破邪斬撕裂空氣的尖嘯尚未消散,凝聚冰火雙力的刃光餘痕還在祭壇上空微微震顫,一股沛然莫禦的靈力反衝已如萬噸巨錘,狠狠砸在馬飛飛的靈台上。眼前的景象瞬間扭曲——赤紅血月像是被揉碎的朱砂,翻湧黑焰化作漫天飛灰,猙獰祭壇的黑石紋路在視野裡瘋狂旋轉,最終坍縮成一片混沌漩渦。魂識被無形巨力死死攥住,從瀕臨崩潰的軀殼中強行拽離,像斷線紙鳶般向著記憶最灼熱的深淵急速墜落,耳邊隻剩靈魂摩擦時空的尖銳嗡鳴。
意識在失重感中沉浮,不知墜落了多久,再“睜開眼”時,熾烈到令人窒息的熱浪撲麵而來,仿佛連魂靈都要被點燃。腳下是滾燙的焦黑岩石,暗紅色光澤在石縫間流轉,那是岩漿冷卻後留下的餘溫。前方,巨大的火山口如大地憤怒張開的巨口,金紅交織的熔岩巨流裹挾著碎石,從山口洶湧噴吐而出,在空中劃出灼熱的弧線,重重砸回下方的熔岩湖裡,濺起數十丈高的火浪。赤紅的火舌舔舐著鉛灰色的天空,將低垂的雲層染成一片燃燒的赤霞,連風都帶著岩漿的滾燙溫度,吹過耳畔時,竟有發絲被灼焦的細微聲響。
岩漿像粘稠的血河,沿著山體猙獰的溝壑奔湧而下,所過之處,千年頑石發出不堪重負的呻吟,表麵迅速泛起焦黑,隨即扭曲變形,最終化作一灘灘暗紅液體,融入這毀滅的洪流。空氣被高溫炙烤得劇烈扭曲,遠處的火山輪廓都在視野裡晃動,每一次呼吸都灌滿硫磺的刺鼻氣息與火焰的焦灼感,吸入肺腑時,仿佛連血液都要被煮沸——這裡是火烈島,是他力量的起源之地,更是祝融遺落世間的火種所化的神異秘境。
“吼——!”一聲震徹寰宇的咆哮從火山深處炸開,那並非獸類的嘶吼,而是純粹火焰意誌的呐喊,帶著開天辟地般的原始蠻荒之力。馬飛飛的魂靈猛地一顫,與這咆哮產生了最本源的共鳴,仿佛那噴發的熔岩就是自己奔流的血液,那跳動的火舌就是自己呼吸的節奏。無數破碎的畫麵、灼熱的感悟、桀驁的意誌,如同被封印千年的洪流,轟然衝垮記憶的堤壩,洶湧灌入他此刻飄搖的魂識。
他“看見”自己傲立雲端,周身赤金火焰翻騰如披風,麵對滿天神佛的審視,狂放不羈地揮手召來焚天烈焰。火焰如潮水般席卷天庭盛會的高台,玉石欄杆在高溫中融化成液態,仙人們的錦緞長袍被火星點燃,驚慌失措的呼喊與他的大笑交織在一起。火雲神兵自烈焰中列陣而出,甲胄碰撞發出鏗鏘巨響,刃鋒上的灼熱光芒刺得仙神們眯起雙眼,那威勢足以令九天諸神側目。
東瀛海小龍王刻薄的譏諷還在耳邊回響:“不過是借了祝融餘火的野修,也敢在天庭撒野?”玉帝端坐在淩霄寶殿的龍椅上,高高在上的嗬斥帶著虛偽的怒意:“放肆!天庭秩序豈容你這等狂徒破壞!”太上老君手持拂塵輕掃,看似溫和的點化中藏著禁錮的意圖:“癡兒,若肯歸順天庭,貧道願為你引薦,助你修成正果。”天庭的森嚴秩序與自身桀驁本性的激烈衝突,如同燒紅的烙鐵,深深灼刻在靈魂深處。
他還“看見”卯日宮周倫華那張堆滿諂媚的臉,對方悄悄遞來一枚泛著詭異紅光的毒丹,低語道:“馬兄,此丹能助你壓製火焰凶性,在玉帝麵前留下好印象。”也“看見”玄天上帝道場外,遮天蔽日的天兵旌旗在風中獵獵作響,銀色的甲胄反射著冷光,無數弓弩對準了他的方向,箭尖閃爍著淬了禁製的寒光——背叛與圍剿的冰冷,與火烈島永恒的熾熱,在他魂識中激烈交織碰撞,掀起陣陣劇痛。
“力量……我的力量……”魂識深處,一個低沉而充滿無儘威壓的聲音在回蕩,那是火烈島火種本源意誌的蘇醒,是祝融遺留在這片天地間最純粹的“炎”之真意。它並非具體的言語,而是一種焚儘萬物、重塑乾坤的磅礴衝動。這意誌太過古老、太過宏大,如同洶湧的浪潮,瞬間淹沒了馬飛飛屬於“人”的那部分意識。憤怒、守護、掙紮……所有屬於馬飛飛的情感,都被這純粹的神性烈焰粗暴地擠壓、覆蓋。他感覺自己正在被這無邊的“火”吞噬、同化,即將成為這亙古烈焰中一粒微不足道的燃料。
“不!”一聲源自靈魂最深處的呐喊,如同在沸騰油鍋中投入的冰晶,驟然炸響。玉藻前月華屏障破碎時,嘴角那一抹刺目的鮮紅;玉仙前玉簪清音裡,竭力維持的堅韌與焦急;祭壇上阿雪蒼白小臉上,無聲滑落的絕望淚痕……這些畫麵如同最鋒利的冰錐,狠狠刺穿了那席卷而來的神性烈焰,將屬於“馬飛飛”的意誌從被同化的邊緣強行拽回!
