氣浪裹挾著灼熱的水汽撲麵而來，馬飛飛下意識將身邊的真子按在礁石後。爆炸的衝擊波掀飛了半片椰林，斷裂的樹乾帶著火焰砸落，在沙灘上燃起一串火團。
“咳咳……”童女被濃煙嗆得咳嗽，小手緊緊攥著真子的衣角。真子的胳膊還在滲血，血珠滴在沙地上，很快被雨水衝成淡紅的細線。
“都沒事吧？”馬飛飛吼著站起來，耳中還嗡嗡作響。右側椰林裡，阿彩正拖著腿往這邊挪，褲腳被彈片劃開一道大口子，露出滲血的傷口。阿蘭跟在後麵，手裡還死死抱著一箱沒被炸毀的罐頭。
“雅美！敏智！”枝子突然高喊。剛才兩人離汽艇最近，此刻那片水域隻剩漂浮的燃燒物，油桶在火裡劈啪作響，炸開的鐵皮時不時飛向岸邊。
芳子突然指向礁石縫隙：“在那！”
眾人循聲望去，隻見敏智正費力地拖著雅美往石縫深處爬。雅美的小腿被燒焦了一塊，褲腿黏在皮肉上，疼得臉色慘白，卻咬著牙不肯哼一聲。
“先處理傷口！”馬飛飛從青銅羅盤碎片裡取出急救箱，扔給枝子。他蹲下身檢查阿彩的傷，彈片劃得不算深，但在海水裡泡過，已經有些紅腫。
“這船怎麼會自己炸了？”林慧抱著膝蓋縮在礁石後，聲音抖得不成樣子，“他們……他們是想同歸於儘嗎？”
“不像。”枝子正用鑷子夾出雅美腿裡的細小彈片，聞言抬頭看向海麵，“補給船裝的是罐頭和藥品，炸成這樣得有專門的炸藥。”她忽然停頓了一下，指尖在雅美傷口周圍的皮膚上輕輕按了按，“而且爆炸是從船底開始的，更像是……定時裝置。”
馬飛飛的眉頭擰得更緊了。他摸出那塊發燙的青銅羅盤碎片，碎片表麵的紋路在火光映照下泛著奇異的光澤。他忽然想起什麼，轉身衝向被炸得隻剩殘骸的汽艇——在扭曲的金屬架上，他看到了一個被燒得焦黑的盒子，形狀很像日軍常用的發報機。
“他們在炸船前發過報。”馬飛飛將盒子殘骸踢到岸邊，“這不是偶然，是有人想把我們困死在島上。”
真子突然站起身，胳膊上的繃帶被扯得變了形。她指著西北方向的海麵，那裡的雨幕中隱約有黑影在移動，比剛才的汽艇大得多。
“是……是驅逐艦！”她的聲音裡帶著恐懼，“日軍的驅逐艦！”
眾人瞬間安靜下來，隻有火堆劈啪燃燒的聲音。驅逐艦的炮口在雨裡閃著冷光，雖然還隔著很遠，但那龐大的艦身帶來的壓迫感，讓每個人都喘不過氣。
“躲進山洞！”馬飛飛當機立斷，“枝子，你帶她們從泉眼後麵的裂縫進去，那裡能通到島中心的溶洞。”他從羅盤碎片裡取出幾盞礦燈，“我去引開他們。”
“不行！”真子抓住他的胳膊，傷口被扯到，疼得倒吸一口冷氣，“驅逐艦的射程太遠，你跑不掉的！”
“馬先生，我們一起走！”阿彩掙紮著站起來，“溶洞裡有暗河，說不定能藏住。”
馬飛飛看向泉眼的方向。那裡的蕨類植物長得異常茂密，確實有個僅容一人通過的裂縫。他想起上次找淡水時偶然發現的溶洞，裡麵錯綜複雜，確實是藏身的好地方。
“敏智，你懂無線電，”馬飛飛將那台從慰安所帶出來的電台塞進她懷裡，“帶著這個進溶洞，看看能不能收到什麼信號。”他又轉向枝子，“蝴蝶刀借我用用。”
枝子毫不猶豫地解下刀鞘。馬飛飛接過蝴蝶刀，突然想起什麼，從羅盤碎片裡取出一把工兵鏟遞給童女：“拿著這個，跟緊真子姐姐。”
童女用力點頭，小手緊緊握住鏟柄。真子看著馬飛飛的背影，忽然上前一步，踮起腳尖在他臉頰上飛快地碰了一下。
“我等你回來。”她的聲音很輕，卻像烙鐵一樣燙在馬飛飛心上。
驅逐艦的探照燈掃過來了，光柱在沙灘上移動，照亮了燃燒的殘骸和散落的罐頭。馬飛飛深吸一口氣，突然朝與溶洞相反的方向跑去，邊跑邊用衝鋒槍朝驅逐艦的方向掃射。
“往這邊來啊！”他故意大喊，聲音在風雨裡傳出很遠。
探照燈立刻鎖定了他的身影。驅逐艦上響起了炮聲，炮彈落在不遠處的海裡，掀起巨大的水花。
“快走！”枝子推了真子一把，帶頭鑽進泉眼後的裂縫。女人們互相攙扶著，一個個消失在黑暗裡。最後進去的是童女，她回頭望了一眼馬飛飛奔跑的方向，咬著牙鑽進了裂縫。
馬飛飛一路狂奔，衝進茂密的椰林。炮彈在身後不斷炸開，樹乾被炸得粉碎，枝葉落了他一身。他摸出蝴蝶刀，割斷擋路的藤蔓，突然腳下一滑，摔進了一個被藤蔓掩蓋的深坑。
坑底黑漆漆的，彌漫著潮濕的泥土味。馬飛飛掙紮著想爬起來，手卻摸到了一個冰涼的東西——那是一塊金屬板，上麵刻著模糊的字跡，在礦燈光線下，他認出那是日軍的軍用標記。
而在金屬板旁邊，散落著幾枚和他手裡一模一樣的青銅羅盤碎片。
爆炸聲還在繼續，但馬飛飛的注意力已經完全被坑底的發現吸引了。他拿起一枚碎片，與自己的那塊放在一起，碎片邊緣完美地契合，表麵的紋路連成了一個完整的圖案——那是一幅島嶼的地圖，而地圖的中心，正是他們現在所在的這座荒島。
“原來……在這裡。”馬飛飛喃喃自語，終於明白為什麼青銅羅盤碎片會一直發燙。
坑外傳來了日軍的腳步聲，還有軍犬的吠叫聲。馬飛飛迅速將新發現的青銅羅盤碎片收進羅盤的儲物空間，握緊了衝鋒槍。
他知道，真正的戰鬥，才剛剛開始。
【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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