村頭試驗田的歡呼聲還沒完全落下,李木匠就迫不及待地拉著幾個相熟的老夥計,蹲在那架剛剛演示過的簡易脫粒機旁,唾沫橫飛地講解起來。
“看見沒?就這兒!這個帶齒的滾筒!”李木匠指著核心部件,手指頭激動得直點,“稻穗喂進去,這麼一轉!穀粒就自個兒掉下來了!省多少力氣!”
圍觀的幾個老木匠,都是十裡八鄉手藝頂尖的人物,一開始還抱著挑刺的心態,可越聽眼睛瞪得越大,越看越是心驚。
“老李頭,你這……這玩意兒真能成?”一個花白胡子的老木匠蹲下身,仔細摸著那木製齒輪的咬合處,“這齒開的,這角度……妙啊!轉起來肯定順溜,不容易卡殼!”
“何止是順溜!”李木匠得意地一昂頭,“陳工說了,這叫……叫什麼‘傳動效率’高!看見旁邊這個凹槽沒?到時候接上個水車或者風車,它自個兒就能轉起來!咱們就管著往裡喂稻子,底下拿簸箕接穀子就行!”
“我的個老天爺!”另一個瘦高個木匠猛地一拍大腿,嚇了周圍人一跳,“這要是真成了,咱們還用得著抱著稻捆子,掄圓了膀子往石滾上摔?我這老腰每年秋收都得折一回!這玩意兒……這簡直是給咱們莊稼人送來的神仙法寶啊!”
“可不是嘛!”李木匠與有榮焉,仿佛這脫粒機是他發明的一樣,“都是李顧問和陳工拿出來的圖紙!人家那腦子,咋長的呢?”
“圖紙?李顧問還有這本事?”花白胡子老木匠驚疑不定。
“那還有假?”李木匠壓低聲音,神秘兮兮地說,“我親眼在李顧問那鐵車裡看的!好大一個亮閃閃的板子屏幕),上麵啥圖都有!畫的這叫一個清楚!比咱們祖師爺傳下來的圖樣還精細百倍!”
這話一出,幾個老木匠更是嘖嘖稱奇,看李諾的眼神徹底不一樣了。以前覺得他是個有本事的“先生”,現在感覺他簡直是魯班爺再世!
“老李頭,這圖紙……能給咱們瞅瞅不?也讓咱們開開眼,學學這新式做法?”瘦高個木匠搓著手,眼巴巴地問。對於他們這些靠手藝吃飯的人來說,一張精妙的圖紙,比金子還吸引人。
李木匠有些為難地看向李諾和陳雪。
李諾笑了笑,對陳雪點點頭。陳雪會意,立刻從隨身帶著的布包裡又拿出幾份準備好的、關於脫粒機和其他幾種簡易農具比如風穀車、改良水車)的複製圖紙,遞給了幾位老師傅。
“幾位老師傅,圖紙在這裡,大家都可以看,可以學。”李諾朗聲道,“咱們的目的,就是讓好東西儘快傳開,讓更多鄉親受益!以後有什麼不明白的,或者覺得哪裡可以改進的,隨時來找我和陳工討論!”
這話說得敞亮!幾位老木匠接過圖紙,如獲至寶,也顧不上客氣了,立刻腦袋湊到一起,就著圖紙激烈地討論起來,時而恍然大悟地“哦~”一聲,時而為某個細節爭得麵紅耳赤。
“原來這個地方要這麼處理!”
“我說以前做水車總容易晃,原來是這個榫卯結構沒吃上力!”
“妙!太妙了!這風穀車的風道設計,絕了!”
看著這群平均年齡超過五十歲的老匠人,此刻卻像小學生一樣圍著圖紙興奮討論、求知若渴的樣子,李諾心裡感慨萬千。這就是知識的魅力,這就是技術的力量!它能打破年齡和資曆的隔閡,點燃所有人心中追求進步的火種。
張建國看著這景象,咧著嘴直樂,用胳膊肘捅了捅李諾:“老李,看見沒?你這幾張紙,比我說一百句動員令都管用!這幫老家夥,平時可都是一個比一個倔,現在服了吧?”
李諾笑著點點頭。他知道,改良農具的“試點水”成功了,而且效果遠超預期。接下來,就是如何快速推廣和持續改進的問題了。
就在這片充滿希望和活力的氛圍中,誰也沒有注意到,在遠處後勤倉庫的陰影角落裡,一個被巧妙偽裝過的、裝著混合油脂和火藥的瓦罐,其內部一根緩慢燃燒的引線,已經快要走到了儘頭。
“毒刺”潛伏在更遠處的樹林邊緣,透過雜草縫隙,冷冷地注視著倉庫方向,計算著時間。他的目標很明確,製造大火和爆炸,引發最大程度的混亂,趁亂尋找狙殺李諾或陳雪的機會,或者至少給予那列鐵車重創!
午時的陽光,有些刺眼。
瓦罐內,火星終於舔舐到了火藥。
轟!!!
一聲不算特彆響亮但異常沉悶的爆炸聲從倉庫方向傳來!緊接著,橘紅色的火苗猛地竄起,迅速引燃了堆放在旁邊的木材和油布,濃煙滾滾而上!
“走水了!!倉庫走水了!!”
尖銳的哨聲和驚恐的呼喊聲瞬間劃破了村莊的寧靜!
田埂上,正沉浸在技術交流喜悅中的人們都被這突如其來的變故驚呆了,紛紛扭頭望向濃煙升起的方向。
張建國臉色驟變:“不好!倉庫!”他幾乎是條件反射地拔出腰間的駁殼槍,對著人群大吼:“民兵集合!快!救火!保護重要物資!”
現場瞬間亂成一團!戰士們和民兵朝著倉庫方向狂奔,村民們也驚慌地呼喊、奔跑,有的去找水桶,有的去喊人。
李諾的心也猛地一沉,一股不祥的預感攫住了他。他下意識地就將陳雪拉到自己身後,目光警惕地掃視著突然陷入混亂的四周。
混亂,正是“毒刺”等待的機會!
他如同幽靈般,借著人群奔跑和煙霧的掩護,迅速變換了位置,冰冷的槍口,在混亂的背景下,再次悄然抬起,尋找著那個至關重要的目標。
死亡的陰影,伴隨著火光與濃煙,瞬間籠罩了整個村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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