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船在死沉沉的海麵上飛叉叉地跑，跟後頭有鬼攆起樣，就想甩開身後那片還飄著怨念和怪味兒的海域。船上的人都悶起不說話，還在想剛才“蜃樓鬼市”裡頭的驚險，又防到起大天狗夫人說的“行蹤遭暴露”可能惹來的麻煩。
馬飛飛在那兒摸他的骷髏念珠，想讓自己身體裡因為接連用山靈之力和幽冥箭而亂躥的氣血穩下來。他胳膊上的胎記時不時還冒股暖意，像在跟他打招呼樣。
“大天狗夫人，那個‘百鬼陰陽寮’到底是啥子玩意兒哦？”馬飛飛忍不住在心裡問。
“東瀛邪神手下的狗腿子。”大天狗夫人的聲音冷得像冰，“專門幫邪神乾些陰悄悄、壞得很的事，比如追人、殺人、布邪陣這些。剛才那個殘魂，不過是寮裡最撇的‘式神使’，靠到法器的碎片苟活，還整個粗糙的幻境，這既是想攔我們，也是在試探，更可能是……給我們做了記號。”
“記號？”
“對頭。就跟獵狗留氣味一樣。我們把那殘魂滅了，我們的氣息和位置怕不是已經遭他們更厲害的人曉得了。接下來，真的追殺估計要開始了。”
馬飛飛心裡一沉，正想再問點啥，就看到前頭開船找方向的鄧老突然“咦”了一聲，把船停了下來。
小船速度慢慢降下來，最後停在海麵上不動了。
“鄧老，咋回事哦？”師雲玄反應快，馬上問。
鄧老皺起眉頭，雙手不停掐算，又把那麵銅鏡拿出來，往鏡麵上哈了口氣，手指在上麵飛快劃。鏡麵亮起一點光，但看起來亂糟糟的。
“怪得很……剛才穿過那東瀛鬼市的幻境後，我對‘陰司引魂石’的感覺突然變得好清楚，但……它的位置飄得很，好像就在附近，又好像到處都是。”鄧老的聲音裡帶著困惑和不安，“而且，這氣息……跟傳說中陰司至寶那種純純的陰氣不一樣，裡頭還混著股特彆凶、特彆暴的怨氣。”
童女眨了眨眼睛：“會不會是剛才那些怨靈留的氣息在搗亂哦？”
“不像。”鄧老搖搖頭，“那股凶暴的煞氣是單獨的，由來也久，比剛才那些亂七八糟的怨氣純得多、強得多。引魂石是接亡魂、穩陰司的寶貝，不該有這麼凶的氣息……”
就在這時候，馬飛飛腦殼頂上的骷髏念珠突然輕輕抖了下，還發出特彆小的“哢哢”聲，像在回應啥樣。
大天狗夫人的聲音帶著點驚疑，直接在馬飛飛腦子裡炸開：“這股氣息……是‘血怨纏魂煞’！當年東瀛邪神用我們族的山靈煉化‘百鬼兵俑’的時候，那些不甘心遭奴役的同族生出滔天怨念，跟煉化的邪術混在一起，才形成了這種獨有的煞氣！它咋會在這兒，還跟陰司引魂石的氣息攪到一起了？”
馬飛飛一聽，臉都嚇白了，趕緊把大天狗夫人的話跟其他人說。
大家聽完，臉上的表情都變得嚴肅起來。
“難道……東瀛邪神早就曉得到我們要來找引魂石，提前下了手腳？甚至還把引魂石汙染了，整個陷阱出來？”師雲玄沉著臉說，手已經按到劍柄上。
鄧老的臉色也很難看：“大概率是這樣！要是引魂石遭煞氣汙染了，不僅用不成，硬要用的話還可能遭反噬，甚至可能把裡頭封的凶煞東西給弄醒！”
話剛說完，眾人腳底下的海麵突然沒征兆地翻湧起來！不是普通的風浪，是海水像遭一股看不見的力量攪起，形成個巨大的漩渦，小船一下子就被卷到漩渦邊上，猛起旋轉。
“小心！”
大家趕緊運功穩住自己。低頭一看，漩渦中心黑得像墨汁，深得看不到底，一股讓人心裡發毛的吸力從裡頭傳出來，還有股混著陰冷和暴虐的氣息往外冒！
這股氣息，正是鄧老感應到的、跟陰司引魂石纏到一起的凶煞之氣！
“在下麵！”鄧老驚叫，“引魂石和那血怨煞氣的源頭，都在下麵！”
漩渦越變越大，吸力也越來越強，小船眼看就要遭徹底拖到漩渦中心！
“棄船！”師雲玄當機立斷，一把拉住身邊的童女，縱身跳起來。鄧老和馬飛飛也同時發力，離開小船。
