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嬴稷,”姬延回頭,“想不想看看真鼎?”
嬴稷遲疑著站起來,拍了拍身上的土。姬延看著他手裡還沒放下的劍,突然覺得這趟渾水,或許能撈出點不一樣的東西。
夜色漸深,姬延帶著嬴稷往寢宮摸去,李信和趙二殿後。聽甕裡傳來衛兵換崗的腳步聲,姬延打了個手勢,四人迅速躲進陰影裡。
“左邊第三個衛兵是自己人,昨晚我給他送過傷藥。”趙二低聲說。果然,那衛兵走過時,故意咳嗽了兩聲——這是他們約定的信號,代表安全。
寢宮的門是鎖著的,但鎖芯早就被史厭用特製的細鐵絲捅開了。姬延推門時,聽見裡麵傳來翻書的聲音,他做了個噤聲的手勢,慢慢摸進去。
周天子正坐在燈下看竹簡,看見他們進來,一點都不驚訝:“早知道你會來。”他指著地上的石板,“鼎就在下麵,自己挖吧。”
姬延沒想到這麼順利,反而有點發懵。周天子放下竹簡:“兵符是假的,但鼎是真的。當年周赧王怕鼎被人搶,就埋在了寢宮,對外隻說抵押給了債主。”
嬴稷的眼睛亮起來,手忙腳亂地想搬石板,被姬延按住:“周天子,您就不怕我們把鼎運走?”
周天子笑了:“周室早就沒力氣護著鼎了。誰有本事拿走,誰就拿。但有句話得說在前頭——鼎重千斤,拿得動,未必扛得住。”
姬延突然明白,周天子早就知道一切。他是在等一個能扛住鼎的人,一個不光有蠻力,還得有腦子的人。
石板被撬開時,一股寒氣撲麵而來,雍州鼎的輪廓在燭光下若隱若現。姬延伸手摸了摸鼎身,冰涼的青銅上刻著密密麻麻的銘文,記載著周室的興衰。
“這鼎,”姬延看向嬴稷,“你還想要嗎?”
嬴稷看著鼎,又看了看姬延,突然搖了搖頭:“我哥舉不動鼎,摔斷了腿。我要是硬舉,怕是也一樣。”他頓了頓,“但我知道誰能舉——你。”
姬延笑了:“我也舉不動。但咱們可以一起扛。”
他轉頭對周天子說:“這鼎,我們不運走。就留在這,讓趙國看看,周室的東西,不是誰想要就能要的。”
周天子眼裡閃過一絲欣慰:“好小子,有點當年周公的意思。”
這時,聽甕裡傳來急促的腳步聲,史厭的聲音帶著慌張:“將軍,趙國派兵來了,說要‘保護’周天子!”
姬延看向嬴稷:“想不想讓平原君知道,槍也能反過來指人?”
嬴稷握緊了劍,點了點頭。
姬延撿起地上的假兵符殘骸:“那就讓他們看看,什麼叫‘請君入甕’。”他對趙二說,“去把嬴稷挖出來的泥土撒在宮門口,再把火盆裡的鉛水潑在地上——就說嬴稷搶兵符不成,跟咱們打起來了。”
李信立刻明白了:“我去安排弟兄們‘演戲’,假裝跟嬴稷對峙!”
周天子看著姬延,突然歎了口氣:“你比我像周天子。”
姬延沒接話,隻是將真兵符從周天子手裡拿過來,塞進嬴稷手裡:“這個,你拿著。趙國要是問起,就說你搶到手了。”
嬴稷愣住了:“給我?”
“拿著。”姬延拍了拍他的肩,“你哥舉鼎是為了逞強,你拿著兵符,得為了點不一樣的——比如,讓秦國知道,不是隻有舉鼎才算本事。”
宮門外傳來趙國士兵的呐喊聲,姬延推了嬴稷一把:“去吧,該你上場了。記住,槍在你手裡,扳機也在你手裡。”
嬴稷攥緊兵符,轉身衝了出去,嘴裡喊著“我拿到兵符了”,聲音裡帶著前所未有的底氣。姬延看著他的背影,突然覺得這小子剛才的猶豫,跟自己當年第一次上戰場時一模一樣。
“將軍,趙國軍隊開始攻城了!”趙二跑進來報告。
姬延看向雍州鼎,突然有了個主意:“李信,去把所有的聽甕都架起來,讓弟兄們聽著趙國軍隊的動向報點。趙二,跟我來,咱們給這鼎加點‘料’。”
他舀了些鉛水,往鼎身上澆,鉛水順著銘文流淌,像給鼎披了層銀甲。“這樣一來,誰要是想搬鼎,就得先嘗嘗被鉛水燙的滋味。”
周天子看著他忙活,突然問:“你到底是誰?”
姬延直起身,擦掉臉上的灰:“我是姬延。一個不想讓周室就這麼沒了的人。”
宮門外,嬴稷的呐喊聲、趙國軍隊的怒喝聲、弟兄們的喊殺聲混在一起。姬延知道,今晚這出戲,才剛開場。但他心裡踏實——因為他知道,自己不再是一個人扛著,就像這鼎,看似沉重,可隻要有人搭把手,就未必扛不動。
他拿起一塊鼎上的銅鏽,放進嘴裡嚼了嚼,澀得舌頭發麻,卻也帶著點回甘。就像這亂世,苦是真的,但隻要肯熬,總有那麼點甜在等著。
“趙二,再加把火!”姬延喊道,“讓趙國的人看看,周室的鼎,燙得很!”
火光中,雍州鼎的影子在牆上晃啊晃,像個巨人,終於挺直了腰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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