“我是馬飛飛!我不是燃料,不是傀儡!我的火,為守護而燃!”這意念如同風暴,在他魂識核心猛烈爆發。幾乎同時,外界那具被炎獄之瞳重創、僵立不動的軀殼,猛地睜開了雙眼!那雙眸中不再是往日的清明,而是燃燒著赤金色的火焰,仿佛有兩團微型火山在眼底噴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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轟——!
一股無法形容的赤金色烈焰,毫無征兆地從馬飛飛身體內部狂暴炸開!這火焰不再是之前受控的靈力形態,它帶著火烈島本源的灼熱氣息,帶著祝融火種的蠻荒意誌,更帶著馬飛飛被強行喚醒、混雜著守護執念與本源神力的滔天憤怒!火焰不再凝聚,而是化作失控的洪流、狂暴的颶風!赤金色的火浪以他為中心,呈毀滅性的環狀衝擊波,朝著四麵八方瘋狂席卷!
空氣被瞬間蒸發,發出刺耳的爆鳴,地麵堅硬的祭壇黑石如同酥脆的餅乾,在高溫下寸寸龜裂,裂縫中甚至滲出了暗紅色的岩漿。距離最近的幾具怨魂傀儡,來不及發出慘叫,便在火浪中化為一縷縷黑煙,連骨灰都未曾留下。
“飛飛!”玉仙前驚駭欲絕的呼喊被淹沒在烈焰的咆哮中。她與玉藻前離馬飛飛最近,首當其衝承受著火焰的衝擊。玉藻前反應快到極致,在火焰及身的刹那,雙臂交叉護在身前,體內月華之力不計代價地洶湧而出,在身前形成一麵急速旋轉的、凝若實質的月華冰盾。冰盾表麵流淌著銀色符文,散發著清冷的寒氣,試圖阻擋火焰的侵襲。玉仙前也瞬間揮出玉簪,清越急促的音波化作層層疊疊的無形音障,如同水波般在身前蕩漾,想要削弱這毀滅性的熱浪。
饒是如此,兩人還是被這股沛然莫禦的衝擊力狠狠掀飛出去,重重撞在遠處一根殘破的石柱上。“哢嚓”一聲脆響,石柱應聲斷裂,碎石飛濺。月華冰盾瞬間碎裂成無數銀色光點,音障也層層潰散,兩人喉頭同時一甜,鮮血已然溢出嘴角,順著下巴滴落,在衣襟上暈開一朵朵刺目的紅梅。
然而,這足以焚金融鐵、毀滅一切的失控烈焰,在觸及祭壇中心區域時,異變陡生!
祭壇之下,那些被血月激發、被怨魂池滋養的暗紅色炎煞之氣,仿佛嗅到了世間最極致的美味,驟然變得無比活躍。無數道粘稠如血的暗紅氣流,如同嗅到血腥的鯊群,從地底裂縫、從祭壇符文深處瘋狂湧出,不再是之前的彌漫逸散,而是帶著貪婪的意味,主動撲向那失控的赤金烈焰!
嗤嗤嗤——!
令人牙酸的腐蝕聲密集響起,如同滾燙的烙鐵落入冰水。那狂暴的赤金火焰,竟被這些暗紅氣流瘋狂地纏繞、撕扯、吞噬!火焰中蘊含的磅礴火烈島本源之力,以及馬飛飛那帶著神性與守護意誌的憤怒靈力,非但未能灼毀這些炎煞之氣,反而如同投入滾油的火星,瞬間被其同化、吸收!
