電話響了三聲，婆婆就接了。她那邊背景音很吵，像是在菜市場。
“喂？誰啊？”婆婆的聲音帶著點不耐煩，估計是買菜時被人擠到了。
“媽，是我，曉燕。”我儘量讓自己的聲音平和些，“您現在方便說話嗎？我有件事想跟您說。”
“曉燕啊，”婆婆的語氣緩和了點，“啥事？你說吧，我這正挑白菜呢，一會兒還要去買肉。”
“是關於李偉的事。”我頓了頓，還是直接開口，“去年李偉買房，跟我們借了十萬塊，您還記得不？現在我們手頭緊，孩子要交學費報班，我跟李偉提還錢，他卻說沒借過。”
電話那頭的嘈雜聲好像小了點，過了幾秒，婆婆的聲音傳過來：“有這事？我咋不知道？李偉跟你們借錢了？”
我心裡有點意外，難道婆婆真不知道？我趕緊說：“是啊媽，去年他和王芳專門來家裡哭著求的，說首付差十萬。當時張強也在，您要是不信，可以問張強。”
“問啥問啊，”婆婆的聲音又變了，帶著點敷衍，“李偉那孩子，買房子壓力大，說不定是忘了。你一個當嫂子的，跟小叔子計較那麼多乾啥？”
我沒想到婆婆會這麼說，心裡一下子涼了半截：“媽，那不是小數目，是十萬塊，是給孩子存的上學錢。我不是計較，是我們現在真的需要用錢。”
“孩子上學錢？”婆婆提高了聲音，“你們倆工資不低啊，還能缺那點錢？張強一個月掙好幾千，你也有工資，怎麼就不能再湊湊？非要盯著李偉那點錢？”
“我們的工資要還房貸，要養孩子，還要過日子，哪有那麼多閒錢湊？”我忍不住反駁，“再說了，那錢本來就是我們的，李偉借了就該還啊。”
“啥叫該還不該還的？”婆婆的語氣更衝了，“都是一家人，你的就是張強的，張強的就是他弟的，分那麼清乾啥？李偉剛買了房，家裡一堆花錢的地方，你就不能多擔待點？”
“擔待也不是這麼擔待的啊媽，”我的聲音有點發顫，“他現在直接說沒借過，這不是賴賬嗎？要是今天他能認賬，說再緩緩，我也不會急著要。可他根本不認，還說我小氣。”
“他說你小氣，你就當沒聽見唄。”婆婆輕描淡寫地說，“年輕人說話沒分寸，你彆往心裡去。再說了，你跟他吵，傳出去彆人還說你這個嫂子刻薄，容不下小叔子。我們家可丟不起這個人。”
“丟不丟人不是看這個的！”我再也忍不住了，聲音提高了幾分，“是他借了錢不還，還不認賬，憑啥讓我受委屈？媽，您要是幫著他這麼說，那我真的沒辦法跟您溝通了。”
“你這孩子咋說話呢？”婆婆也火了，“我跟你好好說，你還跟我急？我看你就是被慣壞了！張強平時啥都讓著你，你現在連他弟弟都容不下了？我告訴你曉燕，這事你彆再提了，不然我就找張強說去，讓他管管你！”
我握著手機，手都在抖。我沒想到婆婆會這麼不講理，明明是李偉的錯，她卻全怪在我身上。我深吸一口氣，儘量讓自己冷靜：“媽，我不是容不下李偉，我隻是想要回我們的錢。那錢是給孩子的，不是大風刮來的。您要是不想管，那我就自己想辦法。”
“你自己能有啥辦法？”婆婆冷笑一聲，“我勸你彆瞎折騰，不然最後難看的是你自己。行了，我忙著買菜呢，掛了！”
說完，婆婆直接掛了電話。聽筒裡傳來“嘟嘟”的忙音，我站在原地，心裡又氣又委屈。眼淚在眼眶裡打轉，我強忍著沒掉下來。
我坐在長椅上，看著來往的人。有帶著孩子散步的，有提著菜籃子回家的，大家臉上都帶著平和的笑容。可我心裡卻像壓了塊石頭，喘不過氣。
我掏出手機，想給我媽打個電話，又怕她擔心。我媽身體不好，要是知道我受了這委屈，肯定會著急上火。我猶豫了半天，還是把手機收了起來。
過了一會兒，我緩過勁來。我想，就算婆婆不幫我，就算張強護著他弟，我也不能就這麼算了。那十萬塊是孩子的上學錢，我必須要回來。
我站起身，準備回家。剛走了兩步，手機響了。我以為是張強，拿出來一看，是王芳。
我猶豫了一下，還是接了。“喂，王芳。”
“嫂子，你是不是跟我媽打電話了？”王芳的聲音帶著點質問的語氣，“我媽剛給我打電話，說你跟她吵起來了，還逼李偉還錢。你咋能這樣呢？”
