與生意場上的順風順水紅紅火火不同,家庭生活上沈山河與陶麗娜卻顯現出越來越不和諧了。
首先是陶麗娜對於家務怎麼也做不利索,這已經是刻入骨髓的天性。
偶爾一兩次還行,但彆指望她天天洗衣做飯收拾家務,她感覺那會要了她的命。
後來兩人乾脆早上在街上吃,中午和晚飯就在加工廠裡吃,家裡純粹成了一個過夜睡覺的地方,根本沒有過日子的那種煙火氣。
對此,沈山河雖感到一絲遺憾卻也能理解自家女人。人無完人,寸有所長尺有所短。
他既然享受了她的容貌,她的家庭帶給他的福利,就得做好她不可能像個鄉下女人一樣操持家務的思想準備。
另外兩人之間還有樁讓沈山河感到一絲遺憾的事,那就是孩子。
他媽已不止一次在他耳邊嘮叨孫子的事了,不過陶麗娜明確表達過自己三十歲以前絕對不會要孩子。
因為她要趁著父親春秋鼎盛,大權在手的時候趕緊上位,她的職業規劃就是在三十出頭的時候達到鄉政或縣局一把手的位置再考慮要孩子。
在此之前,懷孕、分娩、哺育,絕對會拖累她晉升的腳步。
其實陶麗娜之所以執著如此,原因依舊在沈山河身上。
他害怕有朝一日沈山河坐擁無數財富時她隻是個普通職員甚至成了家庭主婦,而他卻身邊美女無數而且一個個還爭著投懷送抱。
那時,他還會在乎她這個“糟糠之妻”嗎?
尤其是當他爸退下之後,她也容顏不再,單靠著“孩子她媽”這個許多人都能做都想做的身份還留得住他嗎?
僅靠著“孩子她媽”的身份能抗得住那些“狐狸精”明裡暗裡的拳腳嗎?
相反,隻要她成了一方要員,即便不能把沈山河怎樣,但要收拾那些鶯鶯燕燕還不是一句話的事。
所以陶麗娜一直采用著避孕措施,隻是幾年下來總會有那麼些漏網之魚,而每次隻要一有懷孕的苗頭,她立馬就流掉,雖然發現早、對身體影響不大,但隨著次數多了,她的身體也在不知不覺中悄悄變化著。
沈山河雖然喜歡小孩子,但他並不是很急著要小孩。
因為把情感看得很重,他希望孩子的每分每秒中都有父母的參與,他不支持那種年輕人隻負責生,帶孩子的事交給父母的做法,更彆說找保姆了。
沈山河一直認為,孩子的成長是父母與生命簽訂的一份神聖契約。
在他的理念裡,生育從來不是終點,而是長達二十餘年陪伴的起點。
每當想起鄉下那些被父母拋棄在家隨爺爺奶奶長大的孩子,他們或許並不缺吃少喝,但沈山河分明從他們眼中感受到一種難以言說的空洞。
那空洞像被雨水泡透的棉絮,沉甸甸地墜在眼底,明明是孩童該有的清亮,卻蒙著一層化不開的薄霧。
他們會對著田埂上的野草笑,會追著蜻蜓跑,可當傍晚炊煙升起,彆家屋頂飄著“回家吃飯”的呼喊時,他們攥著衣角站在路口的樣子,總像被世界輕輕推遠了一寸。
沈山河見過村裡有個小孩,六七歲就能自己煮麵,燙傷了胳膊也隻是咧咧嘴。
有次城裡親戚來,給了他個會說話的機器人,他攥著機器人蹲在門檻上,聽它一遍遍喊“爸爸”“媽媽”,突然就哭了,哭得渾身發抖,卻不敢發出太大聲。
那時候沈山河才明白,孩子要的哪裡是吃飽穿暖。
他們眼裡的空洞,是無數個想撒嬌卻找不到懷抱的夜晚,是看到彆的孩子被舉過頭頂時,悄悄攥緊的小拳頭,是心裡那片叫“父母”的地方,始終空著,風一吹就發涼。
這空洞,用多少零食玩具都填不滿,隻有日日夜夜的陪伴,才能一點點捂熱,慢慢長出暖乎乎的肉來。
這種場景讓他確信:我們這代人對育兒缺乏應有的敬畏心。
那些把孩子交給祖輩或者保姆的行為,在他看來本質上是一種情感上的偷懶。
沈山河無法想象缺席女兒第一次爬行、第一次喊爸爸會留下怎樣的遺憾,就像他永遠記得給他打工的表姐表姐夫留在老家的小侄女兒有一次突然抱住他說叔叔真好時,那種比任何商業競爭都更沉重的感覺。
