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風十指交扣,掌心相對如環,封閉的氣流在雙掌之間緩緩流轉。
靜室地麵的符石殘骸邊緣泛著暗紅餘燼,那是前夜勢場潰散時留下的灼痕。
他不再試圖將吞噬之力推出體外,而是將其向內壓縮,沉入丹田深處,如同大地收攏裂隙,默默承載千鈞之重。
混沌熔爐在胸腔中低鳴,表麵裂紋未愈,每一次旋轉都牽動經脈傳來鋸齒般的鈍痛。
他不動聲色,任痛感遊走全身,隻將注意力集中在熔爐核心——那一點微弱卻執拗的震顫上。
雷教官的話仍在耳畔:“真正的勢,從不喧囂。它隻是——存在。”
他取出《噬空真解》玉簡,置於眉心。
神識探入,古老經文浮現:虛空非空,萬象皆可共鳴。關鍵不在強取,而在感知與順應。
林風閉目,依其指引,先尋最易感應者——火元力。
修煉塔內並無明火,但地脈深處有熱流湧動,空氣中浮遊著微不可察的火性粒子。
他以熔爐為引,模擬燃燒節奏,一息、兩息……起初毫無回應。
第七次調整頻率時,體內忽然生出一絲暖意,仿佛枯枝觸到了火星。
他不敢催動,隻靜靜維持那縷微光,讓它在丹田下池悄然沉澱。
火元初穩,他轉而上探星辰力。
夜穹高懸,星光穿透塔頂禁製,灑落一層極淡的銀輝。
神識如絲,順著光束攀援而上,剛觸及星芒,便覺寒針刺腦,識海翻湧。
他咬牙堅持,調動不滅星辰體本能,牽引那股冰冷之力沿督脈下行,溫養神魂。
不滅星辰體覺醒的瞬間,脊柱如被冰泉灌注,每一節骨節都在發出細微的咯響。
皮膚表麵浮現出淡銀色紋路,像是星辰軌跡刻入血肉,隨呼吸明滅閃爍。
這具體質本就對星力有著天然親和,但此刻牽引的並非溫和星輝,而是蘊含法則碎片的原始星能。
每一分推進,都似逆流登崖,稍有鬆懈便會墜入虛無。
就在星辰力堪堪落定之際,他察覺角落一塊碎裂符石縫隙中,有一縷幾乎無法捕捉的波動——空間之力。
它無形無質,僅存於裂縫之間,稍縱即逝。
林風回憶《噬空真解》中“隙間之道”的記載,冒險將一絲空間之力引入熔爐邊緣。
刹那間,意識仿佛被撕成兩半,五臟六腑錯位移位。
他強行鎮守靈台,以吞噬特性將其“消化”,化作一種奇異的扭曲感,存於經絡末端。
三股力量分居不同脈絡,互不交融。
他嘗試以熔爐為軸,構建循環路徑。
火元自下池升騰,助氣血運轉;星辰力沿脊柱灌頂,清滌神識;空間之力則遊走四肢百骸,增強感知敏銳。
三者各行其道,雖未交彙,卻已共存。
七日過去,元石儘數化為齏粉,環繞身側如環。
林風麵色蒼白,唇角乾裂,睫毛上凝著細小血珠——那是神識過度消耗的征兆。
眼前景象開始模糊,貧民窟的血戰之夜再度浮現:刀光、嘶吼、斷骨聲混雜成一片猩紅幻象。
他指尖微微抽搐,幾乎要掐破掌心。
舌尖猛然一痛,血腥味彌漫口中。
他清醒過來,心中默念:“存在即影響。”
不再主動引導,也不再強行調和,隻讓熔爐自然旋轉,如深海漩渦,靜候天地能量自行落入。
外界元氣忽起波瀾。
修煉塔高層傳來腳步震動,一名強者經過,氣機掃過禁製,擾亂了原本建立的微弱共鳴。
火元躁動,星辰力退散,空間之力瞬間消隱。
林風未動,亦未追索,依舊盤坐如山。
片刻後,震動平息。
他依舊保持著相同的姿態,呼吸頻率未變,心跳節奏穩定。
熔爐緩緩轉動,黑芒內斂,不溢分毫。
某一瞬,火元如薪添柴,自地脈深處湧來;星辰力如雨潤土,無聲滲入頭頂;空間之力如風穿隙,從符石裂痕中悄然滑入。
三者竟同時彙向熔爐,在核心處形成短暫螺旋交彙。
雖隻一瞬,旋即潰散,但那一刹那的和諧,已在體內留下印記。
林風未睜眼,嘴角卻極輕微地動了一下。
他重新調整坐姿,雙膝微沉,十指鬆開結印,改為平放於腿麵。
掌心向上,不再封閉氣流,而是敞開承接。
這一次,他不再區分來源,也不再分類收納,任所有能量自由湧入,由混沌熔爐自行吞噬、轉化、歸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