隻見那漢子在廟內快速搜尋了一圈,目光掃過他之前睡覺留下的草鋪痕跡,鼻翼微微翕動,似乎在嗅聞空氣中的氣味。
張玄德的心臟幾乎停止了跳動。這漢子竟然追蹤到了這裡!他死死捂住自己的口鼻,生怕一絲呼吸聲都會暴露自己。
那漢子搜尋未果,似乎有些焦躁,低聲罵了一句什麼,又在廟裡停留了片刻,這才悄無聲息地退了出去。
張玄德在神像後躲了足足一個時辰,確認外麵再無動靜,才敢慢慢爬出來,渾身都被冷汗濕透。
不能再待在這裡了!這裡已經不安全了!
他連夜逃離了山神廟,像一隻喪家之犬,在荒野中漫無目的地奔逃。天快亮時,他又累又餓,幾乎虛脫,躲進了一片茂密的蘆葦蕩。
“怎麼辦?到底該怎麼辦?”張玄德嘴裡念叨著。
陳望不知所蹤,卻又引來了更危險的追蹤者。
涿野郡似乎已經布滿了看不見的羅網。繼續躲藏,遲早會被找到。離開涿野?天下之大,何處可去?他身無長物,又沒有路引,離開相對熟悉的涿野,可能死得更快。
絕望如同冰冷的湖水,快要將張玄德淹沒。
他下意識地摸了摸懷裡的錦囊,那冰冷的碎銀似乎是他與這個詭異世界唯一的、脆弱的連接點。
“或許……唯一的生機,反而在那個神秘的陳望身上?至少,陳望目前看來沒有立刻加害我的意思,反而留下了“或許有緣再見”的話和這些銀子。”張玄德心裡想著。
而後來出現的這個精瘦漢子,則明顯帶著惡意。
兩害相權取其輕。張玄德在生死邊緣掙紮了許久,終於下定了決心。
他不能坐以待斃,必須主動去尋找陳望,或者,至少回到那個可能被陳望再次找到的地方——涿縣城外的集市。
張玄德這是一場賭博,用自己微不足道的性命做賭注。
賭陳望對他另有所圖,但暫時不會害他性命,賭在陳望的“庇護”下,能暫時避開那個精瘦漢子之類的直接威脅。
做出決定後,他反而冷靜了一些。他在蘆葦蕩裡休息了半天,吃了些苦澀的蘆根充饑,然後小心翼翼地朝著涿縣的方向返回。
他不敢再回河灘邊的窩棚,也不敢去十裡坡集市那個固定的攤位。他在離涿縣城門稍遠、但人流依然不少的另一個集市邊緣,找了一個更不起眼的角落,重新開始他的“草鞋”營生。
張玄德變得更加沉默,更加警惕,像一塊會呼吸的石頭,默默觀察著每一個過往的行人,既期盼著那個靛藍色的身影出現,又恐懼著隨之而來的未知風險。
日子在焦灼的等待中又過去了幾天。那個精瘦漢子沒有再次出現,陳望也依舊渺無音信。張玄德幾乎要懷疑自己的判斷了。
這天傍晚,他正準備收攤,一個穿著普通、低著頭的老農模樣的人,慢慢踱到他的攤前,拿起一雙草鞋,似乎是在檢查質量。
就在張玄德習慣性地準備報價時,那“老農”卻用極低的聲音快速說道:
“明日辰時三刻,城西五裡,荒廢的磚窯。”
說完,不等張玄德反應,那“老農”放下草鞋,像什麼都沒發生一樣,慢悠悠地走開了,很快消失在散集的人流中。
張玄德如遭雷擊,僵在原地:“城西五裡,荒廢磚窯!那是比亂葬崗更偏僻的地方!是誰傳來的消息?是陳望?還是那個精瘦漢子的陷阱?”
“去,還是不去...?”
不去,他可能永遠失去了解開謎團、擺脫目前困境的機會,甚至可能下一刻就被不知名的敵人找到殺死。去,則可能是自投羅網,九死一生。
夜色漸濃,寒風呼嘯。
張玄德站在空曠的集市上,感覺自己就像狂風中一片飄零的落葉,命運完全不由自己掌控。
最終,對真相的渴望,對生存的強烈執著,壓倒了對未知的恐懼。他咬了咬牙,眼中閃過一絲決絕。
“去!”
無論如何,他必須去闖一闖這龍潭虎穴。
至少,他要弄清楚,自己到底卷入了怎樣的事件,那個“影先生”和“陳望”,究竟是何方神聖!
他仔細收好攤位,將那雙被“老農”摸過的草鞋緊緊攥在手裡,仿佛那是什麼重要的信物。
然後,他抬起頭,望向城西那片被暮色籠罩的、未知的荒野,邁出了沉重而堅定的步伐。
前方的黑暗深邃如墨,但他知道,自己已經沒有回頭路了。
喜歡黃天當道之黃巾風雲請大家收藏:()黃天當道之黃巾風雲書更新速度全網最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