他堅信育兒不該是生活節奏的犧牲品,而該是讓成年人重新成為孩童,再次體會成長的修行。
他堅信那些缺席孩子生活的父母終將會受到懲罰。
這種缺席就像往孩子的記憶裡灌鉛,等他們到十七歲突然質問你當年在哪時,再富有的物質,再多的懊悔也買不回被遺棄的親子時光,撫不平孩子心頭的創傷。
沈山河感覺自己還沒有做好成為一個好父親的準備,他感覺自己有時還幼稚得象個孩子,自己都還離不開父愛母愛,哪有資格去做個好父親。
所以他對陶麗娜暫時不要小孩的決定並不反對。
大家自己都還是孩子都還沒活明白,那就彆為難自己了。
與沈山河夫妻倆的這點煩惱相比,此時的蘇瑤的煩惱才是真的煩惱。她與陳默然依舊沒有成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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並不是兩人不愛了,相反,兩人都不是朝三暮四的人,兩人的感情並沒有因為距離而疏遠,但這一南一北如牛郎織女般隔空相望顯然不適合成家。
他們倆也都有放棄自己的職業成就對方意願,但不約而同的皆遭到了各自父母的拚死反對。
陳默然家裡世代為農,好不容易出了他這麼個人物,在國家的中心城市的最高的學府做上了助教,而且有望成為專家教授而後百尺竿頭更進一步,可謂前途無量。
用他們鄉下的說法,起碼已經是對標鄉局級領導,再上去就是縣委區委甚至省委大員,豈止是一個光宗耀祖了得,怎能說不乾就不乾呢?
何況自古以來隻有女人遷就男人的,哪有讓他男方遷就女方的。
何況憑他們兒子如今的條件,什麼樣的姑娘找不到。
蘇瑤的爸媽自然也不希望自己女兒放棄仕途,她端的何止是“鐵飯碗”妥妥的是“金飯碗”。
她走的是行政職務路徑,如今已經是負責專項工作協調、政策落實的科級乾部,憑她的乾練作風、親民形象加上她出色的工作能力以及官場女性天生的優勢,接下來就是處級、廳級甚至更高,那是何等的場麵?
豈能因一場婚姻就毀掉。
三條腿的蛤蟆不好找,兩條腿的男人還用愁?憑他女兒的條件,隻要願意,強如他陳默然的也不是找不到。
每每想到這個,蘇院長腦海裡就不由得閃現出沈山河的身影,那小子如今分公司都開到縣城了,丈母娘都在他手下上班,輕輕鬆鬆年入百好幾十萬,一年就抵自己一輩子,這要是自己女婿該多好。
想想姓陶的現在麵對賄賂時的硬氣人設,人家有這樣的女婿是真不在乎錢了呀。
想想自己,麵對幾萬十幾萬腿就哆嗦。官商結合才是最佳搭檔啊。
背後有這麼個人物彆說不用貪,就是貪了也多的是門道能掩飾得住。
在這些豪富麵前,專家教授算什麼,那就是條狗,讓你咬誰就咬誰。
“你說,沈山河要是咱們女婿有多好啊!”
蘇局長感慨的對老婆說。
“是啊,咱們要是有這麼個女婿就……”
蘇瑤媽媽不禁想起李運蓮開著小車從她麵前呼嘯而過的情景
鮮衣怒馬、非金即玉,實在是太囂張了。
她要是隻是個官太太,她享受得起這些嗎?就算買得起,她敢這麼招搖嗎?
自己要是這樣,說不定第二天反貪局的就上門了,可是人家呢?一句“我女婿買的”就屁事沒有了。
“都怪那個該死的陳默然,沒事你撩撥咱女兒乾什麼?屁能耐沒有,什麼教授,說穿了還是個教書匠。要不是他硬擠進來,說不定他們倆再咬牙熬上一年就出頭了。”
蘇瑤爸媽是知道女兒和沈山河之間的故事的。
當年蘇瑤從吳純燕那裡了解了所有的前因後果回家時那失魂落魄的樣子差點沒嚇死他們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