我皺了皺眉：“我沒跟你媽吵架，我就是跟她說說借錢的事。李偉借了我們十萬塊不還，還不認賬，我找你媽評理，有問題嗎？”
“什麼叫不認賬啊？”王芳提高了聲音，“我跟李偉明明沒借那麼多！當時我們就借了五萬，你怎麼張口就說十萬？嫂子，你可不能訛人啊！”
我簡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王芳，你摸著良心說，當時我是不是給了李偉一張十萬的卡？你當時還說要寫借條，後來沒寫，你忘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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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沒忘！”王芳一口咬定，“可那卡裡麵隻有五萬！你肯定是記錯了！嫂子，我們知道你急著用錢，可你也不能瞎編啊！”
“我瞎編？”我氣得渾身發抖，“銀行有轉賬記錄，我轉給李偉十萬，不是五萬！你以為你們這麼說，我就沒辦法了？”
“有記錄你就拿出來啊！”王芳的聲音更橫了，“你要是能拿出十萬的記錄，我們就還。拿不出來，你就彆在這瞎嚷嚷！行了，我忙著呢，掛了！”
她跟婆婆一樣，直接掛了電話。我握著手機，站在原地，感覺渾身的力氣都被抽乾了。
他們居然還想改口說隻借了五萬，這也太過分了。我本來還想著，都是一家人，能好好商量就好好商量。可現在看來，他們根本就沒打算還錢，還想耍賴。
我回到家，坐在沙發上。家裡空蕩蕩的，隻有時鐘在“滴答滴答”地響。我看著牆上孩子的照片，心裡又堅定起來。為了孩子，我不能退縮。
我打開電腦，登錄網上銀行，把去年的轉賬記錄調了出來。上麵清清楚楚寫著，轉賬金額十萬，收款人是李偉。我把記錄截圖保存好，又打印了一份。
做完這些，我心裡稍微踏實了點。就算他們再怎麼耍賴，有這個記錄在，他們也賴不掉。
下午的時候，張強回來了。他一進門就問：“你是不是跟我媽打電話了？我媽剛才給我打電話，說你跟她吵起來了，還說你逼李偉還錢。”
我看著他，心裡沒什麼波瀾：“是，我跟你媽打電話了。我跟她說李偉借了我們十萬不還，還不認賬，她卻罵我不懂事，護著李偉。”
“你怎麼能跟我媽吵架呢？”張強皺著眉，語氣裡滿是指責，“我媽年紀大了，你就不能讓著點她？再說了，借錢的事，我們再商量不行嗎？非要鬨到我媽那裡去？”
“商量？”我冷笑一聲，“我跟你商量，你讓我等；我跟李偉商量，他說沒借過；我跟王芳商量，她改口說隻借了五萬；我跟你媽商量，她罵我不懂事。你告訴我，我還能跟誰商量？”
張強被我問得說不出話來。他張了張嘴，最後隻說：“那你也不能跟我媽吵啊。她要是氣出個好歹來，怎麼辦？”
“氣出好歹？”我看著他，眼淚終於掉了下來，“那我呢？我受了這麼大委屈，誰管我？那十萬塊是孩子的上學錢，你弟弟賴著不還，你媽護著他，你也護著他。你們有沒有想過我？有沒有想過孩子？”
張強看著我哭，臉上露出了愧疚的表情。他走過來，想拉我的手：“曉燕，對不起，我不是故意的。我隻是覺得，一家人彆鬨太僵。”
我甩開他的手：“現在不是我想鬨僵，是他們逼我的。張強，我告訴你，這錢我必須要回來。你要是還想護著你弟，那我們這個家，就真的沒發過了。”
張強愣在原地，沒說話。我看著他，心裡又失望又難過。我知道，他心裡還是偏向他弟弟的。但我已經下定決心，不管他怎麼想，我都要把錢要回來。
那天晚上，我沒跟張強一起吃飯。我把自己關在臥室裡，翻來覆去想了一夜。我想好了，明天就去找律師谘詢，看看怎麼通過法律途徑要回這筆錢。就算最後鬨得一家人都翻臉，我也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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