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風盤膝而坐,掌心朝上置於雙膝,指節微微發白。
靜室地麵散落的符石殘骸邊緣焦黑卷曲,殘留著吞噬勢場潰散時的能量餘波。
他體內經脈似被烈火狠狠灼燒過,每一次呼吸都牽扯著肋骨深處傳來鈍痛,肺葉邊緣滲出的血絲正被不滅星辰體本源之力緩緩吸收。
他閉目內視,混沌熔爐在胸腔中緩慢旋轉,表麵浮現細密裂紋,那是強行引動天地共鳴失敗後留下的創傷。
熔爐核心處,怨憎核心碎片仍在微弱震顫,頻率與外界元氣始終無法契合。
他已嘗試十七次調整共振節奏,皆以反噬告終。
就在他準備再度催動熔爐時,門無聲開啟。
一道高大身影踏步而入,靴底碾過焦石碎屑,發出沙沙聲響。
來人一身玄色武官勁裝,肩披暗紅紋邊披風,眉宇如刀刻,眼神冷峻,目光如炬掃過滿地狼藉,最終落在林風臉上。
“你這是在拿命賭一個境界。”雷教官聲音低沉,不含情緒,卻帶著不容置疑的分量。
他向前走近兩步,右手輕輕搭上林風左肩。
一股渾厚真元順著肩井穴源源湧入,穩住了林風那動蕩的心脈,同時將遊走於奇經八脈中的紊亂氣息逐一歸位。
林風緊繃的肌肉略微鬆弛,喉間翻湧的腥甜壓了下去。
“謝教官援手。”林風睜開眼,聲音沙啞。
雷教官收回手,環顧四周。
“這些符石,是你用來測試勢場覆蓋範圍的?”
“是。”
“結果如何?”
“兩丈,十息不到便崩解。”林風如實答道,“我能引動元氣彙聚,但無法持續,稍有深入便遭天地排斥。”
雷教官點頭,走到牆角殘破的符石堆前,拾起一塊斷裂的測試符,指尖撫過其表麵裂痕。
“你把它當武器用了。”
林風一怔。
“你在古戰場撕碎怨靈潮,靠的是吞噬之力本身嗎?”雷教官轉頭盯著他,“不是。是你站在那裡,那一瞬間的存在感壓過了它們千年執念。它們不是被吞掉的,是被‘驅逐’的。”
林風瞳孔微縮。
“你現在的問題,是把勢場當成招式在練。”雷教官將符石丟回地上,“可它不該是外放的一擊,而是你存在的延伸。就像呼吸,像心跳,無需刻意,自然發生。”
林風沉默。
“軍中戰陣,千人衝鋒,殺意凝成實質,哪怕倒下一半,氣勢仍能碾碎敵膽。”雷教官語氣漸重,“那是什麼?是每個人都在拚命釋放威壓嗎?不是。是集體意誌與戰場煞氣共鳴,生出了‘魂’。這魂一旦成型,便不再依賴個體強弱。”
他盯著林風:“你想讓吞噬之勢真正立起來,就得給它‘魂’。”
“如何給?”
“借。”雷教官吐出一字,“借天地之力,灌注你的武意,讓它活過來。不是你去控製它,而是它成為你的一部分,自然而然影響周遭。”
林風心頭震動。
“你剛才試圖模擬天地元氣波動?”雷教官問。
“是。”
“錯了。”雷教官搖頭,“你不該去迎合它。你應該讓它承認你。你的混沌熔爐吞噬過災獸、死氣、星核碎片,甚至怨憎核心——這些東西本就不屬於這片天地規則。你要做的,不是低頭融入,是讓天地不得不正視你的存在。”
林風猛然抬頭。
“風不是被空氣允許才吹的。”雷教官緩緩道,“風本身就是空氣的流動。你若能讓吞噬之勢像風一樣自然存在,彆人踏入你領域,就會本能地感到壓製、削弱、不安——不是因為你攻擊他們,而是因為你‘在那裡’。”
林風緩緩閉眼,腦海中浮現出對抗紅衣大祭司那一瞬:吞噬領域展開,怨靈尚未靠近便被撕碎,那種並非主動出擊,而是空間本身排斥異類的感覺……
原來那就是“存在即影響”。
“我明白了。”他睜開眼,眸光漸亮。
雷教官看著他,終於露出一絲認可之色:“你能走到這一步,已是異數。但接下來的路,沒人能替你走。”
林風起身,深深一禮:“多謝教官點醒。”
雷教官受了這一禮,未再多言,隻從懷中取出一枚灰白色玉符,遞了過來:“危急時捏碎。我能感應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