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抱著黑屏的電腦在次臥坐了一夜。窗外的天蒙蒙亮時。我才稍微合了合眼。眼睛酸澀得厲害。腦子裡全是那些丟失的文件。全是王秀蘭和玲玲不屑的嘴臉。全是我爸偏袒的樣子。
我一夜沒睡。我想了很多。我想我是不是真的太軟弱了。我想我是不是真的不該一再忍讓。我想我要是從一開始就強硬一點。是不是就不會落到今天這個地步。
天大亮的時候。我站起身。我走到衛生間。我用冷水洗了把臉。冰冷的水澆在臉上。讓我清醒了不少。我看著鏡子裡的自己。眼睛紅腫。臉色蒼白。一點精神都沒有。我看著看著。眼淚就又掉了下來。我趕緊擦乾眼淚。我告訴自己。不能再哭了。哭解決不了任何問題。
我換了一身乾淨的衣服。我抱著那台壞了的電腦。我拉開次臥的門。客廳裡已經很熱鬨了。王秀蘭在廚房做飯。鍋碗瓢盆的聲音響個不停。小寶在客廳裡跑來跑去。手裡拿著一個玩具車。嘴裡還哼著不成調的兒歌。玲玲坐在沙發上。一邊吃著麵包。一邊刷著手機。時不時發出一兩聲笑聲。我爸坐在旁邊。手裡拿著一份報紙。慢悠悠地翻看著。
他們一家人其樂融融的樣子。和我狼狽不堪的模樣形成了鮮明的對比。我看著他們。心裡的火氣一下子就竄了上來。
我走到我爸麵前。我把電腦重重地放在茶幾上。發出了一聲悶響。正在看報紙的我爸被嚇了一跳。他抬起頭。皺著眉頭看著我說。你乾什麼。大清早的。吵吵鬨鬨的。
我說。我乾什麼。你還好意思問我乾什麼。你看看你的寶貝兒子乾的好事。
我爸看了一眼茶幾上的電腦。又看了一眼旁邊低著頭的小寶。他的眉頭皺得更緊了。他說。不就是一台電腦嗎。昨天不是說好了嗎。我們賠你錢。
我說。我不要錢。我要我的文件。那些文件對我很重要。關係到我的工作。
我爸說。文件沒了可以再做。有什麼大不了的。你年輕。腦子好使。再熬幾個通宵不就行了。
我看著他輕描淡寫的樣子。我氣得渾身發抖。我說。熬幾個通宵。你說得輕巧。那些數據是我跑了十幾個部門才收集到的。那些報表是我改了無數遍才定下來的。你知道我為了這些文件。熬了多少個夜。吃了多少苦嗎。
我爸說。那能怎麼辦。事情都已經發生了。你總不能把小寶打死吧。他還是個孩子。不懂事。
我說。他不懂事。你們大人也不懂事嗎。我昨天晚上千叮嚀萬囑咐。說我的電腦裡有重要文件。不許任何人碰。你們答應得好好的。為什麼不看好他。
王秀蘭聽見我們的爭吵。端著一盤炒雞蛋從廚房走出來。她把盤子往茶幾上一放。她說。林晚。你怎麼回事。大清早的就找事。不就是一台電腦嗎。我們賠你一千塊。夠不夠。
我說。一千塊。你打發叫花子呢。這台電腦買的時候花了我五千多。那些文件更是無價之寶。
王秀蘭撇了撇嘴說。五千多。你搶錢啊。一台破電腦要那麼多錢。我看你就是想訛我們。
我說。我訛你們。你們住在我的房子裡。吃我的。喝我的。現在弄壞了我的東西。還說我訛你們。你們要不要臉。
王秀蘭的臉色一下子就沉了下來。她說。林晚。你彆給臉不要臉。我們住在這裡。是給你爸麵子。要不是你爸念著父女情分。我們才不來受你的氣。
我說。父女情分。他有把我當過女兒嗎。他心裡隻有你們一家人。隻有他的寶貝兒子。
我爸猛地一拍桌子。他站起身。指著我的鼻子說。林晚。你給我住口。你怎麼能這麼跟你阿姨說話。
我說。我怎麼不能這麼說。她說的難道不是事實嗎。你們一家人霸占我的家。欺負我。現在還反過來指責我。你們還有沒有天理。
我爸說。你簡直不可理喻。我看你就是故意找茬。就是容不下我們一家人。
我說。我容不下你們。你們做的那些事。換做是誰。都容不下。你們偷我的東西。扔我媽的遺物。現在又弄壞我的工作電腦。你們一次次挑戰我的底線。真當我是軟柿子。好欺負嗎。
玲玲放下手機。她站起身。抱著胳膊看著我說。就是。你就是個軟柿子。好欺負。我們住在這裡。吃你的喝你的。那是看得起你。你彆不知好歹。
我看著玲玲囂張的樣子。我說。你閉嘴。這裡輪不到你說話。一個小偷。有什麼資格在這裡指手畫腳。
玲玲被我說得臉通紅。她張牙舞爪地衝過來。她說。你才是小偷。這房子是我爸的。你才是霸占房子的小偷。
我沒躲。我就站在那裡。看著她衝過來。王秀蘭趕緊拉住她。她說。玲玲。彆衝動。
我爸看著我。他的眼神裡充滿了憤怒。他說。林晚。我最後警告你一次。你要是再敢胡說八道。我對你不客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