冰宮在劇震,深淵在咆哮,能量亂流如同失控的狂龍,在王座大廳內肆虐。純淨冰核明滅不定,仿佛風中殘燭。雷恩的身影挺立在狂暴的能量風暴中心,眉心的“淨化之種”爆發出前所未有的光芒,混合著他那獨特的、不屈的意誌,如同最堅韌的錨鏈,死死釘入搖搖欲墜的冰宮能量網絡,維係著最後一絲穩定。
“穩住!”他的怒吼是此刻唯一的燈塔。
莉娜的嘴角鮮血不斷溢出,但她冰藍色的眼眸中沒有絲毫動搖。“永寂低語”在她手中發出近乎悲鳴的顫響,杖頂的深藍寶石光芒如心跳般搏動,與那枚瀕臨崩潰的冰核產生著最緊密的共鳴。她不再試圖強行“控製”狂暴的能量,而是如同最頂尖的舞者,在毀滅的浪潮中尋找著那一線尚未被完全撕裂的秩序脈絡,用自己精純的魔力與“永寂低語”的共鳴之力,輕柔而堅定地引導、梳理,為冰核撐開一小片相對穩定的“避風港”。
艾莉希雅的歌聲已經變了調,不再是空靈悠揚,而是化作了如同深海怒濤般低沉、渾厚、充滿原始力量與不屈抗爭的古老戰吼!每一個音符都仿佛重若千鈞,撞擊在狂暴的能量亂流上,試圖用汐族歌者最本源的生命讚歌之力,去對抗、消融那來自“冷寂”深淵的虛無與死寂。她的長發狂舞,貝殼項鏈和手中的豎琴都在自行發光、鳴響,仿佛與她一同燃燒。
星塵的探測器過載的警報聲不斷,但他紫色的眼眸中數據流以近乎瘋狂的速度閃爍、計算。他放棄了全麵監控,將全部算力集中在兩件事上:計算冰核崩潰的臨界點與能量衝擊的峰值衰減規律,並通過殘存的鏈接,拚命向遠方的娜迦衛隊和可能接收到信號的霜齒部落,發送著最簡潔的坐標信息和能量波動特征——那是求援,也是定位。
戈爾薩滿跪倒在地,用骨杖狠狠刺入冰麵,口中吟唱著部落最古老、最莊嚴的祈請與獻祭之詞,試圖以薩滿的方式,溝通冰原殘留的意誌,祈求這片大地給予最後的眷顧與支撐。哈拉和索菲亞一左一右護在他身邊,抵擋著飛濺的冰晶和能量餘波。塔隆和巨石背靠著背,用身體和殘破的武器,為正在施法的莉娜和艾莉希雅擋住最致命的流竄能量束。
時間仿佛凝固,每一秒都像一個世紀般漫長。冰宮的崩塌聲、能量的尖嘯聲、深淵的悶響聲,交織成一曲毀滅的交響。純淨冰核的光芒越來越黯淡,旋轉越來越無力,表麵甚至開始出現細微的、如同瓷器開片般的裂紋……
就在這千鈞一發、希望即將徹底湮滅的刹那——
“嗡……”
一聲截然不同的、溫和、浩瀚、充滿勃勃生機與淨化之力的清越嗡鳴,仿佛穿越了無儘的水域與厚重的冰層,自冰宮下方、那與“潮汐之眼”相連的幽暗深水中,清晰地傳來!
緊接著,一道柔和的、如同最純淨月華般的蔚藍色光柱,毫無征兆地,自王座大廳中央的地麵那裡恰好是冰宮與地下水域能量連接的一個古老節點)破冰而出,直衝穹頂!光柱並不刺眼,卻帶著一種撫平一切狂躁、滋養一切枯竭的神奇力量。
光柱的中心,一點更加凝練、更加深邃、仿佛濃縮了一片無垠淨海的深藍色光點,緩緩升騰而起,散發出與純淨冰核同源、卻又更加柔和、更加富有生命韻律的能量波動。
是“淨化源流”!娜迦女王賽蓮娜承諾的、來自“潮汐之眼”的淨化之力!在最關鍵的時刻,穿透了深淵爆發的乾擾,突破了混亂的能量亂流,送到了!
