姬延用匕首撬開樗裡疾的嘴,灌下第三碗麻藥時,這老東西終於鬆了口。涎水順著嘴角往下淌,含糊不清地念叨:“鹹陽……糧倉在……渭水南岸……有五千……銳士看守……”
史厭在旁飛快記錄,竹簡上的秦篆歪歪扭扭,卻字字清晰:“陛下,他說的位置和趙二之前傳回的密信對上了!”
“還不夠。”姬延抽出匕首,刃麵拍在樗裡疾臉上,“說清楚,糧倉的地下通道在哪?彆逼我用強弩捅你嗓子眼。”
樗裡疾打了個哆嗦,麻藥勁混著恐懼,讓他渾身發軟:“在……在糧倉西角……枯井……往下走……三十階……”
姬延對親衛使個眼色,兩人立刻將樗裡疾拖下去,嘴裡重新塞回破布。他拿起竹簡湊到燭火前,指尖點在“枯井”二字上:“趙二的人應該快到鹹陽了,得讓他們按這個位置查。”
帳外突然傳來馬蹄聲,趙二的親衛跌跌撞撞衝進來,甲胄上還沾著血:“陛下!趙統領……回來了!在營外昏迷著,帶了個……帶了個秦國小吏!”
姬延猛地起身,腰間強弩“哐當”撞在案角。營門外,趙二被抬在門板上,左臂纏著染血的布條,臉色慘白如紙。旁邊跪著個穿秦吏服飾的瘦子,抖得像篩糠,懷裡死死抱著個布包。
“怎麼回事?”姬延按住趙二的脈搏,跳動微弱卻還算平穩。
“我們混進鹹陽時被秦軍盤查,趙統領為了掩護弟兄們,硬接了三箭……”親衛哽咽著,“這小吏是糧倉的記賬官,被我們綁來的,他手裡有糧倉的布防圖!”
姬延扯開趙二的布條,箭頭還嵌在骨頭上,傷口周圍泛著黑——淬了毒。他從腰間摸出個小瓷瓶,倒出兩粒黑色藥丸塞進趙二嘴裡,又拿出特種兵急救包裡的消毒水,往傷口上倒時,趙二疼得哼了一聲。
“忍著。”姬延按住他的肩膀,匕首利落地剜出箭頭,血瞬間湧出來,他立刻用燒過的布按住,“史厭,讓最好的醫匠過來,要是趙二活不成,我扒了他的皮。”
史厭連滾帶爬地跑出去,姬延這才轉向那秦吏,布包被親衛搶過來,裡麵果然是張羊皮圖,標注著糧倉的巡邏路線和換崗時間。
“認識這個嗎?”姬延舉起匕首,刀尖離秦吏的眼睛隻有寸許。
小吏褲襠濕了一片,哭喊著求饒:“天子饒命!小的什麼都不知道!隻是個記賬的!”
“那正好。”姬延突然笑了,將羊皮圖扔給他,“給你個活命的機會——按圖上的路線,帶我的人去糧倉,事成之後,賞你十斤黃金,送你去韓國當富家翁。”
小吏愣住了,眼淚還掛在臉上:“真……真的?”
“我是周天子,說一不二。”姬延拍了拍他的臉,“但你要是敢耍花樣,就嘗嘗被強弩射穿膝蓋的滋味——保證讓你活著受罪。”
當天夜裡,十名親衛換上秦兵服飾,跟著小吏往鹹陽摸去。姬延站在營門高台上,望著鹹陽方向的夜空,手裡轉著那枚從樗裡疾身上搜來的虎符。
“陛下,韓國使者又來催了,說他們的工匠已經造出信號弩,想換破陣弩法的第三式。”史厭的聲音帶著疲憊,顯然熬了半宿。
姬延轉身,虎符在掌心沉甸甸的:“告訴他們,先把十座鹽場的地契送來。另外,讓他們派三百名士兵,偽裝成秦兵,在渭水北岸接應——少一個人,就彆想再學新弩法。”
史厭剛走,醫匠就來報,趙二的毒解了,但左臂怕是廢了。姬延走進帳時,趙二正咬著牙想坐起來,看見他進來,掙紮著要磕頭。
“躺著。”姬延按住他,“胳膊廢了沒關係,以後教新兵用強弩,照樣是大功一件。”
趙二眼圈紅了,哽咽道:“屬下沒用,沒能……沒能查清糧倉的布防……”
“你帶回的小吏比什麼都管用。”姬延從懷裡掏出個鐵片,上麵刻著個歪歪扭扭的“趙”字,“這是你剛入親衛營時,我給你打的身份牌,還記得嗎?”
趙二摸著鐵片,眼淚掉了下來:“記得……陛下說,親衛營的弟兄,一個都不能少……”
“對,一個都不能少。”姬延起身,“你好好養傷,等拿下鹹陽糧倉,我親自給你斟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