絕望如同冰冷的潮水,浸透了莉娜的骨髓。前有詭異屏障封路,側有混沌節點虎視眈眈,身後亂流洶湧,而陳淪的狀態……她看著懷中這個渾身散發著不穩定光芒、紋路灼亮、氣息卻越來越微弱的男人,心臟像被一隻無形的手攥緊。
墨菲斯緊抿著嘴,手指在那古怪儀器的表盤上快速滑動,額角滲出冷汗。屏障的規則構成混亂且充滿攻擊性,強行突破幾乎不可能;混沌節點的吸力正在緩慢但持續地增強,他們就像站在流沙邊緣;至於那片“熔岩牆”,天知道下一次噴發會是什麼時候。
時間,每一秒都在將他們推向湮滅的深淵。
就在這時,陳淪動了。
他用儘最後一絲力氣,掙脫了莉娜的攙扶,踉蹌著向前一步,麵向那堵新生的、五彩斑斕的詭異屏障。他的右手緊緊攥著那枚已經布滿裂痕、幾乎失去所有光澤的規則結晶殘骸,左手則抬起,五指張開,按向自己滾燙的、紋路最密集的胸口。
“陳淪!你要做什麼?!”莉娜驚恐地想拉住他。
“退後!”墨菲斯卻猛地出聲製止,他的眼睛死死盯著陳淪手中的結晶殘骸,又看向那混沌節點,似乎明白了什麼,臉色瞬間變得極其難看,“他……他想用結晶最後的‘協議印記’,去‘汙染’或者‘誤導’那個節點!”
用靜默結節守夜人賦予的、代表“穩定與排斥”的協議餘韻,去衝擊那個吞噬一切規則的混沌節點?這無異於將一滴清水投入沸騰的油鍋,或者舉著一根火柴衝向森林大火!結果要麼是水滴瞬間汽化,火柴刹那熄滅,要麼……就是引發更劇烈、更不可控的爆炸!
但陳淪已經聽不到,或者說,已經不在乎了。他的意識在碎片最後的尖嘯和混沌的侵蝕下,如同風中之燭。他僅存的念頭,是用這最後的“餘燼”,去製造一個“餘響”——一個足夠大、足夠混亂的“餘響”,去暫時乾擾甚至引爆混沌節點與詭異屏障之間的脆弱平衡,炸出一條生路,或者……至少為莉娜和墨菲斯爭取一絲渺茫的機會。
他將全身殘存的力量,以及體內那暴走碎片無法控製而溢出的狂躁規則流,不顧一切地灌入右手緊握的結晶殘骸之中!
“哢……喀啦啦……”
結晶殘骸發出不堪重負的哀鳴,表麵的裂痕驟然擴大、加深,從內部透出一種回光返照般的、冰冷刺骨的蒼白光芒!這光芒與他身上灼熱的青銅色紋路形成劇烈反差,冰與火在他體內瘋狂對衝,帶來幾乎要將他撕裂的劇痛。
他悶哼一聲,嘴角湧出更多帶著金屬碎屑的鮮血,但眼神卻陡然變得銳利——那是將一切置之度外、隻求最後綻放的決絕。
“就是……現在!”
他嘶吼著,用儘全身力氣,將手中那枚迸發著不穩定蒼白光芒的結晶殘骸,狠狠擲向了……並非混沌節點,也非詭異屏障,而是兩者之間那片規則最為混亂、湍流最為激烈的邊緣區域!
蒼白的光團在空中劃出一道短暫而淒冷的軌跡,如同一顆逆行的流星,一頭紮入了那片色彩瘋狂攪動的混沌湍流之中。
時間仿佛凝固了一瞬。
下一秒——
“嗡————————!!!”
沒有震耳欲聾的爆炸,隻有一聲低沉到極致、卻又仿佛直接在靈魂深處響起的恐怖嗡鳴!那枚承載著“靜默”與“穩定”協議餘韻的結晶殘骸,在與高度無序、充滿吞噬性的混沌規則接觸的刹那,並沒有立刻被吞噬湮滅。
相反,它就像一個被強行塞入精密儀器中的錯誤指令,一個投入沸騰化學反應中的異質催化劑,瞬間引發了連鎖的、狂暴的規則衝突!
以結晶殘骸落點為中心,蒼白的“穩定”光芒與五彩斑斕的“混沌”湍流瘋狂對撞、撕扯、湮滅、又詭異地共生!那片區域的空間肉眼可見地扭曲、折疊、破碎,又胡亂拚接!光線被拉成螺旋狀的彩帶,聲音被絞碎成尖銳的噪音和深沉的低吼。一股混亂到極致、卻又因劇烈衝突而暫時形成的、方向極不穩定的衝擊波,猛地向四麵八方炸開!
首當其衝的,就是距離最近的混沌節點和詭異屏障!
混沌節點那龐大的、黑暗的吞噬場,被這突如其來的、性質截然相反的規則衝突猛地“嗆”了一下,如同巨獸被紮中了敏感的神經,其穩定的吞噬過程出現了極其短暫的紊亂和停滯,甚至邊緣部分開始不自然地收縮、膨脹,散發出更加強烈但混亂的波動。
而那堵新生的詭異屏障,則在衝擊波的正麵衝刷下,表麵那惡心的粘液瞬間蒸發,五彩斑斕的結構劇烈震顫,發出令人牙酸的碎裂聲,大量尖刺和孔洞崩裂,整體結構以肉眼可見的速度變得不穩定,仿佛隨時會瓦解!
“走!!!”墨菲斯幾乎在衝擊波爆發的同時就做出了反應,他一把抓住因震驚而有些呆滯的莉娜,同時朝著那因屏障不穩而顯露出的、通往後方凹陷的、極其狹窄且充滿飛濺碎片的縫隙衝去!“趁現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