打開了心結的蘇瑤不再拒絕沈山河的心意,她心安理得的花著他的錢,就像他說的本來就是掙來給她花的一樣。
與沈山河之間,她有一種遊子歸家般的掛念與安然。
不過她在心中自有一個量。
與吳純燕一樣她也知道沈山河可以縱容自己,但自己得有度。
凡事一過度,味道就不對了。
沈山河有他的態度,她也得有自己的態度。
這樣,才是兩個有獨立人格的人,才可以在相處中平等對視,並肩前行。
蘇瑤明白,沈山河的錢從來不是枷鎖,而是他剖開真心遞來的一束光,照亮了她曾經因猶豫而晦暗的角落。
她花得坦然,卻也在每一次接受時,悄悄在心裡種下一顆平等的種子——
他用物質表達偏愛,她便用真誠回應珍惜,用獨立的靈魂支撐起這份感情的平衡。
就像兩棵並肩的樹,根在地下緊緊相握,枝葉卻各自向著天空舒展。
沈山河的縱容是沃土,讓她不必在風雨中獨自蜷縮。
而她的有度,則是枝乾裡的風骨,確保自己不會因為依賴而傾斜,最終長成攀附的藤蔓。
兩人相處時最動人的,從不是一方對另一方的無底線供養,也不是另一方戰戰兢兢的接受。
而是彼此都清楚,好的關係該像天平,兩端的重量或許不同,卻始終在微妙的製衡裡,守住各自的重心。
蘇瑤開始學著在這份饋贈裡找到自己的節奏。
她不再退縮害怕,她會在節假日裡,算著時間給他一個問候的電話;
她默默關注著他公司的狀態,在能力範圍內給予方便。
……
這些金錢衡量不出的心意,恰是她作為獨立個體,對這份感情最鄭重的回禮。
她懂得,所謂的平等,從不是錙銖必較的等價交換,而是靈魂層麵的勢均力敵。
沈山河有他的鎧甲與疆場,她也有自己的城池與堅守。
他願意為她卸下部分防備,她亦願意為他敞開城門,卻始終保留著各自的旗幟。
就像月亮與太陽。
一個溫柔皎潔,一個熾熱明亮。
彼此照耀,卻從不會因為對方的光芒,而熄滅自己的星辰。
日子久了,蘇瑤越發清晰地感知到,沈山河對她的好,這也讓她更加堅定的要予以回報之外,始終要站得筆直。
她知道沈山河欣賞的,正是她這份清醒——
明白感情可以是鎧甲,卻不能是囚籠;
可以是港灣,卻不能是讓人失去方向的迷霧。
因為,最好的相處,從來不是誰依附誰而生。
而是兩個完整的靈魂,在彼此的映照裡,都活成了更舒展的模樣。
就像河流與岸,河水滋養著岸邊的草木,岸也約束著河水的走向。
共同奔赴遠方,卻又各自保持著本來的姿態。
在歲月裡,釀成一首關於平衡與共生的詩,一路歡歌,一路奔赴向前。
因為與蘇瑤的之間的隔閡突然間被打開了,沈山河的心情亦無比的舒悵。
並不是說他要背叛自己的婚姻,而是他找到了和蘇瑤坦然相處的另一種方式——
不是重續舊情,而是一種曆經風雨過後的返璞歸真。
沈山河站在慶典公司辦公室的窗前,玻璃映出他微蹙的眉頭和微微揚起的嘴角。
城市的天空難得地透亮,幾縷雲絮像被誰隨手撕開的棉絮,隨意地掛在天際。
他覺得,與蘇瑤之間那層無形的隔膜,就如這晨霧遇了陽光般,無聲無息地消散了。
這感覺並非突如其來,而是像冬日裡埋在土裡的種子,不知不覺間已吸飽了水分,隻待一個恰當的時機破土而出。
他與蘇瑤之間,曾經有過什麼,現在又剩下什麼,他忽然看得比從前清楚。
那不是背叛的快意,也不是懺悔的沉重。
而是一種奇異的清明——
仿佛站在高處俯瞰兩條曾交錯過的河流,如今各自奔流,卻都在陽光下閃爍著各自的光芒。
人們常說返璞歸真,但璞玉未經雕琢時,誰又知道它內裡藏著怎樣的紋路?
