登州城外,山巒疊嶂,近來卻不太平。
不知從哪座深山竄出一頭吊睛白額大蟲,已傷了數條人命。
鬨得四鄉八鄰一時間人心惶惶,大白天也不敢輕易進山
登州知府震怒,下發杖限文書,嚴令境內獵戶三日之內捕虎,逾期重責不貸。
解珍解寶兄弟身為登州第一號獵戶,這份重擔自然落在了他們肩上。
兄弟倆不敢怠慢,帶著藥箭,並那兩柄渾鐵點鋼叉,一頭紮進了莽莽山林。
在猛虎可能出沒的路徑布下窩弓陷阱,尋了處隱蔽山崖,耐著性子苦苦蹲守。
山風凜冽,露重更深。
兄弟倆餓了啃幾口冷硬乾糧,渴了飲幾口山澗泉水,眼睛熬得通紅,卻不敢有絲毫鬆懈。
直到第三日四更時分,正是人最困倦,虎最猖獗的時刻。
忽聽得遠處密林中傳來一聲沉悶的機括響動,緊接著便是一聲震山撼嶽的痛吼!
“中了!”
解珍猛地驚醒,疲憊一掃而空,解寶也一個激靈跳將起來。
兄弟二人如同兩隻靈巧的豹子,借著朦朧月色,抄起鋼叉便循聲追去。
但見那大蟲肩胛處深深嵌著一支藥箭,吃痛之下,發瘋般在山嶺間奔竄,所過之處,灌木斷折,亂石翻滾。
解珍沉穩如磐石,解寶矯健似靈猿,在崎嶇陡峭的山嶺間如履平地,緊咬著不放。
那老虎狂奔一陣後,箭毒發作,竟從一處陡坡直滾下去,轟然墜落在山腳下那座氣派莊園的後園之中。
兄弟倆眼見猛虎落園,長長舒了一口氣,三日辛苦,總算沒有白費。
解珍抹了把臉上的汗泥:“這孽畜中了俺的藥箭,又這般滾落,必死無疑了。”
解寶卻望著那高牆院落,問道:“哥哥,這大蟲掉進彆人家後園,怎生是好?”
解珍笑道:“無妨。毛太公是本地有名的長者,又是管著鄉裡的裡正,於情於理,斷沒有貪墨我們一隻死虎的道理。走,下山敲門去!”
此時天色已蒙蒙亮,兄弟二人拖著疲憊卻輕快的步子下山,叩響了毛太公家莊園的大門。
不多時,門開一線。
毛太公聞聽來意,臉上瞬間堆滿熱情的笑容,連連將二人往裡請。
“原來是兩位壯士除了大害!快請進,快請進!想必餓乏了,且用些早膳,暖暖身子,再去後園取虎不遲。”
他言語懇切,又是端茶倒水,又是吩咐下人準備酒飯,全然一副敦厚長者的模樣。
解珍解寶本是耿直漢子,見老者如此客氣,推辭不過,也就坐下用了些粥飯點心。
飯畢,毛太公才親自引路,帶著兄弟二人步入後園。
“賢侄且隨老夫來看,若真有那大蟲落下,必在園中。”
然而園子頗大,花木繁盛,兄弟倆睜大眼睛仔細搜尋,卻不見那大蟲蹤影。
毛太公撚著胡須,故作輕鬆:“兩位賢侄,你看,園中並無異樣。莫非是夜深林密,兩位看差了?”
解珍心頭一沉,急道:“太公,千真萬確!我兄弟二人親眼所見,那大蟲中了我的藥箭,滾落於此!”
解寶也在一旁急得跺腳:“是啊,絕不可能看錯!”
兄弟倆執拗性子起來,不顧毛太公漸漸難看的臉色,堅持在後園深處細細翻找。
終於,在一處深草中,他們發現了尚未乾涸的血跡,以及一片被壓倒滾壓的淩亂草痕!
解珍指著證據,聲音已帶上了怒氣:“太公你看!這血跡,這痕跡,分明在此!”
毛太公眼見抵賴不過,剛才的和藹蕩然無存,指著兄弟二人鼻子嗬斥。
“呔!你兩個後生好不曉事!我好心請你們吃酒飯,你等卻在此顛倒黑白,混賴我家的大蟲!莫非是想訛詐不成?”
原來,這老賊早在請用早膳時,就已暗中吩咐莊客,從後門將那隻尚有餘溫的猛虎悄悄運出,快馬加鞭送往州府邀功請賞去了!
之前的所有的客氣與拖延,都是為了這偷梁換柱之計爭取時間!
解寶氣得渾身發抖,指著毛太公的鼻子罵道:“老匹夫!你…你竟敢貪墨我們的功勞!”
解珍也是怒發衝冠,他們兄弟辛苦三日,險些葬身虎口,到頭來竟為他人做了嫁衣!
兄弟倆都是耿直樸拙的性子,如何忍得下這口惡氣?一時怒從心頭起,揮拳便打,將廳堂裡的幾張桌椅砸得粉碎。
毛太公當即扯開嗓子大喊:“反了!反了!光天化日,強盜殺人啦!”
埋伏在莊外的兒子毛仲義,立刻帶著一大群如狼似虎的莊客,以及數名早已等候在外的官差衝進來!
“兩位解家兄弟,何必動怒?許是誤會,且到屋裡說話,慢慢分辨!”
毛仲義一邊假意上前勸和,一邊連哄帶騙,將氣頭上的解珍解寶誆進內院。
剛一進門,大門轟然關閉,官差一擁而上,鐵鏈套索齊下。
兄弟倆縱然勇武,奈何雙拳難敵四手,掙紮無果,被捆得結結實實。
直到冰冷鎖鏈加身,他們才徹底明白,自己落入圈套,滿腔悲憤化作絕望的嘶吼。
本小章還未完,請點擊下一頁繼續閱讀後麵精彩內容!
毛家父子勾結官府,將二人扭送州府,反告他們一個混賴大蟲,白日搶劫財物的重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