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她們也不能拿陛下撒氣啊!”
樊噲急得滿臉通紅,嗓音粗得像砂紙:
“那可是真命天子,誰敢造這樣的反!”
“真命天子?”
劉邦聞言哈哈大笑,眼角的皺紋擠在一起,像褶皺的麻布。
“當年項羽也自稱天命所歸,結果呢?”
“還不是被咱逼到烏江邊,自己了結。”
笑聲未歇,他放下酒碗,眸中忽然掠過一抹寒光——
那是鴻門宴上項莊起舞時,他透過酒氣看到的殺機。
“不過話說回來,宮裡的確得多留個心。”
他斜眼瞟向樊噲,陽光透過槐影斑駁地落在臉上,一半明、一半暗。
“記著,讓侍衛營的弟兄們多上點心。
凡宮中太監宮女聚作小圈子的,統統盯著點兒。
彆像那朱厚熜,被勒了脖子才知道疼。”
樊噲當即一拍胸口,銅環叮當作響。
“陛下放心!俺這就去辦。誰敢作怪,俺一斧子劈了他!”
話音未落,就要轉身離去,卻被劉邦伸手攔住。
“慢!”
劉邦從竹榻下摸出個布包,丟過去。
布包滾開,幾顆瑩白的珍珠散在地上——那是韓信去年從楚地獻上的貢物。
“拿去賞侍衛營的兄弟,讓他們打起精神。”
頓了頓,他又道:
“再傳話下去,若有人心有冤屈,可直接奏到咱麵前來。”
“堵不如疏,咱在泗水亭當亭長那會兒就懂這理。”
樊噲一邊拾起珍珠,一邊笑得眼都眯了:
“陛下高見!比那朱厚熜懂事多了!”
劉邦未答,隻是抬眼望向天幕,那上頭正顯著朱厚熜遷居西苑的影像。
他忽然歎了口氣。
他憶起彭城大敗,呂雉抱子帶女逃難,險些被夏侯嬰推下車;
憶起廣武澗上,項羽挾父要挾,他還笑著說“分我一杯羹”。
一路走來,風刀霜劍,靠的從不是仙丹,而是兄弟義氣與百姓心。
“你看啊,樊噲!”
他指著天幕,語氣沉靜:
“這江山就像那老槐樹,根紮得深,風雨才吹不倒。”
“朱厚熜那廝,淨想著往天上竄,不被雷劈才怪。”
話音剛落,呂雉從回廊走來,手裡提著個漆食盒——
裙角拂過陽光下的金屑光斑,仿若拖著一地流霞。
“陛下說什麼呢,這麼熱鬨?”
她笑著將食盒放下,打開一看——幾碟小菜,醃黃瓜、毛豆,還有一碗熱氣騰騰的狗肉。
“在說那明朝皇帝,被宮女鬨得焦頭爛額。”
劉邦抓起一塊狗肉塞嘴裡,含糊道:“還是你知道咱的口味。”
呂雉輕輕為他斟酒,腕上銀鐲叮鈴作響。
“陛下胸懷天下,怎會沉迷那些虛妄。”
她抬眼看向天幕,又輕聲補道:
“但後宮之事,確實該防微杜漸。”
“臣妾回頭讓女傅多講講女誡,讓她們懂規矩。”
劉邦點頭,順手扔進一顆梅子,酸得眉頭直皺。
“你女人最懂女人。不過也彆太逼緊,她們也都是人家的女兒。”
他記起當年在酒肆,見老板娘被丈夫打罵,自己拔刀去勸的那一幕。
此時夕陽斜照,影子拉得老長。
劉邦伸腰,竹榻吱呀作響;樊噲已去布令,呂雉在收碗筷,麻雀也歸巢。
“歸根結底啊……”
他望向天邊餘暉,語氣懶散而深遠:
“當皇帝,就得實在點。”
“彆想著成仙,先把弟兄安頓好,把百姓穩住,比啥都強。”
風過,老槐樹葉沙沙作響,像在附和。
天幕光影漸淡,劉邦卻記在心底——那朱厚熜的覆轍,千萬不可再重演。
這江山,不靠丹藥築,而是靠實心實意、靠酒肉與真情,才撐得住人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