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多謝了,仇記者。”馬飛飛把紙疊好揣進懷裡,說得鄭重,“這些信息太重要了。”
記者歎口氣,端起茶杯抿了口:“可惜啊,這麼個英雄,最後卻死在大隧道裡……那麼多人擠在裡頭,連口氣都喘不過來……”
馬飛飛的眼神變得像淬了火的鋼:“他不會白死,我得讓小鬼子付出代價。”
憑著記者給的線索和自己的分析,馬飛飛熬了好幾個通宵,寫了份詳細報告——要在重慶周邊關鍵處加設高射炮陣地,還標了鬼子轟炸機常走的航線、愛炸的地方,連數據都算得明明白白。報告遞上去,被打回來改了兩回,總算批了。
新陣地動工後,馬飛飛天天守在工地上,曬得黝黑,常整宿不睡,眼裡全是紅血絲。師雲玄有時來駐地看他,總見他蹲在圖紙跟前啃冷饅頭,眼窩陷得深深的,可眼裡卻亮得很,像有團火。
“三哥在天上看著呢。”一天夜裡,馬飛飛指著星空對師雲玄說,聲音輕卻有力,“我得讓他瞧見,石頭能做到的事,炮彈能做得更好,能護著更多人。”
有天下午,日頭正毒,鬼子轟炸機群又來犯。防空警報“嗚嗚”地在山城上空響,尖得刺耳朵。
馬飛飛站在指揮位上,拿望遠鏡盯著天,手穩得很。黑壓壓的機群像塊黑雲彩壓過來,遮得天都暗了幾分。可他嘴角勾了下,眼裡閃過冷光——鬼子的航線,跟他預料的一模一樣。
“各陣地準備!”他下令,聲音冷靜乾脆。
等頭一批敵機進了射程,馬飛飛猛地抬手:“開火!”
瞬間,炮聲“轟隆隆”響成一片,震得地麵都顫。高射炮彈在天上炸開一朵朵黑雲,把夕陽下的天空炸得像煉獄,卻透著股解氣。
一架鬼子轟炸機當場被擊中,拖著黑煙往下掉,“轟”地砸在江邊空地上,火光衝天。陣地上的兵們歡呼起來,馬飛飛卻沒動,接著指揮:“調整角度,東南方向,高度一千五,集中火力!彆讓它們跑了!”
又一架敵機被打中,沒撐多久就“轟”地炸成碎片,像斷線的風箏往下掉。
這次空襲不到一個鐘頭就結束了——鬼子被打下來五架轟炸機,剩下的慌慌張張扔了炸彈就跑,連隊形都亂了。這可是重慶防空以來,從沒見過的大勝仗!
戰後總結會上,馬飛飛受了表彰,胸前彆了勳章,可他隻淡淡地說:“這不算完,小鬼子肯定會換法子,咱們得提前準備。”
果然,接下來幾個月,鬼子改了轟炸路子——要麼繞遠路,要麼趁半夜來。可馬飛飛總能提前摸透他們的心思,調整陣地布置,跟他們玩“貓捉老鼠”。他的高射炮陣地,成了鬼子飛行員的噩夢,被打下來的敵機越來越多,重慶老百姓都跟著高興。
轉年春天,馬飛飛臨時兼任重慶防空司令部高射炮兵指揮官,擔子更重了。那天他特地請了假,買了兩斤糖糕,去了上弓灣。
紫蝴蝶的吊腳樓還懸在江邊,木頭發黑,更破舊了,風一吹“吱呀”響。小火焰已經能跌跌撞撞走路,紮著兩個小揪揪,見了馬飛飛,喊著“舅舅”就“噠噠噠”撲過來要抱,小手還抓著他的衣角。
馬飛飛把糖糕遞給紫蝴蝶,彎腰抱起小娃,顛了顛:“三嫂,我帶你們去個地方,比這兒安全。”
他把娘倆領到市區一棟結實的磚房前,門牌號擦得亮:“我租下的,牆厚,還挨著防空洞,雲玄也能常來照應,娃以後還能去附近學堂認字。”
紫蝴蝶愣在原地,嘴唇動了動,最後隻點了點頭,眼圈紅了,拿手抹了下眼角。
進了屋安頓好,馬飛飛從包裡掏出個用敵機碎片做的小飛機模型——打磨得光滑,遞給小火焰:“火焰你看,這是打下來的‘鐵烏鴉’做的,以後舅舅再給你打更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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娃子高興得“咿咿呀呀”叫,把模型抱在懷裡舍不得撒手。
“今天又打下來一架‘鐵烏鴉’,就在江北那邊。”馬飛飛輕聲對紫蝴蝶說,“是三哥指的路,他在天上看著,沒讓他失望。”
紫蝴蝶再也忍不住,眼淚“唰”地掉下來——這是師雲龍走後,她頭一回在人前哭,哭得像個孩子:“那個莽夫……要是曉得今天……肯定能笑出聲……”
馬飛飛望向窗外,夕陽正沉進嘉陵江,把江水染得通紅,像鋪了層雪。
“他曉得的。”馬飛飛聲音輕卻篤定,“每打下來一架敵機,都是給三哥的祭奠,也是給重慶老百姓的交代。”
遠處,防空警報又響了。可這次的聲音裡,不光有從前的害怕,還多了股希望和硬氣,像在說“咱們不怕”。
馬飛飛站起身,整了整軍裝,勳章在夕陽下閃著光。
“我得回陣地了。”他說,“還有不少‘鐵烏鴉’等著挨揍呢,不能讓它們再來禍害老百姓。”
紫蝴蝶抱著小火焰,站在門口看著他走遠——身影越來越小,卻越來越挺拔。夕陽下,馬飛飛的背影,慢慢跟記憶裡那個舉著石頭朝天的身影疊在了一起,一樣的脊梁,一樣的硬氣。
江水依舊往東流,嘩啦啦地響,可有些東西它帶不走——是那石頭一樣硬的骨氣,是血火裡永遠挺直的脊梁,是重慶人刻在骨子裡的不服輸。
【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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