就在四個人跳開的瞬間，那小船就遭一股嚇人的力量撕成碎片，卷進了深淵裡。
四個人懸在半空中，運功抵到下麵的吸力。師雲玄周圍繞著劍氣，托住童女；鄧老腳底下冒出八卦的虛影；馬飛飛靠到自己的身法和身體裡的山靈之力，勉強穩住身形。
他們往下看，隻見漩渦中心，黑漆漆的海水裡，隱隱透出點暗紅色的光。那光不刺眼，但帶著種讓人靈魂發顫的邪氣和不祥的感覺。隨著它閃，一股股濃得很的血怨纏魂煞氣像黑色的觸手樣往上爬。
“那就是遭汙染的引魂石哦？”童女的聲音都在抖。
“不止……”馬飛飛眼裡冒起幽火，用起破妄凝神訣，看得更清楚。那暗紅光芒的核心，好像是塊不規則的黑紅色晶石，但晶石周圍，纏到無數痛苦扭曲、吼著掙紮的虛影，正是大天狗一族山靈遭煉化時的慘樣！而晶石本身，還在不斷散發出想安撫卻又遭煞氣扭到的陰司法則之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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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東瀛邪神……好毒的手段！”大天狗夫人的聲音因為太生氣而發抖，“他不光汙染了引魂石，還把我們一族永世不得超生的怨魂跟它熔到一起，讓它們永遠受煎熬，也把這寶貝變成了極凶的東西！”
就在這時候，漩渦中心突然猛起震了下，一道混著暗紅和漆黑的光柱衝上天，光柱裡好像有無數魂魄在哭嚎！與此同時，四周的海麵上，憑空冒出幾十個模糊的影子。
這些影子穿得一樣的黑色狩衣，戴到惡鬼麵具，悄沒聲地出現，圍成個圈，把四個人困在中間。他們身上飄著陰冷的氣息，跟漩渦裡的煞氣隱隱呼應。
帶頭那個人，麵具更嚇人，手裡拿到一麵幡旗，旗麵上繡著個扭到的“寮”字。
“百鬼陰陽寮……”鄧老倒吸口涼氣，“他們果然來了！”
那個帶頭的人把手裡的幡旗一揮，所有寮裡的人同時結印，嘴裡念念有詞。下麵漩渦的吸力突然變強了好幾倍，同時那衝上天的光柱裡分出來無數道血黑色的煞氣鎖鏈，像毒蛇樣射向空中的四個人！
“遭了！他們想把我們拉下去當祭品，把那遭汙染的引魂石徹底激活！”師雲玄一劍斬斷幾根鎖鏈，但那些鎖鏈是怨煞變的，斬斷後馬上就散了，接著又有好多重新長出來。
更多鎖鏈纏過來，再加上嚇人的吸力，四個人像陷到泥裡頭樣，動起來越來越難。陰陽寮的人在外麵不斷施壓，各種怪頭怪腦的咒法和式神攻擊也跟著打過來。
“師父！”馬飛飛艱難地躲著鎖鏈，在心裡急起喊。
“煞氣的核心也是怨念的核心！”大天狗夫人的聲音帶著決絕，“普通攻擊沒啥用，隻有用一樣的力量去衝！飛飛，準備好，我要直接引動你身體裡的山靈血，再加上我的怨力，暫時把‘逆命之身’的部分力量喚醒！能不能斬斷那些怨煞鎖鏈，甚至暫時把那汙染的核心壓下去，就看這一下了！”
馬飛飛隻覺得胳膊上的胎記一下子變得滾燙，一股比之前強得多、也暴得多的力量湧進他的四肢百骸，同時他腦殼頂上念珠上所有骷髏的眼眶裡，幽火猛起燒！
他眼睛裡閃過赤紅和幽藍混到的光，背後隱隱約約冒出一對巨大的、破了的赤羽翅膀的影子！
“吼！”馬飛飛發出一聲不像人喊的低吼，手裡的骨刃一下子變大，變成一柄燒著幽藍火焰的巨刃。
他猛地往下揮刀！
一道融了山靈之力、大天狗怨念還有逆命威力的刀罡劈了下去。
【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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