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文再續。
雁門關的黑火餘燼尚未散儘，空氣中彌漫著焦土與血腥的混合氣味。馬飛飛一行人沒有時間沉浸在勝利的喜悅中，巫海英那句“西北方向，另一麵陰鏡的氣息”，如同一盆冰水，澆滅了所有人的鬆懈。
休整半日，實則隻是草草包紮了傷口，補充了些許乾糧和飲水。馬飛飛的麵色依舊蒼白，陽鏡在懷中散發著微弱的暖意，卻也提醒著他此戰損耗之巨。他能感覺到，鏡中的力量正在沉睡，如同一頭疲憊的巨獸，短時間內無法再次蘇醒。
隊伍向西北進發，踏上的是一條被黃沙半掩的古道。這裡曾是商旅往來的要道，如今卻隻剩下斷壁殘垣，和那無儘的、仿佛要吞噬一切的戈壁黃沙。風聲在耳邊呼嘯，像是無數冤魂在哭泣。
青銅羅盤在馬飛飛手中，指針堅定地指向西北，不曾有過絲毫偏移。那股牽引它的力量，越來越強烈，也越來越詭異。
“光哥，你看！”鐘婷對丈夫山本光說，之後，她用千裡眼，望向遠方，並用手指著前方沙海的儘頭。
眾人也凝神一齊望去，隻見風沙之中，一座城池的輪廓若隱若現。它不像雁門關那般雄偉，反而透著一股說不出的詭異。城牆斑駁，樓閣傾斜，仿佛一陣風就能將其吹垮。更奇怪的是，明明是白晝，那城中卻有燈火閃爍，隻是那燈火的顏色偏綠，幽幽暗暗，如同鬼火。
“鬼市？”山本光啐了一口沙子，咧嘴笑道，隻是笑容有些僵硬，“這地方，倒像是專門等著我們這些活人來逛逛。”
馬飛飛眼神凝重，他能感覺到，羅盤的震動與那城池散發的邪術波動，已然合二為一。“不是逛，是赴局。黑田玄術死前說要重煉陰鏡，這鬼市，恐怕就是他留給我們的‘見麵禮’。”
眾人小心翼翼地靠近，越是臨近，越是能感覺到一股陰冷的氣息撲麵而來。城門口沒有守衛，隻有一塊歪斜的石碑，上麵刻著兩個被風沙侵蝕得幾乎看不清的大字——“歸墟”。
“歸墟？”鐘婷喃喃自語，“傳說中，萬水歸流，魂魄歸寂之地。這名字，不吉利。”
“管他吉利不吉利，既然來了，就沒有退縮的道理。”山本光拍了拍身上的塵土，將炸藥包緊了緊，率先一步跨入了城門。
就在他踏入城門的瞬間，異變陡生。
原本寂靜無聲的鬼市，突然間“活”了過來。街道兩旁的店鋪瞬間亮起了幽綠的燈火，貨架上擺滿了琳琅滿目的貨物——有金元寶、銀錠，也有古董玉器，甚至還有散發著誘人香氣的酒肉。
而那些“人”，也出現了。
他們穿著各異，有古代的商賈，也有近代的士兵，甚至還有穿著日軍軍服的身影。但他們都有一個共同點——沒有臉。他們的麵孔，是一片空白，或是模糊的肉團。
這些無麵人開始在街道上走動，互相交談，討價還價。他們的聲音沙啞而遙遠，仿佛從地底傳來，聽不清具體在說些什麼，隻讓人覺得毛骨悚然。
“裝神弄鬼！”山本光低喝一聲，從貨架上拿起一個金元寶，掂了掂，冷笑，“還是實心的？這鬼子，還挺下本錢。”
“彆碰！”馬飛飛小心提醒，但已經晚了。
山本光隻覺得那金元寶入手冰涼，一股陰寒之氣順著手臂直衝腦門。他猛地將金元寶摔在地上，那元寶落地後，竟化作一灘黑水，散發著惡臭。
與此同時，整個鬼市的氣氛驟然一變。所有無麵人的動作都停了下來，齊刷刷地轉過頭，那空洞的麵孔“望”向了他們。
“被發現了！準備戰鬥！”馬飛飛玄鐵劍出鞘，金色的劍氣在陰冷的環境中顯得格外耀眼。
那些無麵人沒有進攻，而是緩緩地讓開了一條道路，通向鬼市最深處的一座破敗廟宇。廟宇門口，不知何時出現了一個身影。
那是一個女人，穿著一身素白的衣裙，長發披散，看不清麵容。她靜靜地站在那裡，仿佛與整個鬼市融為一體。
“假的巫海英？那個是幻影？”鐘婷驚呼出聲，因為那身影，與巫海英有七分相似。
馬飛飛的心猛地一沉。他回頭望去，隻見巫海英不知何時已經脫離了隊伍，正站在他們身後不遠處。她的臉色比任何時候都要蒼白，雙眼死死地盯著廟宇門口的那個白影，身體在微微顫抖。
“她……她是我……”巫海英的聲音細若遊絲，帶著無儘的恐懼與迷茫。
話音未落，廟宇門口的白影突然動了。她沒有腳步聲，如同鬼魅般飄向巫海英。一股強大的吸力從她身上爆發，巫海英驚呼一聲，身體不受控製地向那白影飛去。
“休得用幻術傷人！”馬飛飛怒喝，身形一閃，便要上前營救。
然而，那些無麵人終於動了。他們發出無聲的嘶吼，瘋狂地撲向馬飛飛、山本光和鐘婷，數量之多，如同潮水。
“光哥，你去救巫姑娘，這裡交給我們！”鐘婷對山本光大喊，穿甲弩瞬間連發，金光弩箭射穿了幾個無麵人的身體，卻隻是讓他們身形一頓，隨即又撲了上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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山本光也引爆了手中的爆炎符，轟鳴聲中，暫時清空了一片區域。
馬飛飛不再猶豫，他咬破指尖，將一滴精血抹在玄鐵劍上，劍身金光大盛，一劍橫掃，將攔路的無麵人儘數斬退，然後縱身躍起，直撲那座廟宇。
他衝到廟門口，隻見巫海英已經漂浮在半空中，而那個白影，正緩緩地融入她的身體。巫海英的臉上，露出極度痛苦的表情。
“住手！”馬飛飛一劍劈出。
金光巨劍斬向白影，然而那白影隻是輕輕一揮手，一道黑色的鏡光便迎了上來。金黑兩色光芒碰撞，發出一聲沉悶的巨響。
馬飛飛隻覺一股巨力襲來，虎口一麻，玄鐵劍幾乎脫手。他定睛看去，隻見那白影的手中，不知何時多了一麵鏡子。
那鏡子殘缺不全，鏡麵漆黑如墨，正是——陰鏡！
而更讓他心膽俱寒的是，巫海英的身體與那白影已經完全融合，她緩緩睜開雙眼，那眼中，不再是熟悉的清澈，而是無儘的幽深與冰冷。
她看著馬飛飛，嘴角勾起一抹詭異的微笑，用一種不屬於巫海英的、空洞而悠遠的聲音說道：
“馬飛飛，我們……又見麵了。這一次，你手中的陽鏡，該物歸原主了。”
風沙呼嘯，鬼市之中，一場遠比雁門關之戰更為凶險的劫難，才剛剛拉開序幕。
………
【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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