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姑子攥著那張所謂的遺囑，胸脯挺得老高，眼睛裡滿是得意和囂張。她瞥了一眼縮在沙發上的丈夫，又把目光落在我身上，那眼神像是淬了冰，恨不得把我凍成冰塊。
我死死盯著她手裡的紙，咬著牙說，這遺囑是真是假，不是你說了算的，咱們找專業的人鑒定，是騾子是馬，拉出來溜溜就知道。
小姑子像是聽到了天大的笑話，突然拔高了嗓門，聲音尖利得刺耳。鑒定？有什麼好鑒定的？這上麵的簽名明明白白就是爸的筆跡，你就是想耍賴，想霸占我的東西！
丈夫坐在旁邊，手指摳著沙發縫，頭埋得低低的，像是沒聽見我們的爭吵。我扭過頭，看著他，心裡的火氣一下子就竄了上來。我提高了音量，說，你倒是說句話啊！這房子是爸的，你是爸的親兒子，你就任由她在這裡胡攪蠻纏？
丈夫肩膀抖了抖，慢慢抬起頭，臉上滿是為難。他看了看小姑子，又看了看我，張了張嘴，半天才擠出一句話，小妹，有話好好說，都是一家人，彆吵了行不行？
一家人？小姑子冷笑一聲，猛地拍了一下茶幾，茶幾上的水杯晃了晃，灑出幾滴熱水。她指著我的鼻子，聲音又尖又細，她也配叫一家人？她就是個外人，是個伺候人的保姆！爸的東西，跟她一點關係都沒有！
我的心像是被針紮了一下，密密麻麻的疼。我看著小姑子，一字一句地說，我是外人？我照顧爸五年，端屎端尿，喂飯擦身，我把他當成自己的親爸一樣伺候。你呢？你一年到頭回來看過爸幾次？你給爸端過一杯水，洗過一次衣服嗎？你現在說我是外人，你良心被狗吃了嗎？
小姑子被我說得臉一陣紅一陣白，她惱羞成怒，伸手就想推我。我早有防備，往後退了一步，沒讓她碰到。她見推不到我，更加氣急敗壞，指著門口大喊，你給我滾！這個家是我的，你給我滾出去！
我看著她，氣得渾身發抖，卻挺直了腰板。我說，我憑什麼滾？這房子是爸的，我照顧爸五年，這房子有我的一份，想讓我滾，沒門！
丈夫趕緊站起來，拉著小姑子的胳膊，陪著笑臉說，小妹，彆生氣，彆生氣，有話好好說。又轉過頭，皺著眉頭對我說，你也少說兩句，彆惹小妹生氣。
我簡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我看著丈夫，眼神裡滿是失望。我說，你讓我少說兩句？她都騎到我脖子上拉屎了，你還讓我少說兩句？你還是個男人嗎？你還是爸的親兒子嗎？
丈夫的臉漲得通紅，嘴巴動了動，卻還是說不出一句硬氣的話。他歎了口氣，說，她畢竟是我妹妹，爸剛走，我不想家裡鬨得太難看。
鬨得太難看？小姑子尖聲說，現在難看的是她！她賴在我們家不走，就是想占便宜！哥，你彆跟她廢話，直接把她的東西扔出去！這房子是我的，我現在就不想讓她住在這裡！
丈夫的臉一陣青一陣白，他看了看我，又看了看小姑子，最後還是低下了頭，說，要不……要不你先回娘家住幾天？等事情平息了，你再回來？
我的心徹底涼了。我看著眼前這個男人，這個我跟了十幾年的男人，突然覺得無比陌生。我笑了，笑得眼淚都快出來了。我說，回娘家？我憑什麼回娘家？這是我的家，我照顧爸五年，我在這裡付出了五年的青春和汗水，你讓我回娘家？
小姑子見丈夫站在她這邊，更加得意忘形。她走到我麵前，上下打量著我，嘴角勾起一抹嘲諷的笑。她說，你看看你，穿得跟個黃臉婆一樣，難怪我哥不待見你。我告訴你，識相點，趕緊收拾東西滾蛋，不然我就叫人來把你拖出去！
我攥緊了拳頭，指甲深深嵌進掌心，疼得鑽心。我看著小姑子那張猙獰的臉，又看了看旁邊一言不發的丈夫，突然覺得這個家，一點溫度都沒有了。
公公走了，那個護著我，疼著我的老人走了。這個家，就變成了一個冰冷的戰場。
我深吸一口氣，努力壓下心裡的怒火和委屈。我說，想讓我走，可以。等遺囑鑒定結果出來，要是這遺囑是真的，我二話不說，立馬滾蛋。要是這遺囑是假的，你就得給我滾出這個家，還要給我道歉！
小姑子像是聽到了什麼笑話，笑得前仰後合。她說，鑒定？我看你是不見棺材不掉淚！行，鑒定就鑒定！我倒要看看，到時候你怎麼哭著求我！
她說完，轉身走到沙發邊，拿起自己的包，又看了一眼丈夫，說，哥，我限你三天之內，把這個女人趕出去。不然，我就跟你斷絕兄妹關係！
丈夫趕緊點頭，陪著笑臉說，好好好，我知道了，我會勸勸她的。
小姑子冷哼一聲，踩著高跟鞋，噔噔噔地走了出去，門被她摔得砰一聲響，震得窗戶都嗡嗡作響。
客廳裡一下子安靜了下來，安靜得可怕。
我看著丈夫，看著他那張寫滿了為難的臉，突然覺得很累，很累。
我說，你就這麼怕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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