丘陵地帶的深秋,寒意已經滲入骨髓。龍淵離開那個令他靈魂備受煎熬的山坳後,刻意選擇了人跡更加罕至的路徑。他翻越嶙峋的石山,穿過荒草萋萋的穀地,涉過冰冷刺骨的溪流。仿佛隻有通過肉體的極度疲憊和與蠻荒自然的直接對抗,才能稍稍麻痹內心深處那洶湧的自我拷問與無力的悲愴。
黑袍早已襤褸不堪,難以完全抵禦風寒。食物匱乏,他不得不更仔細地辨識那些零星散布在石縫或枯樹下的、可食用的塊莖、菌類冒著巨大風險)和堅韌的草根。嘴唇乾裂,手掌布滿新的擦傷和凍瘡。但他幾乎感覺不到這些肉體的痛苦,或者說,這些痛苦反而成了某種存在的證明,證明他還“活著”,還在“感受”,還在這個他選擇見證的時代裡,真實地行走著。
他不再刻意去尋找或觀察人類聚落,仿佛在躲避著什麼。然而,命運的絲線,似乎並不打算讓他就此徹底隱匿。
七天後,在一片背陰的、布滿巨大風化岩的山坡下,他發現了一個極其隱蔽的洞穴入口。洞口被茂密的藤蔓和一塊滑落的巨石半掩著,若非他為了尋找避風處而仔細搜尋,幾乎難以發現。撥開藤蔓,一股混合著塵土、陳舊煙火氣和某種奇異礦物味道的空氣湧出。
洞穴內部比想象中深邃,曲折向下。龍淵點燃一根自製的、浸了鬆脂的簡陋火把,小心地步入。洞壁有人工開鑿的粗糙痕跡,年代似乎頗為久遠,並非近期所為。地上散落著一些破碎的陶片和獸骨。深入約數十米後,洞穴豁然開朗,變成一個天然形成的、約有半個籃球場大小的石室。
石室中央,有一個用石塊壘砌的、早已熄滅不知多久的圓形火塘。火塘周圍,散落著更多的生活痕跡:幾個相對完好的粗糙陶罐,一些石製工具,甚至還有幾張鋪著乾草和獸皮的、簡陋的“床鋪”。顯然,這裡曾經是一個避難所,或許在末世初期被某個小團體使用過,後來不知因何被廢棄。
龍淵舉著火把,仔細探查。石室的儘頭,岩壁上有一些模糊的刻畫。他湊近細看,是一些用尖銳石器或金屬刻劃出的圖案,線條粗獷幼稚:有狩獵的場景人物舉著長矛追逐野獸),有似乎是祭祀的場麵人物圍著一個象征火焰或太陽的圓圈),還有一些難以解讀的抽象符號。
引起他注意的,是其中一幅相對清晰的刻畫。那似乎描繪了一場災難:傾斜的房屋,奔逃的小人,天空中有類似流星或爆炸物的圖案墜落。而在畫麵的角落,刻著一個特彆的符號——那並非漢字,也非龍淵熟知的任何“新紀元”或常見文明的標記,而是一個極其簡化的、由三條弧線和一個圓點組成的圖案,隱隱約約,竟與他貼身收藏的那塊黑色玉佩的形狀,有幾分神似!
龍淵的心猛地一跳。他下意識地伸手入懷,握住了那枚溫潤此刻似乎比平時更溫熱一些)的玉佩。他將其取出,湊近岩壁上的刻畫,在跳動的火光下對比。
確實,雖然岩壁上的刻畫粗糙模糊,但那三條弧線環繞圓點的基本結構,與玉佩正麵那個簡約而神秘的徽記,如出一轍。
這是什麼意思?這個洞穴,這些刻畫,是什麼人留下的?玉佩上的徽記,怎麼會出現在這荒山野嶺、明顯屬於舊時代甚至可能更早)人類活動的遺跡中?難道這玉佩並非龍淵獨有,或者其來源,遠比他所知的更加古老和複雜?
疑惑如潮水般湧來。他舉著火把,更加仔細地搜索石室的每一個角落。在火塘邊緣一塊鬆動的石板下,他發現了一個用獸皮緊緊包裹的小物件。
解開已經腐朽的獸皮,裡麵露出的東西,讓龍淵的呼吸驟然停止。
那是一塊玉片。
材質、顏色、大小,與他手中的黑色玉佩幾乎一模一樣!隻是,他手中的玉佩完整、溫潤,正麵有徽記,背麵光滑。而這一塊,卻布滿了細密的、蛛網般的裂痕,仿佛遭受過巨大的衝擊或能量侵蝕,而且隻有半截,斷裂處參差不齊。
龍淵顫抖著手,將半截殘玉拿起。入手冰涼,沒有任何能量反應,顯然已經徹底損毀。但即便如此,那熟悉的材質和觸感,以及殘片上依稀可辨的、與他玉佩正麵徽記同源但略有變體的線條痕跡,都無比確鑿地表明——它們屬於同一“體係”,甚至可能源自同一處!
“龍與深淵……”他喃喃自語,腦海中閃過自己玉佩上那個完整的圖騰,以及龍淵這個代號本身所蘊含的守護與禁忌之意。難道,這個圖騰,這個“玉佩”,並非他獨有的標記或造物,而是有著更久遠、更廣泛的淵源?甚至在舊時代或更早),就有人知曉並使用類似的符號和器物?