暗紅氣流吞噬了赤金烈焰後,體積急劇膨脹,色澤變得更加深沉粘稠,散發出一種令人靈魂凍結的邪異與滿足感。它們如同獲得了最上等的燃料,歡呼雀躍著,加速湧向祭壇中心被鐵鏈束縛的阿雪,以及她身下那通往地脈最深處的核心法陣!
整個祭壇劇烈地嗡鳴起來,黑石表麵那些古老詭異的符文如同活物般蠕動、亮起刺目的血光,符文之間的線條相互連接,形成一個巨大的血色陣法。大地深處傳來的低吼,不再是模糊的威脅,而是清晰無比的、帶著無儘貪婪與即將掙脫束縛的狂喜咆哮,仿佛有一頭遠古巨獸即將衝破地麵!
“哈哈哈哈!”高台之上,炎煞教主那俊美卻慘白的臉上,第一次露出了近乎癲狂的暢快笑容。他左眼那熔岩翻滾、萬魂哀嚎的炎獄之瞳,因吸收了部分逸散的本源火氣而光芒大盛,右眼燃燒的赤焰也跳動得更加妖異。“天助我也!火神本源,至陽靈韻!這是喚醒吾主最完美的祭品!馬飛飛,本座真該好好‘感謝’你這份大禮!”他的聲音因狂喜而扭曲,帶著毒蛇般的嘶嘶聲,“血月當空,真火已燃,炎獄之門,此刻洞開!吾主,歸來吧!”
他猛地張開雙臂,炎獄之瞳的血光驟然凝聚,一道比之前粗壯數倍、蘊含著毀滅性怨念與地脈炎煞的血色光柱,撕裂空間,不再攻擊馬飛飛,而是帶著滅絕一切的威勢,直轟祭壇中央氣息奄奄的阿雪!他要以這最後的邪力,徹底引爆阿雪體內作為“容器”的純淨靈韻,完成心炎核的最後塑形,徹底打通炎獄之主的複蘇之路!
“阿雪——!”玉藻前目眥欲裂!那少女蒼白的麵容,額間黯淡的血色符文,與記憶中月讀神廟壁畫上那些犧牲的巫女身影瞬間重疊。一種源自血脈最深處的悸動與劇痛,如同尖刀狠狠剜過她的心臟,讓她幾乎無法呼吸。沒有絲毫猶豫,甚至來不及思考後果,玉藻前的身影化作一道撕裂血月光華的銀色閃電,瞬間跨越數十丈距離,擋在了阿雪身前!
她將自己化作盾牌,決絕地擋在了阿雪與那毀滅光柱之間!
“月讀·神佑!”清叱聲中,玉藻前體內沉寂千年的九尾天狐血脈被徹底點燃!磅礴的月華之力毫無保留地奔湧而出,在她身後瞬間凝聚出九道巨大而凝實的銀色狐尾虛影!每一根狐尾都流淌著古老神聖的月光符文,符文閃爍間,散發出淨化一切的清冷光芒。九尾彼此交織纏繞,形成一麵流轉不息、看似堅不可摧的月華神壁,正麵迎向那毀天滅地的炎獄瞳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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轟隆隆——!!!
血色光柱狠狠撞在月華神壁之上!無法形容的巨響震得整個黑月神社都在呻吟、崩裂,地麵出現一道道巨大的裂縫,碎石與灰塵漫天飛舞。純粹邪怨與神聖月華的碰撞,爆發出足以湮滅一切的能量亂流,刺目的強光讓天穹上的血月都黯然失色,天地間隻剩下紅與銀兩種顏色在瘋狂交織!
“呃啊——!”玉藻前如遭萬鈞重錘轟擊,鮮血從她口中狂噴而出,染紅了胸前的白色衣襟。身後的九尾虛影在血色光柱的瘋狂衝擊下,發出令人心碎的、琉璃破碎般的脆響!第一尾上的符文率先黯淡,裂紋如蛛網般蔓延,隨即“砰”的一聲炸碎!緊接著是第二尾、第三尾……銀色的光屑如同悲傷的雪花,在狂暴的能量風暴中飛散湮滅。
每碎一尾,玉藻前的臉色就蒼白一分,身軀便劇烈顫抖一次,仿佛靈魂也隨之被撕裂一塊。但她死死咬住下唇,鮮血從唇角蜿蜒流下,那雙美麗的狐眸中燃燒著不惜玉石俱焚的決絕,雙腳深深陷入地麵的黑石中,半步不退!月華神壁的光芒在血色衝擊下急速黯淡、變薄,表麵布滿裂紋,眼看就要徹底崩潰!
