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傳令,”影刃的聲音冷冽如冰,“所有部隊,交替掩護,向北撤離。放棄所有重型攻城器械和不必要的輜重。命令……血蹄部落和戰歌氏族的狼騎兵,負責斷後,不惜一切代價,遲滯人類和精靈矮人聯軍的追擊。至於比蒙……”
他沉默了一下,仿佛在計算著什麼,最終,幽綠的目光中閃過一絲冰冷的、近乎殘酷的光芒。
“它已經完成了它的使命。傳訊給‘祭壇’,啟動備用方案‘血契’。引爆比蒙體內預留的‘腐化之種’,讓它……在最後的瘋狂中,為我們掃清一些障礙,同時,為我們的‘客人’們,留下一份……足夠深刻的‘紀念’。”
命令被迅速傳達下去。訓練有素的獸人皇室衛隊開始有序地組織撤退,督軍們雖然心有不甘,但在影刃那無形的威壓和現實的潰敗麵前,也隻能執行命令。血蹄和戰歌氏族的狼騎兵們發出不甘的咆哮,但還是在軍官的皮鞭和戰斧的威脅下,集結起來,調轉狼頭,麵向追擊而來的人類軍隊,露出了猙獰的獠牙,準備進行一場注定慘烈的斷後阻擊戰。
而戰場中央,那頭徹底瘋狂、雙目已瞎一隻被刺穿,另一隻也因冰隕星的極寒和能量衝擊而嚴重受損,視力模糊)的比蒙巨獸,似乎感應到了什麼,突然停下了無意義的破壞,龐大的身軀轉向了北方——那是獸人大軍主力開始撤退的方向,也是……影刃所在戰車的方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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它那被刺穿的獨眼中,暗紅色的血液和能量依舊在流淌,但隱約的,一絲極其細微、卻充滿了惡毒與混亂氣息的紫黑色紋路,開始從傷口深處蔓延開來,如同有生命的藤蔓,向著它的眼球、大腦、乃至全身擴散。比蒙的咆哮聲,似乎也帶上了一絲不同於痛苦暴怒的、更加詭異和瘋狂的意味。
但這一切,暫時無人察覺。人類的注意力,全部放在了追擊潰敵和擴大戰果上。
羅德裡克元帥身先士卒,帶著士氣高昂的守軍,如同猛虎下山,追殺著潰逃的獸人。塔隆的防線已經與反擊的主力彙合,如同滾雪球般壯大,穩步向前推進。索菲亞的藥劑和艾莉希雅的歌聲,如同最鋒利的矛和最堅固的盾,為衝鋒的部隊提供著支持。
而在那輛象征獸人最高指揮權的黃金獅旗戰車開始調轉方向,在精銳衛隊的簇擁下,準備隨著大軍一起北撤時——
“嗖!”
一道幾乎融入撤退時揚起的塵土和混亂背景中的、淡到極致的灰色虛影,如同鬼魅般,悄無聲息地出現在了戰車側後方,一處因科多獸轉身而短暫形成的視覺死角。
是艾吉奧。
他不知何時,已經從那場與陰影刺客的生死搏殺中恢複了一些行動能力。他臉色蒼白如紙,左臂依然無力垂落,胸口“深藍庇護”墜飾的裂痕清晰可見,氣息虛弱到了極點,仿佛一陣風就能吹倒。但他那雙灰色的眼眸,卻亮得驚人,如同最冷靜的獵手,死死鎖定著那輛正在轉向的戰車,尤其是戰車側麵,那個掀開一線、用於觀察外界的、鑲嵌著粗糙琉璃的窗口。
窗口後麵,隱約可以看到一個披著華麗皮毛、頭上戴著猙獰骨盔的獸人督軍側臉——正是剛才在車內咆哮著要重整部隊的血錘氏族酋長,格羅姆。
格羅姆此刻滿臉陰沉和不甘,正對著車外幾名親衛咆哮著,下達著斷後的命令,顯然對“影刃”決定撤退、並讓他的部落負責斷後送死)的決定極為不滿,但又不敢違抗。
就是現在。
艾吉奧的身影,如同融化在空氣中的墨跡,再次“消失”。下一刻,他已經如同壁虎般,緊貼在了高速移動中的戰車外壁,位於那個觀察窗的正下方。他的動作輕靈得沒有發出一絲聲響,甚至沒有引起拉車科多獸的絲毫警覺。
他僅能動的右手,反握著那柄漆黑的“幽影之牙”。匕首的刃尖,對準了觀察窗下方大約一掌寬的位置——那裡,是戰車木製外壁相對較薄、且靠近內部格羅姆大概脖頸高度的區域。
沒有蓄力,沒有瞄準的停頓。艾吉奧的右手,以一種穩定到可怕的、仿佛機械般的精準和速度,驟然刺出!
