邊竭儘全力要追上你的腳步與你並肩,卻又知道優秀如你,在那種天之驕子紮堆的地方,決少不了許多優秀的男孩子的追捧,所謂精誠所至,金石為開。隨著時間的推移,你終究會做出選擇。如果我沒說錯的話,在去年九月新生開學之際,你終於接受了一個男生的追求吧。"
“你怎麼知道?”
蘇瑤大感震驚,在學校交男朋友這事她爸媽都才知道,而且她也沒說是從什麼時候開始的呀。能知道這麼具體的也就隻有遠在京城的學校三五個同學而已。
“是沈山河告訴我的。”
吳純燕也不兜圈子,直接說了。
“他怎麼知道?”
如果說吳純燕呆在縣城還有可能從她爸媽嘴裡聽到點風聲,沈山河在鄉下怎麼可能知道?
“你相信‘心靈感應’嗎?當兩個人之間的糾葛或一個人的執念到了一定程度,便有可能不在一起卻能感受到對方的一些事情。比如母女、比如雙胞胎、比如你和沈山河這樣的戀人間。”
“心靈感應”蘇瑤當然聽說過,學校似乎專門有這方麵的研究課程,但她沒有接觸過,在她心中,也僅止於告訴她“世上有鬼”。
“他怎麼感應到的?”
“你先說說,你最終下定決心的時間是不是去年九月十九的晚上。”
蘇瑤沒有吭聲,她在仔細回憶,她是在九月的學校迎新會前一晚決定的,迎新會在紀念"九一八”後兩天舉行,前一晚不正好是十九,而且是晚上這一點她印象深刻,當時她可是柔腸寸斷。
那麼,這就太不可思議了,難道思念一個人到了極致真的就會有感應?蘇瑤心中有一種隱隱的痛,她茫然的“嗯”了一聲然後等著吳沌燕繼續往下說。
而看著蘇瑤的神情,吳純燕沒有急著描述當時的情況,而是逃過去先說了後來的事。
“沈山河在感應到你的訣擇之後,心如死灰,那一段時間他如行屍走肉般,那時正是大洪水期間,他廠裡停工了,甚至也停了電。但廠裡有個喜歡他的女孩子留了下來,你說這個女孩子趁人之危也好,不要臉也好,總之,人家日夜陪伴、開導、照顧了沈山河。當然,她一直戀著沈山河,有這樣的好機會自然不會錯過,兩人什麼都做了,就隻差最後深入那一步了。就這樣,沈山河才走出了那一段低穀期。”
“那他現在是和那個女孩子好上了啦?也好,有人愛著他,在他身邊陪著他照顧他我就放心了。”
蘇瑤強忍心中痛楚苦笑道。
“那他到底是怎麼感應到我的決定的。”
她依舊對這一節不願錯過。
“不急,再來說說我和他之間的事。在經過幾次接觸之後,我倆成了很好的朋友,我把他當弟弟,他叫我燕子姐姐。我們最後一次見麵是在縣裡的表彰大會上,就在這裡。我們喝了酒,你知道我的情況,在那之前我一直活在苦悶當中,我對他有好感,而且他有著超越年齡的成熟,所以我告訴了他我的一切。而他當時他陷入了感情糾葛中很是苦惱,他身邊無人可以傾訴,於是他了告訴了我他的一切。我們無話不談,包括你,他一直深愛著你,但他感應到了你的訣擇,感覺到你們倆之間的那根線斷掉了,所以,他隻好把你封印起來,藏進心底最深處。而因為一時的失落,他與彆的女孩子有了親密關係,那女孩愛他極深,但他們間沒有共同語言,思維不在一個高度,她除了能為他洗個衣做個飯,事業上也幫不到他多少,所以並不是他想要的伴侶,但他是個負責的人,對自己做過的事不會不認。”
“如此委屈自己,那他這輩子豈不是會很難過?”
蘇瑤心中大急。
“我們沒在一起,但你一定要幸福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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