斷魂澗的死裡逃生,讓隊伍的氣氛凝重到了極點。
每個人臉上都帶著劫後餘生的疲憊與驚悸,尤其是張玄德,雙腿依舊有些發軟,需要李慕白攙扶才能站穩。
澗底怪蟒那猩紅的雙眼和腥臭的氣息,仿佛還在他鼻尖縈繞。
慕容雪清點人數,確認所有人都已安全過澗後,冰藍色的眸子掃過眾人,聲音依舊冷冽,卻帶著一絲不容置疑的決斷:“原地休整一炷香時間,處理傷勢,恢複體力。前方,便是鷹愁崖。”
鷹愁崖!這個名字本身就帶著一股令人望而生畏的絕望氣息。
眾人聞言,心頭都是一緊,但沒有人提出異議。
經曆了黑風林和斷魂澗的連番惡戰,所有人都明白,他們已經沒有退路。
冰魄衛們默默地坐下,取出傷藥和乾糧,互相包紮傷口,吞咽著冰冷的食物,抓緊每一分每一秒恢複氣力。
李慕白也盤膝坐下,調息運功,恢複消耗巨大的道元。
李玉兒則站在張玄德身邊,纖手輕按在他的後心,一股溫和醇厚的念力緩緩渡入,幫助他平複激蕩的氣血和驚魂未定的心神。
張玄德閉上眼,感受著那股暖流在四肢百骸流淌,心中的恐懼漸漸被壓了下去,取而代之的是一種破釜沉舟的冷靜。
他下意識地握緊了懷中的青銅片。
這一次,青銅片沒有傳來警示的震顫,反而散發出一種奇異的、帶著安撫意味的溫熱感,仿佛在告訴他,最危險的時刻已經過去,或者說,更大的挑戰還在前方,但它會與他同在。
一炷香的時間很快過去。
慕容雪率先起身,目光投向遠方那座在夜色中如同洪荒巨獸般匍匐的黑色山崖。
月光慘淡,勾勒出鷹愁崖險峻陡峭、幾乎垂直的輪廓,崖頂隱沒在濃厚的雲霧之中,仿佛直插九天。
“出發。”慕容雪的聲音打破了沉寂。
隊伍再次啟程,沿著斷魂澗對岸崎嶇的山脊,向著鷹愁崖的方向前進。
這一次,路途相對平緩了一些,但氣氛卻更加壓抑。
每個人都沉默著,保存著體力,調整著狀態,準備迎接最後的、也是最艱難的攀登。
越靠近鷹愁崖,空氣中的靈機似乎變得越發紊亂和狂暴。
風聲不再是單純的呼嘯,而是夾雜著某種如同鬼哭狼嚎般的尖嘯,刮在臉上如同刀割。
四周的溫度也急劇下降,嗬出的氣瞬間變成白霜。
更令人不安的是,張玄德懷中的青銅片,開始持續不斷地發出一種低沉的、如同共鳴般的嗡鳴,不再是警示,而更像是一種……呼喚?或者說,是與某種遙遠存在的感應?
“感覺到了嗎?”李玉兒忽然低聲對張玄德說道,她的念力感知最為敏銳,“前方的能量波動極其異常,混亂中似乎又遵循著某種古老的規律……與張兄你懷中之物散發的氣息,隱隱有同源之感。”
張玄德點了點頭,他也能清晰地感覺到,青銅片的嗡鳴與遠方鷹愁崖方向傳來的某種無形波動,正在產生一種奇妙的同步。
仿佛他手中的鑰匙,正在逐漸接近那把鎖。
又前行了約半個時辰,眾人終於來到了鷹愁崖的腳下。
抬頭望去,巨大的山崖如同頂天立地的屏障,遮蔽了半邊天空,崖壁光滑如鏡,布滿了冰川侵蝕的痕跡和嶙峋的怪石,根本看不到任何可以攀爬的路徑。真正的“飛鳥難渡”!
“這……這要怎麼上去?”一名冰魄衛忍不住倒吸一口涼氣,臉上露出了絕望的神色。連續的戰鬥和奔波已經消耗了他們大半的體力,麵對如此天塹,實在令人心生無力。
慕容雪沒有回答,他走到崖壁前,伸出修長的手指,輕輕觸摸著冰冷光滑的岩壁,閉目感應了片刻。
隨即,他睜開眼,冰藍色的眸子中閃過一絲了然。
“鷹愁崖並非無路。”他淡淡道,“古籍記載,此崖乃上古大能一劍劈開而成,崖壁之上,留有天然的‘風穴’與‘冰隙’,相互勾連,形成了一條隱秘的‘天風古道’。隻是古道之內,罡風凜冽,幻象叢生,非心誌堅定、修為精深者不可通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