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耶律宗真本能地想要抓住冰層邊緣。】
【但那層薄冰光滑如鏡、脆弱得不堪一握。】
【每一次伸手,都隻能帶下幾片碎冰,根本無法借力。】
【刺骨的湖水順著衣襟與袖口滲入。】
【寒氣如萬千細針鑽入血肉,不多時便讓他的四肢僵硬,連呼救都成了斷續的“嗬——嗬”聲。】
【等蕭撻凜帶著人馬趕來時,眼前的一幕讓所有人倒吸冷氣,驚得幾乎忘了呼吸。】
【他來不及多想,立刻高聲指揮眾人撒出繩索。】
【幾名勇猛的侍衛更是當機立斷,跳入齊腰深的冰水中。】
【寒流如刀,瞬間浸透衣甲,卻仍強忍劇痛,合力將耶律宗真從那致命的冰窟中拖拽而出。】
【被救上岸的耶律宗真早已失了往日的帝王氣度。】
【明黃獵袍被冷水浸透,寒風一吹便凍結成冰殼,緊緊貼在身上,猶如穿了一層堅硬的寒甲。】
【他的發鬢上掛滿冰霜,麵色慘白,唇色青紫,牙齒止不住地打顫,身體也抖得像篩子。】
【侍從們手忙腳亂地將他攙到火堆邊。裹上三層厚厚的狐裘,拚命想將那股寒意逼出。】
【可他依舊冰冷僵硬,氣息斷斷續續,隻反複低喃“酒……酒”,目光空茫地四下搜尋酒壺的影子。】
【蕭撻凜急得直跺腳,一邊命人快回營帳煮薑湯,一邊死死按住那還想掙紮起身的帝王。】
【可耶律宗真像是中了魔障,根本聽不進勸。】
【他手腳亂舞去搶侍衛腰間的酒壺,口中胡言亂語——】
【一會兒自稱“朕乃天子,冰神豈敢加害”;】
【一會兒又狂喊要再飲幾壇,還要繼續狩獵,好似剛才那場死劫根本不存在。】
【當夜回營,他的身體便燒得滾燙。灼熱與寒意在體內交織,仿佛要將他撕裂成兩半。】
【耶律宗真的意識時而清明時而昏亂。】
【清醒時,他伸手去摸酒壺,口中呢喃“再飲一杯”;】
【神誌不清時,卻會突然驚叫“冰湖有龍”,如被幻象與寒水重新吞噬。】
【太醫們束手無策,隻能以烈酒擦拭四肢,企圖以酒驅寒,卻不知這正是催命的毒。】
【三日之後,日暮時分,遼興宗耶律宗真在寢帳中氣絕。】
【他死時仍緊攥著一個早已空空的酒壺。】
他手指發白,嘴角帶笑,猶如要將這壺酒帶進黃泉,繼續沉醉。】
【遼史有雲,宗真並非天性昏庸。】
【他早年勵精圖治,銳意整頓朝政,欲革積弊、強乾弱枝,曾使遼國一度中興。】
【可權力與酒色逐漸吞噬了他的意誌,從此荒廢國事,終因酗酒失德,命喪獵場。】
【那處冰湖被後人稱為“醉龍窟”,成為後世君王的警鑒——荒唐過度,必以國殤為祭。】
……
大秦!
鹹陽宮巍峨似鐵,梁柱間金龍環繞,鱗爪在燭影中閃動,猶如要破壁而出。
殿中青銅燈台三足鼎立,雕滿雲雷與饕餮紋。
燈火隨風搖曳,映得嬴政的側顏一半沉入暗影,一半被冷光切割。
他手中握著商君書。
竹簡在他驟然收緊的掌間發出脆響,斷裂的竹片簌簌落下,帶著餘溫與怒意——
這是今日第二次。
天幕中接連上演的荒唐視頻,已讓他心緒動蕩。
案上堆滿了修訂酒律的竹簡,字跡未乾,墨香猶在。
扶蘇指著“官吏非節慶不得聚飲”一行,正要議論推行細則時,天幕驟亮。
光影中,耶律宗真醉騎踏冰、墜入寒湖的景象,如雷霆轟入鹹陽宮。
嬴政抬首,手中竹簡再度崩斷,竹屑從指縫中滑落。
案上青銅酒樽中西鳳酒還冒著熱氣,琥珀酒液晃動,映著火光熠熠。
下一瞬,他抬腳將酒樽踢翻,清脆聲震徹殿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