這道“淨化源流”光柱,如同久旱甘霖,精準地籠罩了那枚即將崩潰的純淨冰核。
奇跡發生了。
原本明滅不定、布滿裂痕的冰核,在被蔚藍光柱籠罩的瞬間,猛地一震!仿佛乾涸的海綿遇到了清泉,貪婪地吸收著“淨化源流”中蘊含的、與冰宮本源既相似又互補的浩瀚淨化之力。冰核表麵的裂紋以肉眼可見的速度彌合、消失,黯淡的光芒重新變得明亮、穩定,甚至比之前更加晶瑩、更加深邃!旋轉也恢複了穩定,並且與“淨化源流”的光柱產生了和諧的共振,兩者之間的能量開始水乳交融般緩緩靠攏、纏繞。
冰核代表極致的“靜”與“封”,源流代表浩瀚的“淨”與“生”。兩者結合,正是對抗“冷寂”與“侵蝕”的、秩序與生命的具現——“秩序之矛”的雛形,開始成形了!
“女王陛下……成功了!”阿爾薇拉略帶喘息但充滿振奮的聲音,在雷恩等人腦海中響起,雖然信號依舊不穩,但清晰了許多,“陛下傾注了巨大心力,穩定了‘潮汐之眼’核心,強行開辟了這條臨時的、受保護的‘源流通道’!‘淨化源流’正在持續輸送,與冰核融合!但通道不穩定,輸送強度和持續時間有限!必須在通道中斷前,完成‘秩序之矛’的初步融合與穩定!另外……獸人軍團已逼近至霜齒部落三十裡內,前鋒是陷入瘋狂、彼此廝殺的兩個大部落,但後方有至少三個部落正被黑暗薩滿強行整合,準備發動有組織的衝擊!部落營地發現了他們,正在緊急動員,依托地形防禦,但形勢危急!我已派出一支五人小隊,由哈肯一名精銳衛士)率領,沿冰下河道全速趕往部落附近水域,準備從側翼襲擾、支援。但……杯水車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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信息如潮水湧來。好消息是“秩序之矛”的凝結終於步入正軌,壞消息是獸人軍團的威脅迫在眉睫,霜齒部落的防禦力量在數倍於己、且擁有黑暗強化的敵人麵前,岌岌可危。
雷恩的大腦飛速運轉。冰核與源流的融合需要時間,至少還要半個時辰以上才能初步穩定,具備“矛”的形態和基本威能。這段時間,冰宮不能再承受大規模的直接攻擊,否則融合可能失敗。而霜齒部落,等不了半個時辰。
必須有人去爭取這半個時辰!必須有人去支援霜齒部落,打亂獸人軍團的整合與推進,為“秩序之矛”的完成和最終決戰爭取時間!
“阿爾薇拉隊長!”雷恩立刻回應,聲音斬釘截鐵,“請轉告女王陛下,冰核與源流融合已開始,我們必定完成!霜齒部落的危機,我們不能坐視!‘秩序之矛’凝結需要絕對穩定的環境,我和莉娜、艾莉希雅必須留在這裡,維持融合。但我們可以派出其他人,配合你的小隊,前往支援部落!”
他的目光掃過大廳中的同伴,快速做出決斷。
“塔隆!巨石!索菲亞!哈拉!戈爾薩滿!”雷恩的聲音不容置疑,“你們立刻準備,帶上所有還能用的裝備和藥劑,通過冰宮側麵那條通往‘觀星台’下方的備用出口,前往冰原,與娜迦的哈肯小隊彙合!你們的任務,不是正麵硬撼獸人大軍,而是——利用你們對冰原地形的熟悉戈爾、哈拉)、堅韌的防禦和衝擊力塔隆、巨石)、以及藥劑和薩滿的輔助索菲亞、戈爾),配合娜迦小隊的水下突襲和敏捷騷擾,最大限度地遲滯、分化、混亂獸人軍團的前鋒和側翼!尤其是那些試圖整合部隊的黑暗薩滿和軍閥,優先襲擾、刺殺!為霜齒部落的防禦和轉移爭取時間!”
