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十萬尾款到賬的那天晚上，我睡得格外踏實。連做夢都是和王磊拿著這筆錢，付了新房首付，念念在寬敞的客廳裡追著氣球跑。可這份踏實，沒持續兩天就碎了。
第三天早上，我像往常一樣早起做早飯。煎雞蛋的時候，油濺到了手上，我“嘶”了一聲，正好被走進廚房的婆婆看到。以前她肯定會趕緊拿燙傷膏過來，還會念叨我不小心，可這次她隻是掃了一眼，就徑直走到冰箱前拿牛奶，連句話都沒說。
我心裡咯噔一下，手上的疼好像更明顯了。我試探著問：“媽，你看到我手被燙了嗎？家裡還有燙傷膏嗎？”
婆婆頭也沒抬：“哦，好像在電視櫃抽屜裡，你自己去拿吧。我這忙著給你爸熱牛奶呢，他待會兒還要出門。”
說完，她就拿著牛奶轉身走了，留下我一個人站在灶台前，心裡涼颼颼的。這和前兩天那個熱情道歉、不停夾菜的婆婆，簡直判若兩人。
早飯桌上，氣氛也格外冷清。公公悶頭喝粥，婆婆低頭吃雞蛋，沒人說話，隻有念念拿著小勺子敲碗的聲音。以前早飯時，婆婆總會問我念念昨晚睡得好不好，公公會跟王磊聊工地上的事，現在倒好，一家人像陌生人一樣。
王磊察覺到不對勁，碰了碰我的胳膊，眼神裡帶著疑惑。我搖搖頭，示意他彆說話——現在還不是問的時候，免得又吵起來。
吃完早飯，王磊去上班了。我收拾碗筷的時候，婆婆突然走過來說：“曉啊，我跟你爸商量了個事。”
我心裡一緊，停下手裡的活：“啥事兒啊媽？”
“就是我們那套小房子，不是還空著嗎？”婆婆說，“最近天氣越來越熱了，我們這老房子沒電梯，爬樓費勁。我和你爸想搬到小房子去住，那邊樓層低，方便。”
我愣了一下：“那你們搬走了，這房子給誰住啊？”
“這房子啊，”婆婆頓了頓，眼神有點閃躲，“我們想租出去，掙點房租補貼家用。你也知道，你小叔子還欠著我們錢，我們手頭有點緊。”
租出去？那我們住哪兒？我心裡犯嘀咕，但還是沒直接問，隻是說：“那你們搬去小房子，方便嗎？那邊房子小，家具也不全。”
“沒事，簡單收拾一下就能住。”婆婆說，“對了，你們也一起搬過去吧。這房子租出去能掙不少錢，到時候房租我們分你們一半，也能幫你們攢點錢買新房。”
我徹底愣住了。讓我們搬去小房子？那套小房子我去過一次，隻有五十多平，一室一廳，連個放念念爬行墊的地方都沒有。我們一家三口怎麼住？
“媽，那套房子太小了，我們一家三口住不下啊。”我趕緊說，“而且念念還小，需要地方玩，那邊根本不夠。”
“怎麼住不下？”婆婆的語氣一下子硬了起來，“客廳裡放張折疊床，你們倆睡客廳，念念睡臥室，不就行了？以前我們那輩人，一家四五口擠在小房子裡，不也過來了？現在的年輕人就是嬌氣。”
我沒想到婆婆會這麼說，心裡又氣又委屈：“媽，那不一樣啊。念念還小，晚上容易醒，我們睡客廳會影響她休息的。而且這房子本來就是你們說要留給我們的，現在怎麼又要租出去讓我們搬走？”
“以前是以前，現在是現在。”婆婆說，“這房子是我們的，我們想租就租，想讓誰住就讓誰住。讓你們搬去小房子，也是為了幫你們攢錢，不然你們啥時候才能買得起新房？”
“我們不需要你們用這種方式幫我們！”我提高了聲音，“之前你們答應把賣房的錢給我們，還說要把房子留給我們，現在怎麼又變卦了？”
“誰變卦了？”公公突然從房間裡走出來，臉色陰沉，“賣房的八十萬不是已經給你們了嗎？那筆錢夠你們付新房首付了吧？我們讓你們搬去小房子，是想讓你們趕緊買新房，彆總賴在我們這兒。”
