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璽上的裂紋又向外蔓延了半寸。
宛如一條細長的毒蛇。
在這件象征天下正統的至寶上緩緩遊走,令人心驚。
“放肆!”
始皇帝的怒喝震得殿角編鐘嗡鳴不止。
懸空的青銅燈盞劇烈搖擺。
燭火顫抖間,他的身影被拉得扭曲猙獰。
他猛地起身。
玄色龍袍上繡著的日月星辰在火光下翻騰起伏,猶如被他的怒意點燃。
“帝王可死於沙場,血灑征袍!”
“可薨於龍榻,遺詔天下——皆順天命!”
嬴政的聲音如金鐵交擊,每一個字都透著凜冽寒意:
“唯獨茅廁,汙穢之地,蛆蟲盤踞,豈容天子之身墮入其中?”
階下的扶蘇早已跪伏在地。
額頭緊貼冰冷的金磚,呼吸輕得幾乎不可察。
他聽見父親的龍靴碾過地磚,那沉穩的聲響每一下都似重錘擊在他心口。
方才天幕中閃現的景象——晉景公在糞水中掙紮的模糊畫麵,與左傳所記“將食,漲,如廁——
陷而卒”重疊,竟讓那寥寥數語的史筆顯出一種荒誕至極的真實。
“父皇息怒。”
扶蘇的聲音帶著顫抖,手指深陷衣角:
“晉景公在位有功,曾滅潞、敗齊,開疆拓土,雖死倉促,卻非庸主。”
“倉促?”
嬴政冷笑,龍袍的下擺掃過案上竹簡,發出嘩啦聲響,威勢如山。
“宮衛令明載:宮廁鋪木為底,外設扶欄,每旬三查,失職者斬!”
他俯身抓起青銅方升——那是他親定的度量衡標準。
銅麵銘刻“廿六年,皇帝並天下諸侯”,字痕在燭火下閃爍著冰冷光澤。
“連茅廁都不安穩,何以安邦治國?何以牧民?”
話音落下,方升被他猛然擲向殿柱,脆響如裂雷,一角凹陷。
“朕一統六國,書同文、車同軌,修阿房宮則棟宇參天,築驪山陵則層疊森嚴——規製法度,無一不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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嬴政的目光冷冷掃過群臣,眾人噤聲如泥。
他抬眼望向牆上的秦並天下圖,朱砂疆界從遼東至南海、從隴西到東海,每寸山河都浸透著秦兵的血。
“便是廁室,朕亦令將作少府反複推演,務求潔淨穩固!”
“此晉景公,竟令帝王蒙羞!”
殿外風雪驟烈,呼嘯拍打窗欞,似有千百冤魂隨風哀哭。
“傳朕旨意!”
嬴政步至窗前,凝視庭中被風壓得低伏的鬆柏,怒火在眼底化作冷徹的平靜。
“令將作少府即刻重修宮室製度——凡飲食寢居、廁所浴堂,皆以銅為欄、石為基,固若金湯!”
“臣遵旨!”
李斯俯身叩首。
嬴政的聲音再次拔高:
“讓天下人知何謂帝王之儀!”
“縱使一飲一食、一溺一便,亦須合乎天道,順乎禮法!”
扶蘇抬頭,望見父親側顏映在燭光與雪影之間,冷峻得近乎神隻。
他忽憶起去年東巡琅琊時,見那刻石題曰:
“皇帝之功,勤勞本事,上農除末,黔首是富。”
那時隻覺尋常頌辭。
此刻才明白,父親對“帝王”二字的敬畏,已刻入骨血,不容絲毫褻瀆。
嬴政回到禦案前,拾起那裂痕遍布的傳國玉璽,用絲絹細拭。
玉質冰涼,似能鎮住他心中的翻湧。
“晉景公之死,非命非禍,乃咎由自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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