“星塵,”他看向紫發青年,“你留下,繼續監控融合進程和能量通道穩定性,同時保持與阿爾薇拉隊長、烏洛汗薩滿的遠程通訊鏈接,協調兩邊的行動。你是我們的眼睛和耳朵。”
“明白!”被點到名的眾人齊聲應道,眼中沒有畏懼,隻有熊熊燃燒的戰意。塔隆一把抓起靠在牆邊的拐杖現在已經更像一根沉重的短矛),咧嘴露出染血的牙齒:“早就等不及了!老子就算隻剩一條腿,也能砸碎幾個綠皮腦袋!”巨石也低吼著,勉強站直身體。索菲亞快速將剩餘的藥劑塞進每個人的行囊。哈拉已經檢查好了骨矛和投索。戈爾薩滿深吸一口氣,握緊了骨杖。
“記住,”雷恩最後叮囑,目光如炬,“你們的任務是襲擾、遲滯、製造混亂,不是死戰。保全自己,活著回來。等‘秩序之矛’完成,我們會帶著它,去找你們,然後……一起去終結這一切!”
“放心!”塔隆重重頓了一下拐杖,“我們可不是去送死的!走!”
在戈爾薩滿的指引和哈拉的探路下,塔隆五人迅速離開王座大廳,向著冰宮側麵那條隱秘通道奔去。他們雖然人人帶傷,但此刻被重任和戰意激勵,步伐堅定。
大廳內,隻剩下雷恩、莉娜、艾莉希雅和星塵四人,以及那正在蔚藍光柱中緩緩融合、散發出越來越令人心悸的秩序波動的“秩序之矛”雛形。
壓力並未減輕。深淵的咆哮雖然隨著“淨化源流”的注入而略有減弱,但冰宮本身的負荷依舊極重,能量亂流並未完全平息。維持融合,需要他們持續輸出巨大的精神力和魔力。
“莉娜,引導冰核與源流的能量共鳴,加快融合速度。艾莉希雅,用你的歌聲穩定這片區域的能量場,淨化殘留的侵蝕。星塵,任何能量波動異常,立刻預警。”雷恩沉聲下令,自己則再次將心神沉入“淨化之種”,全力維係著冰宮能量網絡與“秩序之矛”雛形之間的脆弱平衡。
時間,在無聲而激烈的角力中,再次開始緩慢流逝。
冰原之上,風雪呼號。超過五千名陷入不同程度混亂和狂暴的獸人,如同潰堤的汙濁洪流,在蒼白的雪原上拖出無數雜亂的痕跡。前鋒是由兩個素有世仇的部落——裂骨氏族和血嚎氏族——組成的、已經完全殺紅了眼的混亂戰團。他們甚至無視了後方督戰的黑暗薩滿的嗬斥與皮鞭,隻顧著互相廝殺、劫掠沿途看到的一切,包括落後的同伴。嘶吼、兵刃碰撞、臨死哀嚎,與風雪聲混在一起,形成一片地獄般的景象。
而在他們後方數裡,另外三個規模更大的獸人部落——黑石、碎顱、戰牙——正被幾十名身披黑袍、皮膚上爬滿暗紅紋路、眼中跳動著幽藍火焰的黑暗薩滿,用血腥的儀式和黑暗魔法強行驅趕、整合。儘管依舊充滿暴躁與不滿,但在黑暗魔法和絕對武力的壓製下,這三個部落正在逐漸形成一支雖然粗陋、但目標明確的攻擊陣型,矛頭直指遠方那片隱約可見的、被冰雪覆蓋的岩石坡地——霜齒部落的營地!
部落營地早已警鐘長鳴實際上是急促的骨哨和戰鼓)。所有能戰鬥的男女,無論老少,都拿起了武器,站在了用岩石、冰塊和簡陋拒馬構築的防線之後。烏洛汗薩滿站在營地中央最高的圖騰柱下,臉色凝重如水,手中的骨杖深深插入地麵,與營地周圍的防禦圖騰產生共鳴,一層淡藍色的靈力屏障正在艱難地撐起,但範圍有限,強度也遠不足以抵擋大軍衝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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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卡特和十幾名恢複較好的霜寒哨所士兵,也掙紮著來到了防線後。他們沒有精良的裝備,但眼中充滿了王國軍人的堅毅。老卡特用僅存的右手,緊握著一柄從蠻族戰士那裡借來的、對他來說有些沉重的戰斧,嘶聲對身邊的年輕士兵們吼道:“都給我打起精神!蠻族兄弟救了我們的命,現在輪到我們回報了!就算死,也要多拉幾個綠皮雜碎墊背!”