“噗。”
一聲輕微到可以忽略不計的悶響。漆黑的匕首,如同熱刀切黃油般,輕易穿透了厚重的、加固過的戰車外壁,沒入其中。
戰車內,正在咆哮的格羅姆酋長聲音戛然而止。他僅剩的獨眼猛地瞪大,充滿了驚愕、茫然,以及迅速彌漫開來的、無法置信的劇痛與冰冷。他低下頭,看到一截漆黑的、沒有任何反光的匕首尖端,從自己鎖子甲的縫隙中透出,正好刺穿了他的咽喉。沒有血噴出,因為匕首上附著的、改良自娜迦煉金術的“深海夢魘”複合劇毒,瞬間麻痹了他的神經,凍結了他的血液,阻斷了他的生機。
他甚至來不及發出一聲慘叫,魁梧的身軀晃了晃,眼中最後的光芒迅速黯淡,然後,如同被抽空了所有骨頭般,軟軟地癱倒在鋪著雪熊皮的戰車地板上,發出沉重的悶響。
“酋長?!”車內的其他幾名督軍和親衛駭然失色,猛地撲上來。
然而,當他們掀開格羅姆的屍體,看到那截透頸而出的漆黑匕首,以及匕首刺入處外壁上那個不起眼的小孔時,襲擊者早已如同出現時一樣,消失得無影無蹤。隻有車外依舊喧囂的撤退聲、廝殺聲,以及遠處比蒙那越來越詭異、越來越令人心悸的咆哮。
艾吉奧的身影,在完成這致命一擊後,便如同真正的幽影,融入了撤退獸人大軍掀起的塵土和混亂之中,幾個閃爍,便徹底失去了蹤跡。他沒有試圖去確認格羅姆的死亡,也沒有去攻擊那輛戰車中央、氣息更加陰冷詭異的“影刃”。作為一名頂尖刺客,他深知一擊不中、遠遁千裡的道理,更何況他此刻狀態極差。他的目標很明確:儘可能削弱獸人的指揮層,製造混亂,為追擊的友軍創造機會,同時……留下一個足夠分量的“戰果”。
格羅姆·血錘,血錘氏族酋長,獸人帝國南侵大軍中地位顯赫的督軍之一,以勇猛和殘暴著稱的悍將,就這麼無聲無息地,死在了撤退途中的指揮戰車上,死因——被一柄來自陰影的、塗有劇毒的匕首,貫穿咽喉。
當獸人撤退的洪流終於與人類追擊的鋒線脫離接觸,當斷後的狼騎兵在人類守軍和及時趕到的精靈遊俠箭雨下傷亡慘重、最終潰散,當金色的夕陽終於穿透濃厚的硝煙,將餘暉灑在這片浸透了鮮血、布滿屍體和殘骸的戰場上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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榮耀之牆,依舊屹立。雖然殘破不堪,傷痕累累,但它擋住了獸人傾國之力、有比蒙開路的毀滅洪流。
王都奧古斯都,守住了。
士兵們相互攙扶著,站在城牆廢墟和原野上,望著北方獸人遠去的煙塵,望著遠處那頭仍在瘋狂咆哮、但動作似乎越來越遲緩、身上開始冒出詭異紫黑霧氣的比蒙,臉上充滿了劫後餘生的茫然、疲憊,以及……漸漸升騰而起的、遲來的狂喜。
勝利了?
