特高課辦公室的“泳池派對”如同一顆投入平靜水麵的石子,在保定城內激起了隱秘而劇烈的漣漪。日軍內部對此事諱莫如深,對外嚴密封鎖消息,隻以“管道意外”和“小野隊長突發急病”來搪塞,但恐慌與猜疑的種子已然在知情者心中種下。關於“幽靈”、“山妖”甚至“支那能人異士”的流言在日軍底層士兵和低級軍官間悄然傳播,無形中削弱了幾分他們往日的氣焰。
龍淵在城外安全點,通過葫鬨鬨隱約捕捉到這股彌漫在保定城上空的、混雜著恐懼與困惑的“情緒能量”,那團消耗殆儘的“戲謔能量”光團,正以一種比平時更快的速度緩緩恢複著,色澤似乎還帶上了一絲來自敵人恐懼的“佐料”。他心中明了,這種非對稱的、直擊心理的騷擾,其長遠影響或許不亞於一場小規模的軍事勝利。
他將從特高課辦公室“掃描”回來的關於“磐石”計劃的詳細信息,通過口述和簡單繪圖的方式,完整地彙報給了張主任。根據地指揮部如獲至寶,立刻著手研究針對性策略,加固重點部位的防禦,並開始籌劃針對性的反製行動。
然而,就在龍淵以為可以稍事喘息,繼續深入研究葫鬨鬨的新能力時,一個新的、更為緊迫的任務接踵而至。
這天傍晚,趙大虎麵色凝重地找到龍淵,遞給他一張小小的、卷成細管的紙條。
“龍兄弟,這是內線剛剛冒死送出來的緊急情報。我們的一位重要同誌,‘礁石’之前發展的下線,也是我們在保定城內藥品采購和運輸的關鍵節點,代號‘蒲公英’,暴露了身份,被敵人秘密逮捕,關押在城東的‘仁丹’株式會社下屬的藥品倉庫兼審訊點。”
“仁丹株式會社?”龍淵眉頭一皺,他知道這家日本藥企,表麵上生產銷售各類藥品,暗地裡卻為日軍提供軍用醫療物資,甚至可能涉及某些違禁藥物的研製,其倉庫和附屬建築防衛森嚴,不亞於軍事據點。
“是的。”趙大虎沉重地點點頭,“‘蒲公英’同誌掌握著我們一條重要的藥品供應鏈,也知道部分‘礁石’同誌之前建立的聯絡方式。他必須被救出來,否則損失巨大,而且他隨時可能扛不住酷刑。”
“敵人打算怎麼處置他?”龍淵問道。
“情報顯示,由於‘蒲公英’表麵身份是保定商會的理事,敵人暫時沒有公開處決他,但為了防止我們營救,也為了榨取更多價值,他們決定明天一早,用一輛偽裝成普通貨運的卡車,將他秘密轉移到更隱蔽的日軍憲兵隊監獄。這是我們唯一的機會。”
龍淵沉默片刻,手指無意識地摩挲著胸口的葫蘆。潛入戒備森嚴的藥品倉庫,在敵人轉移途中營救一位被嚴密看管的同誌……這難度,比戲耍特高課辦公室高了何止一籌。特高課那次是遠程、非接觸的信息騷擾,而這次,很可能需要近距離、甚至實質性的介入。
“我們需要具體的轉移路線和時間。”龍淵沉聲道。
“內線隻提供了大概的時間和出發地點,具體路線不明。敵人很狡猾,可能會臨時變更。”趙大虎歎了口氣,“而且,我們能動用的人手有限,強攻風險太大,幾乎等於送死。”
就在這時,龍淵感覺胸口的葫鬨鬨傳來一陣奇異的悸動。這次不再是“戲謔”或“渴望”,而是一種……帶著分析、推演意味的平靜波動。仿佛它正在基於已知信息,計算著某種可能性。
同時,龍淵的腦海中,浮現出之前探索葫蘆空間時,除了“時間靜止”區域外,那些氤氳流轉的混沌霧氣。他心中一動,一個模糊的念頭逐漸清晰。
“大虎哥,”龍淵抬起頭,眼中閃爍著思索的光芒,“如果我們無法在路上攔截,或許……我們可以讓他們‘主動’把人和車,開到我們想要的地方去?”
“什麼意思?”趙大虎一愣。
“我的意思是,”龍淵的嘴角微微上揚,帶著一絲掌控局麵的自信,“修改他們的‘導航’。”
……
次日清晨,天色微熹。保定城東,“仁丹”株式會社倉庫後門,一輛看起來平平無奇的封閉式貨運卡車緩緩啟動。駕駛室裡,除了司機,還坐著兩名腰配手槍的便衣特務,眼神凶狠而警惕。車廂內部經過改裝,焊接著鐵欄杆,如同一個移動的囚籠,“蒲公英”——
一位戴著眼鏡、麵容憔悴但眼神依舊堅定的中年男子,就被關在裡麵,由另外兩名持槍特務看守。
卡車按照預定的初步路線,駛出了倉庫區,混入清晨漸漸增多的車流人流中。負責這次押運的特務頭目坐在副駕駛,手裡拿著一張粗略的手繪路線圖,上麵標注了幾個備選路線,最終的行駛路徑將由他根據路麵情況臨時決定。
一切似乎都很正常。
然而,當卡車行駛到第一個需要選擇方向的十字路口時,怪異的事情發生了。
路口樹立著的、原本清晰指示著街道名稱和方向的路牌,上麵的字跡突然變得模糊、扭曲,仿佛隔了一層晃動的水波,讓人無法看清。而路邊一些店鋪的招牌,甚至行人手中拿著的報紙標題,都出現了類似的、短暫的字跡扭曲現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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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怎麼回事?眼花了?”司機揉了揉眼睛,嘟囔道。
特務頭目也皺起了眉頭,心中掠過一絲不安,但隻以為是清晨光線或者自己沒休息好導致的錯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