就在這千鈞一發之際,異變再生!
天穹之上,那輪妖異的血月,仿佛被某種無形的力量牽引,其灑落的、原本均勻彌漫的血色月華,驟然發生了奇異的偏轉!絕大部分的血色光暈,如同受到精準的指引,竟無視了祭壇的吸引,無視了激戰中的能量風暴,如同百川歸海般,猛地聚焦、投射在玉藻前和阿雪的身上!
血色的光華如同聚光燈,清晰地映照出兩張緊緊相依的臉龐。
玉藻前因劇痛和竭力而緊蹙的眉心,那枚由血脈之力激發、自然浮現的月輪印記,此刻在血月聚焦之下,纖毫畢現!印記呈圓形,邊緣刻著繁複的雲紋,中間是一輪彎月的圖案,流淌著銀月般清冷而神聖的光澤,仿佛蘊含著掌控潮汐與月光的力量。
而在她身後,祭壇中央,被血色月華同樣籠罩的阿雪,那蒼白額頭上,被炎煞教主刻下的、用於束縛和抽取靈韻的邪異血色符文,在血月之力的衝刷下,竟如同被洗去的汙跡,開始劇烈地波動、扭曲、淡化!符文之下,一點微弱卻純淨無比的銀光頑強地透了出來,迅速變得清晰——那赫然是另一枚月輪印記!其形態、其流轉的神韻,與玉藻前額間那枚,如同鏡中倒影,一模一樣!唯一的區彆,是阿雪的印記更加稚嫩、微小,如同初生的月芽,卻散發著與玉藻前同源同質的純淨靈韻!
“月讀……雙生印?!”炎煞教主狂喜的獰笑第一次僵在了臉上,嘴角的弧度凝固,炎獄之瞳中熔岩的翻滾都出現了一瞬的凝滯,透出難以置信的驚愕。他耗費數十年心力搜尋的純淨靈韻容器,竟與這九尾狐妖有著如此深不可測的血脈聯係?這完全超出了他的預想,讓他精心策劃的計劃出現了意料之外的變數!
就在教主心神劇震、攻勢因驚愕而出現一絲極其細微遲滯的刹那,一道清越、空靈、仿佛能滌蕩世間一切汙濁的玉音,如同破曉的第一縷天光,驟然響徹這片被血與火籠罩的死亡之地!
“天地有正聲,清音破邪障!定!”
玉仙前不知何時已強行壓下翻騰的氣血,立於一塊崩裂的巨石之上。她的淡青色衣裙染滿塵土與血跡,臉色蒼白如紙,嘴角還殘留著未乾的血痕,但身姿卻挺得筆直,如同風雪中傲立的青竹,帶著不屈的韌性。她雙手緊握那支溫潤的玉簪,將其高舉過頂,將全身殘存的、最後也是最精純的靈力,毫無保留地灌注其中!
玉簪通體綻放出前所未有的溫潤清光,原本樸素的簪身變得晶瑩剔透,簪頭那點翠色仿佛活了過來,在光華中流轉不息,散發出勃勃生機。隨著她清叱出口,一圈圈肉眼可見的、凝若實質的淡青色音波漣漪,以玉簪為中心,無聲卻迅疾無比地蕩漾開來,瞬間覆蓋了整個祭壇區域,直衝天際!
這音波並非淩厲的攻擊,而是蘊含著至純至淨的“定”之法則,如同最溫柔的枷鎖,試圖將世間萬物定格在這一刻。
嗡——!
時間與空間,仿佛被投入了無形的粘稠琥珀。翻湧的怨魂池,那粘稠的黑液表麵泛起的漣漪,瞬間凝固在半空;從地縫中噴湧而出的暗紅炎煞之氣,如同被凍結的紅色冰棱,懸停在原地,不再流動;祭壇上跳動的血色符文,光芒的流轉變得遲滯無比,像是被放慢了無數倍;甚至連高台上炎煞教主周身翻騰的恐怖炎煞氣焰,其躍動的節奏都猛地一窒,如同被無形的巨手扼住了咽喉,停滯在半空!
最令人震撼的是天穹!
那輪高懸的、散發著無儘邪異力量的血月,其灑落的、原本如同流淌血河般的光華,在觸及那淡青色音波漣漪的瞬間,竟然也出現了肉眼可見的……凝滯!雖然僅僅是一瞬,如同奔湧的江河被無形的堤壩強行阻斷了刹那的流淌,但這凝滯帶來的影響是顛覆性的!
籠罩整個黑月神社、壓製著天地正氣、增幅著邪魔力量的“血月領域”,出現了萬分之一刹那的、法則層麵的中斷!
【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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