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劉頭似乎聽懂了,又似乎沒聽懂,隻是嘿嘿地笑著,不停地點頭。
隨後劉大爺又指出了幾個關鍵點位,大多表麵已看不到石頭的影子。沈山河乾脆叫工人停了生產,大家一起幫著挖掘,果然一個個刻有“界碑”字樣的石頭清理了出來。
這塊塊刻著“界碑”的界碑,雖然不是那種正式的、帶有官方標記的界樁,但它畢竟是在原地基範圍內發現的,並且明確刻有“界”字,結合老劉頭這個“原住民”的指認,無疑是一個極其重要的證據。它明確的證明,供銷社的地基範圍,曾經是被人刻意標記過的,而標記的位置,就在這裡,標記的東西,就是這“界碑”。
沈山河叫人把所有的“界碑”清理好之後,又給遠在縣城兒子家的老隊長打了電話再一次確認了當年確實有這麼回事,他雖然沒有直接參與,但當時是有開會提過的。當然,這段通話沈山河也特意錄了下來,至此心裡的一塊大石頭終於落了地。有了這個東西,他就有底氣和那些鄰居們“講道理”了。
第二天,沈山河再次找到了王桂芳一行人,把他們帶到了那些“界碑"麵前。這一次,他的底氣足了很多。
“王嬸兒,”
沈山河指著周圍一塊塊洗乾淨的界碑,帶著他們一個個看過去。
“這些都是當年修供銷社劃地的界碑,是老劉頭親手做好埋下的,當年的老隊長也可以證實這一點。”
說完,沈山河又把和老隊長的通話重複播放了幾遍,然後問道
“大家現在還有什麼話要說?要是沒有,我就按這些界碑連線建牆了,要是還有意見的,拿出個正兒八經的理由來咱們掰扯掰扯,要是沒有正當理由硬扛著不放的,我也不和你們囉嗦,直接報公安局讓他們來處理。”
王桂芳一行人圍著界碑,翻來覆去地看著,當場就有人一聲不吭的走了。
也有還不甘心的撇了撇嘴:
“不就是塊破石頭嘛,上麵刻了倆字兒,誰知道是乾什麼吃的?”
“不知道乾啥的?你當當年那些人都是傻子,吃飽了沒事乾埋石頭玩?廢話就不要多說了。”
王桂芳看著那石頭上的“界”字,臉色陰晴不定。她雖然文化不高,但也認得字,好歹知道這玩意的作用。她沒想到當年還埋了這麼個鐵證在此而且恰巧叫沈山河找了出來。她很想找個理由反駁一下,卻發現自己平常引以為傲的大腦有點反應不過來。
小主,這個章節後麵還有哦,請點擊下一頁繼續閱讀,後麵更精彩!
“看來這便宜是沒得占了!”
王桂芳喑中歎了口氣,又不甘心的問身邊的趙老蔫等人。
“我是沒話說了,你們還有誰有話要說的,隻要有理的,隻管放心大膽的說出來。"
“那又能說明什麼?誰知道是不是你們自己這兩天偷偷埋下的?”
趙老蔫咕嚕了一句。
“趙大爺,您這話說的。”
沈山河歎了口氣,做出一副無奈的樣子。
“老劉頭你們不信,那老隊長說的呢?實在不行咱們去做司法鑒定,看這石頭是不是當年埋的,字是不是當年的老劉頭刻的。如果鑒定出來說這是我沈山河弄的鬼,不止你們占的,我買的你們沒占的部分我也給你們分了。要是證明這是當年埋的,那麼你敢不敢承擔責任?”
“是的就把地還你就是,還要承擔個什麼責任,你嚇唬誰呢?”
趙老蔫還來脾氣了。
“嚇唬你?因為你不相信才去做的司法鑒定,這費用不該你出嗎而且耽誤了我的工,工錢不該你來補嗎?”
趙老蔫不吭聲了。沈山河頓了頓,繼續說道:
“王嬸兒,咱們打開天窗說亮話。我知道,大家在這附近住久了,有些習慣,有些念想。我也不是不講人情。這樣,等我把牆砌起來,離您家院牆最起碼留出一米寬的通道,絕對不影響您家的采光和通風。您家要是想在牆那邊種點菜,搭個棚子什麼的,隻要不影響我廠子的安全,我也不說什麼。但是,這地界,我不能讓。這不是我沈山河要占便宜,這是原則問題,是法律問題!人生在世,有些東西可以不要,有的東西萬萬不能丟。”
說完他指了指四下裡的界碑:
“您看,這石頭就是證據。真要是有啥糾紛,鬨到鎮裡,鬨到縣裡,這石頭也能說話!到時候,吃虧的還是咱們自己人,何必呢?”
王桂芳沉默了。她看著那塊塊石頭,又看了看沈山河。沈山河說得合情合理,而且態度誠懇,自始至終就沒有為難過他們。尤其是提到了“法律”,這讓王桂芳心裡有些發怵。她雖然愛占點小便宜,也抱著點“法不責眾”的幻想,但奈何鐵證如山,她真要把事情鬨大了,萬一沈山河惱了認真追究起來,她這些年的“既成事實”反而成了自己的“罪證"。而且,沈山河提出的方案,已經是情理兼顧了,自己何必再為了那點蠅頭小利去乾那費力不討好的事。
她沉默了一會兒,終於鬆口了:
“行吧……沈老板,既然你都找到這石頭了,我也不能不講道理。地界的事,就算了吧。不過,我可把醜話說在前麵,你砌牆的時候,可不能離我家院子太近!還有,你這加工廠,動靜可得小點,彆吵著我們睡覺!”
“哎,沒問題!王嬸兒,您放心!咱們好歹是街坊鄰居,相互體諒、相互方便才是長久之計嘛。”
沈山河見狀,心中大喜,連忙拍著胸脯保證,
“放心、放心,咱也圖個和氣生財不是,誰也不想背後被人念叨。王嬸你要是有什麼用得上的地方隻管說話,我沈山河一定儘力!”
一場持續了數日的紛爭,總算畫上了一個句號。雖然王桂芳等人心裡可能還有些不甘,但在“證據”和“法理”麵前,他們最終還是選擇了妥協。
事後沈山河對老劉頭感激不儘,吩咐小妮子隔三差五的去看看劉老爺子,幫老爺子收拾收拾家務。
地界劃定好,沈山河乾脆在周圍的街坊鄰居中請了勞力開始施工建圍牆。為了表示誠意,他還特意讓工人在靠近王桂芳和其他幾戶鄰居院牆的一側,多留出了一米多的空間,並且在牆根下種植了一排月季花。
圍牆一天天增高,將破敗的供銷社院落與外麵的世界逐漸隔離開來,除了臨街門麵依舊對外敞開,側麵原來進出倉庫的路口開了一扇能供車輛出入的大門,“沈王木業加工廠”的牌子挪到了大門上,大門旁邊搭了間小房子做門衛室,沈山河也沒打算招人看守,乾脆把老劉頭請了來就近照顧了起來。這一舉措起碼把當初造成的負麵影響挽了回來。
牆內,是沈山河和他工人們忙碌的身影,機器的轟鳴聲取代了昔日的寂靜;牆外,是依舊在樹下納涼、閒聊的鄰居們,他們看著那堵高高的圍牆,眼神複雜,有羨慕,有好奇,也有一絲不易察覺的失落。
喜歡醉夢瑤請大家收藏:()醉夢瑤書更新速度全網最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