這個發現,如同在黑暗的迷宮中突然瞥見一絲似曾相識的微光,既帶來了方向性的震撼,也帶來了更深的迷霧。他的穿越,他的使命,他的一切,難道並非獨一無二的偶然?在他之前,是否也有類似的“乾涉者”或“見證者”曾踏足這片土地,留下了痕跡?他們是誰?他們做了什麼?他們又去了哪裡?為何他對此一無所知?“新紀元”的最高機密檔案中也從未提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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無數問題在腦海中爆炸,讓他一時失去了思考的能力。他隻是呆呆地握著那一殘一全兩枚玉片,站在古老的火塘邊,仿佛站在了時間層層疊疊的斷層之上。
就在這時,異變陡生!
他手中那塊完好的黑色玉佩,毫無征兆地,光芒大盛!
不是刺眼的光芒,而是一種溫潤的、仿佛從內部透出的、如同深海或夜空般的幽暗光輝。玉佩上的龍與深淵圖騰,在光芒中似乎活了過來,線條微微流轉。同時,玉佩變得滾燙,不是灼傷皮膚的燙,而是一種蘊含著龐大信息的、精神層麵的“高熱”!
一股龐大、雜亂、帶著強烈時間錯位感的信息流,如同決堤的洪水,順著玉佩與手掌接觸的部位,蠻橫地衝入龍淵的意識!
“呃啊——!”
龍淵悶哼一聲,頭痛欲裂,眼前瞬間被無數飛速閃過的、破碎的畫麵和符號淹沒:
·浩瀚無垠的星海,視角在急速拉升,無數星辰化為流光,最終凝聚成一個巨大的、緩緩旋轉的、宛如眼睛又宛如門戶的複雜幾何結構……陌生,宏大,令人敬畏)
·一個穿著古樸長袍、背影模糊的身影,站在一處懸崖邊,手中似乎也拿著一枚類似的玉片,正對著下方的雲海或深淵,低聲吟誦著什麼……滄桑,孤獨)
·某個巨大而精密的、充滿非地球科技感的環形裝置內部,能量奔流,空間扭曲,一個冰冷的合成音在回蕩:“……坐標校準……投射序列啟動……願‘種子’在另一片土壤……找到不同的出路……”熟悉!這是‘新紀元’‘搖籃計劃’啟動時的場景!但視角和細節與他所知略有不同!)
·戰爭,毀滅,火焰……不同時代的戰爭畫麵交錯閃過,從冷兵器到能量武器,但核心的痛苦與絕望如出一轍……
·最後,所有的畫麵和聲音坍縮、旋轉,彙聚成一點刺目的光芒,光芒中,隱約浮現出一扇“門”的輪廓。那“門”並非實體,由流動的數據光帶和扭曲的空間波紋構成,形態與他之前看到的星海幾何結構有幾分相似,但更加具體,更加……“近在咫尺”。一個強烈的、無法抗拒的“指向”感,從玉佩傳來,仿佛在為他標注那扇“門”的方位。不是空間方位,而是一種更玄奧的、涉及能量節點或時空薄弱點的“坐標”!
信息流的衝擊持續了大約十幾秒,但對於龍淵而言,仿佛過了幾個世紀。當光芒斂去,玉佩恢複常溫,重新變得沉靜時,他渾身已被冷汗濕透,脫力般踉蹌後退,靠在了冰冷的岩壁上,大口喘息,眼神渙散。
他花了很長時間,才勉強從那種信息過載的眩暈和靈魂層麵的震撼中恢複過來。
他低頭,看著手中仿佛無事發生的黑色玉佩,又看看另一隻手裡那半截冰冷的殘玉。一切都不同了。
這玉佩,絕不僅僅是一個記錄遺言的存儲器。它是一個信標,一個鑰匙,或許……也是一張指向某個“歸途”的地圖。
“歸途……”龍淵咀嚼著這個詞,嘴角泛起一絲苦澀至極的弧度。
他來自一個絕望的未來,試圖修正一個錯誤的現在。他以為自己無家可歸,無路可退。他選擇留下,背負見證者的孤獨與沉重。
可現在,這枚一直貼身的玉佩,卻突然告訴他,或許存在一扇“門”,一條可能通往……某個地方的“路”。是回到他原本的時間線?雖然那個未來已經毀滅。是通往其他平行世界或時空節點?信息碎片中那些不同的戰爭場景和陌生背影似乎暗示了這種可能性。還是……通向某個更神秘的、與這玉佩源頭相關的所在?
更重要的是,這扇“門”的坐標,玉佩傳遞出的那種強烈的方位感……似乎並非遙不可及。根據他對能量和空間殘留的模糊感知結合“新紀元”的部分知識),那個坐標指向的節點,很可能就在這片華夏大地的某處,甚至可能……不算太遠。
一個前所未有的、充滿誘惑力也充滿未知恐懼的選擇,就這樣突兀地、赤裸裸地擺在了他的麵前。
留下?繼續他自我放逐般的遊曆,承受見證的痛苦,在乾預與不乾預的夾縫中煎熬,在這個傷痕累累的時代尋找自己那虛無縹緲的“位置”與“意義”?
還是……走向那扇“門”?去探尋玉佩的終極秘密,去直麵自己穿越的真相,去尋找一個或許存在、或許虛幻的“歸途”?哪怕那歸途的儘頭,可能是更大的謎團、更深的危險,甚至是……徹底的虛無?
古老的洞穴石室中,寂靜無聲。隻有火把燃燒的劈啪輕響,和龍淵自己沉重而緩慢的呼吸聲。火光將他的影子投在刻畫著古老符號的岩壁上,搖曳不定,仿佛他此刻紛亂掙紮的內心。
玉佩再現,歸途之門,悄然洞開一角。
而門後的黑暗與光芒,都在無聲地等待著他的抉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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