“賴在你們這兒？”我氣得眼淚都快掉下來了，“這房子你們說要留給我們，我們才住在這裡的。現在你們讓我們搬去小房子，還要把這房子租出去，到底是怎麼想的？”
“我們怎麼想的？”公公冷笑一聲，“我們是為了你們好！讓你們早點獨立，彆總想著靠我們。那八十萬夠你們買套小一點的新房了，趕緊搬出去，彆占著我們的房子。”
我看著公婆冰冷的臉，終於明白過來——他們根本不是想幫我們攢錢，而是想把我們趕出去！之前答應把錢和房子給我們，隻是為了穩住我們，不讓我們去法院起訴。現在錢已經轉到王磊賬戶上了，他們就開始暴露本性，想把我們從這房子裡趕出去，然後順理成章地把房子租出去，或者給小叔子用。
“你們太過分了！”我哭著說，“之前你們騙我辭職，轉移財產，現在又想把我們趕出去，你們到底有沒有良心啊？念念還是你們的親孫女，你們就忍心讓她住那麼小的房子嗎？”
“彆拿念念說事！”婆婆說，“念念是我們的孫女，我們能虧待她嗎？搬去小房子隻是暫時的，等你們買了新房，不就能住大房子了？再說，那八十萬還不夠你們買套新房嗎？彆不知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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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八十萬在咱們這兒，隻能買個郊區的小房子，通勤要兩個多小時，王磊上班多不方便啊！”我說，“而且裝修還要花錢，我們手裡除了這八十萬，啥都沒有，怎麼買新房？”
“那是你們的事，跟我們沒關係。”公公說，“反正這房子我們肯定要租出去，你們要麼搬去小房子，要麼自己找地方住，彆指望我們再幫你們。”
說完，公公轉身走進了房間，“砰”的一聲關上了門。婆婆也跟著走了進去，沒再理我。
我站在客廳裡，眼淚不停地掉下來。念念不知道發生了什麼，走到我身邊，拉著我的衣角，咿咿呀呀地叫著“媽媽”。我蹲下來，抱著念念，哭得更凶了——我們怎麼就落到了這步田地？公婆怎麼能這麼狠心，說變臉就變臉？
中午，我沒心思做飯，隨便給念念衝了點奶粉，自己啃了個麵包。看著念念抱著奶瓶乖乖喝奶的樣子，我心裡更不是滋味。我掏出手機，給王磊發消息，把公婆讓我們搬去小房子的事告訴他。
王磊很快回了消息，語氣特彆生氣：“他們太過分了！之前答應得好好的，現在又想把我們趕出去！等我晚上回來，跟他們好好說說！”
掛了消息，我抱著念念坐在沙發上，心裡亂糟糟的。我想起之前收集的證據，要是公婆真的逼我們搬出去，我們還能去法院起訴他們嗎？可之前他們已經把八十萬給我們了，法院會不會覺得他們已經補償我們了？
下午，公婆從房間裡出來了，還是沒跟我說話。他們自己做了午飯，吃完後就坐在客廳看電視，把我和念念當成了空氣。我心裡又氣又寒，覺得這個家已經沒有溫暖了。
傍晚的時候，王磊回來了。他剛進門，就看到公婆坐在沙發上看電視，我抱著念念坐在旁邊，氣氛特彆尷尬。王磊皺了皺眉，問：“爸，媽，你們讓曉和念念搬去小房子住，是真的嗎？”
公公抬起頭，說：“是真的。我和你媽年紀大了，爬不動樓，想搬去小房子住。這房子租出去能掙點錢，你們也能早點買新房。”
“那套小房子才五十多平，我們一家三口怎麼住？”王磊說，“而且曉還帶著念念，住那麼小的房子多不方便？你們就不能再等等，等我們攢夠錢買了新房再搬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