真的……勝利了?
羅德裡克元帥拄著劍,站在一處較高的廢墟上,看著滿目瘡痍的戰場,看著那些歡呼、哭泣、擁抱的士兵,看著被小心翼翼從屍堆中抬出、昏迷不醒的雷恩和莉娜,看著被塔隆和索菲亞找到、同樣重傷昏迷的艾吉奧,看著遠處精靈與矮人的旗幟越來越近……
他緩緩摘下破損的頭盔,任由花白的頭發在帶著血腥味的晚風中飄動。這位鐵血老帥的眼中,有水光閃爍,但更多的,是一種沉甸甸的、混雜著無儘悲痛與慶幸的複雜情緒。
“我們……守住了。”他喃喃自語,聲音嘶啞。
就在這時,一名渾身浴血、但神情興奮的傳令兵,連滾爬爬地衝了過來,手中高舉著一個用粗糙獸皮緊緊包裹、還在不斷滲血的、圓滾滾的物事。
“元帥!元帥!大捷!大捷啊!”傳令兵的聲音因為激動而變調,“追擊的兄弟們在清理戰場時,在一輛被遺棄的獸人指揮戰車裡,發現了這個!您看!”
他猛地將手中的包裹抖開。
一顆須發怒張、獨眼圓睜、表情凝固在驚愕與不甘中的、猙獰的獸人頭顱,咕嚕嚕滾落在地,沾滿了泥土和血汙。正是血錘氏族酋長,格羅姆的首級。
周圍瞬間安靜下來。所有人的目光,都聚焦在那顆代表著獸人高級指揮官身份、象征著重大戰果的首級上。
緊接著,震天的、發自肺腑的歡呼聲,如同壓抑了許久的火山,轟然爆發,響徹了整個戰場,回蕩在夕陽下的榮耀之牆內外!
“萬勝!王國萬勝!”
“督軍的首級!我們斬了獸人的督軍!”
這一刻,勝利,終於有了最直觀、最血腥、也最振奮人心的證明。
獸人督軍的首級,被高高挑起,掛在了榮耀之牆最顯眼的殘破旗杆上,在夕陽的餘暉和初升的星光下,迎風“招展”。它不僅僅是一個戰利品,更是人類在這場滅國級危機中,不屈意誌與慘烈犧牲換來的、染血的勳章,是一個時代的轉折點,也預示著,大陸的格局,從今夜起,將徹底改變。
而遠處,金剛比蒙那被紫黑色霧氣漸漸籠罩的龐大身軀,在發出一聲充滿了痛苦、瘋狂與某種詭異解脫意味的、悠長而淒厲的咆哮後,終於停止了掙紮,緩緩地、如同一座真正的山嶽般,轟然倒地,激起漫天煙塵。那柄依舊深深釘在它眼窩中的暗金色長劍“星隕”,在夕陽下,閃爍著微弱卻執著的光芒。
王都攻防戰,以人類慘勝、獸人敗退、比蒙疑似隕落或陷入某種詭異狀態)、督軍授首而告終。
但風暴,真的結束了嗎?
影刃的“戰略轉移”,暗影議會的“真正計劃”,四大禁地的“門”,娜迦的“深藍回廊”捷徑,黎明天劍成員的重傷與突破,精靈矮人援軍的抵達……這一切,都預示著,第四卷“戰爭陰雲”的高潮或許過去,但籠罩大陸的陰影,非但沒有散去,反而變得更加深沉、更加詭譎。
真正的戰爭,或許,才剛剛拉開序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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