真金在礦砂中埋藏時,又與泥沙有何分彆?
沈山河想,他與蘇瑤的返璞歸真,大約就是經曆了所有雕琢與埋藏之後,終於能夠坦然地承認:
那段過往真實存在過,那些情感真實燃燒過,而如今剩下的,是一種經過了時間淬煉的平靜。
辦公室的門被輕輕推開,瞿玲玲探進頭來,欲言又止。
沈山河沒有回頭,隻是擺了擺手。
門又輕輕關上。
他知道瞿玲玲對他的心思——
單純刺激好玩罷了,亦是報複丈夫的背叛。
她知道自己的狀況,卻沒有吳純燕的決死之心。
所以選了一條最直接最原始的反抗之路——
要玩大家一起玩。
她倒是希望沈山河拉她出火炕,但拉出來了又怎樣呢?
她已經玩習慣了,不可能像吳純燕一樣默默的躲在一個男人的陰影裡孤單度日。
而沈山河對她,因著最初驚鴻一瞥時感受到的她身上一點蘇瑤的個性而生出的親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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以至後來被她的“算計”,便也將她劃入了“身邊人”的範圍。
與王建民、二愣子、劉季明一個檔級,與吳純燕、小妮子差著一檔。
當然更彆說蘇瑤與陶麗娜了。
恢複被中斷了的思緒。
沈山河想起了蘇瑤第一次出現在他生命中的樣子。
那時的她,眼睛裡盛滿了整個季節的光亮,說話時嘴角會先於聲音揚起一個小小的弧度。
後來呢?
後來歲月在他們之間刻下了溝壑,有無奈,有錯過,也有不得不做出的選擇。
再回首時已是舊弦難續。
於是,他她)們苦苦掙紮,如繭中的蛹,終於以另一種形態破繭而出。
至於以後會發展到哪種狀態且不管,至少暫時守得雲開見了月明。
沈山河轉過身,陽光透過玻璃在他辦公桌上投下一片明亮的光斑。
他忽然明白,與蘇瑤之間隔閡的消融,並不是因為他或她改變了什麼,
而是他們都終於接受了彼此本來的樣子——
包括那些無法改變的部分。
這種接受不是妥協,而是一種更深層次的理解:
人終究是複雜的,而關係之所以能持久,恰恰在於它能夠容納這種複雜性。
窗外的城市開始喧囂起來。
汽車的喇叭聲,建築工地的轟鳴聲,遠處隱約可聞的人聲,
都像生活的背景音,嘈雜卻真實。
沈山河想起蘇瑤曾經說過的一句話:
我們總是把簡單的事情想得太複雜,又把複雜的事情想得太簡單。
當時他不以為然,現在卻覺得這句話裡藏著某種智慧。
返璞歸真,或許就是不再執著於定義彼此的關係——
不是朋友,不是戀人,也不是陌生人,而是一種介於所有這些定義之間的存在。
他們可以坦然地交談,可以分享生活中的點滴,可以在對方需要的時候伸出援手,
而不必擔心被誤解,不必害怕被標簽。
這種狀態,比任何精心設計的關係都更加自然,也更加珍貴。
沈山河拿起桌上的茶杯,輕輕地抿了一口。
茶已經涼了,卻意外地有一種彆樣的清冽。
他忽然笑了,笑自己曾經為這些事情煩惱了那麼久。
人生短暫,而人們卻常常把精力耗費在如何定義關係、如何維持形象這些事情上。
殊不知,最珍貴的往往就藏在最簡單的相處之中——
一個眼神的交流,一次會心的微笑,一段無需解釋的沉默。
辦公室的門再次被推開,這次是吳純燕。
她看了看沈山河,又看了看窗外,輕聲說:
今天天氣真好。
沈山河點點頭,站起身來:
是啊,很久沒有這樣的好天氣了。
他們之間的對話平淡無奇,卻莫名地有一種久違的踏實。
這何嘗不也是一種返璞歸真。
返璞歸真,原來不過是回歸到最本真的狀態——
接受生活的本來麵目,接納他人的真實存在,也接納自己的全部。
這不是終點,而是一種更為開闊的起點。
沈山河望著窗外,陽光正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