就在這時,營地邊緣負責了望的獵人發出了急促的警示:“東北方向!裂骨和血嚎的瘋子衝過來了!數量……好幾百!後麵還有更多!”
烏洛汗薩滿眼神一厲,正要下令,星塵那通過特殊頻率傳來的、帶著雜音但清晰可辨的精神通訊,突然在他和幾名主要戰士腦中響起。
“烏洛汗薩滿,這裡是‘黎明之劍’星塵。雷恩隊長正全力凝結對抗黑暗的最終武器‘秩序之矛’,無法脫身。但他已派出塔隆、巨石、索菲亞、哈拉、戈爾薩滿,協同娜迦精銳小隊,前來支援,襲擾獸人側翼,為你們爭取時間。他們正在路上,預計一刻鐘內抵達你們東南側冰河故道附近。請務必堅守,並準備接應、配合他們的行動!重複,堅守並配合!”
援軍!雖然不多,但來自“黎明之劍”和娜迦的援軍!
烏洛汗眼中爆發出希望的光芒,他立刻用蠻族語高聲呼喊,將消息傳遞給每一個戰士。疲憊而絕望的部落戰士們,精神為之一振。
“勇士們!冰語者的盟友沒有拋棄我們!黎明之劍和深海之民正在趕來!為了部落!為了冰原!堅守陣地!”烏洛汗的吼聲如同蒼老的雄獅,點燃了部落最後的血性。
“為了部落!”
怒吼聲中,第一波完全陷入瘋狂的裂骨與血嚎氏族獸人,已經嚎叫著衝到了營地防線前!他們眼中隻有殺戮和掠奪,毫無陣型可言,如同野獸般撲向拒馬和岩石掩體。
“放箭!”烏洛汗怒吼。
早已繃緊弓弦的蠻族獵人們鬆開了手指,骨箭和石矢如同飛蝗般射向獸人群,帶起一片血花和慘叫。但獸人皮糙肉厚,且瘋狂狀態下對疼痛的忍耐力極強,倒下十幾個,更多的踏著同伴的屍體,揮舞著鏽跡斑斑的刀斧,狠狠撞在了防線上!
“頂住!”
最前排的蠻族戰士和人類士兵,用盾牌、用身體、用一切能找到的東西,死死抵住了獸人的衝擊。兵刃交擊聲、骨骼碎裂聲、怒吼與慘叫聲瞬間響成一片。防線在劇烈搖晃,但尚未被突破。
然而,這僅僅是開始。後方,那三個被黑暗薩滿強行整合的部落,已經開始了緩慢而沉重的推進。他們的陣型雖然鬆散,但數量遠超前鋒,更重要的是,其中夾雜著那些散發著邪惡氣息的黑暗薩滿,以及少數幾個體型格外龐大、肌肉賁張、眼中燃燒著狂暴幽藍火焰的獸人軍閥!
真正的考驗,還在後麵。
冰宮,王座大廳。
“秩序之矛”雛形的融合已經到了最關鍵的時刻。純淨冰核與“淨化源流”已經徹底交織在一起,形成了一柄長約三尺、通體流轉著冰藍與蔚藍交織光華、內部仿佛有星辰與潮汐同時運轉的虛幻長矛輪廓。長矛懸浮在空中,緩緩自轉,散發出越來越強大的、令周圍狂暴能量都為之退避的秩序與淨化波動。但它的形態還不穩定,光芒時強時弱,與冰宮能量網絡的連接也時斷時續。
“融合度百分之八十五……能量波動趨於峰值……空間乾擾增強……‘淨化源流’輸送通道開始不穩定……”星塵緊盯著探測器,語速飛快,“冰宮下層結構受損加劇,能量泄漏點增多……外部屏障強度降至百分之二十八……預計最多還能支撐一刻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