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玄枵鴉羽飛_汴京風雲:寒門巨賈_笔趣阁阅读小说网 

第11章 玄枵鴉羽飛(1 / 2)

第十一章玄枵鴉羽飛

“跟我走。”

三個字,平靜無波,卻如同三道無形的枷鎖,瞬間勒緊了沈墨軒的咽喉,將他殘存的喘息也一並扼殺。冰冷的泥地透過單薄破衫傳來刺骨的寒意,後背撞擊牆壁的劇痛依舊在每一寸骨骼和臟腑間肆虐,口中腥甜的鐵鏽味揮之不去。眼前這個靛藍粗布、麵容清臒的男人——鴉十三,那雙虛無死寂的黑眸如同兩口深井,將他掙紮求生的微光徹底吞噬。

交出藥囊和瓷刃?然後像待宰的羔羊一樣被帶走?

絕望如同冰冷的淤泥,瞬間淹沒了沈墨軒的意識。反抗?連一絲漣漪都無法在這深井般的平靜中掀起。拒絕?那隔空點血成煙、拂袖碎物為齏的手段,足以將他連同這破屋一同從世上抹去,不留半點痕跡。

“嗬…嗬…”他隻能發出破風箱般的喘息,每一次吸氣都牽扯著肺腑撕裂般的疼痛,鮮血再次不受控製地從嘴角溢出,沿著下巴滴落,在汙穢的泥地上洇開一小片更深的暗紅。身體因劇痛和極致的恐懼而無法控製地微微顫抖,右手卻下意識地、更緊地攥住了懷中那冰冷的瓷刃刀柄,粗糙的麻布刀柄深深硌進掌心,帶來一絲微不足道的、卻也是唯一的“存在”感。

鴉十三靜靜地站著,靛藍直裰在門縫透入的慘淡晨光中洗得發白。他沒有催促,也沒有流露出絲毫的不耐,隻是用那雙虛無的黑眸俯視著沈墨軒瀕死的掙紮,如同觀察一隻在滾燙鐵板上徒勞蹬腿的螻蟻。時間在令人窒息的死寂中緩慢流淌,每一息都漫長得如同一個世紀。

最終,沈墨軒用儘最後一絲力氣,極其艱難地、顫抖著,從懷中掏出了那個深青色的布囊。布囊漿洗得挺括,此刻卻沾上了他掌心的汙泥和血汙。他死死盯著鴉十三,布滿血絲的眼睛裡是燒儘一切的屈辱和不甘,嘶啞道:“…藥…給你…放我…走…”每一個字都帶著血沫。

鴉十三的嘴角,極其細微地向上牽動了一下。那不是笑,更像是一種對幼稚妄言的、冰冷的嘲諷。他沒有伸手去接,目光甚至沒有在那價值連城的“小涅盤丹”上停留片刻,而是落在他依舊死死攥著、緊貼胸口的右手上。

“還有。”聲音依舊溫和,卻帶著不容置疑的穿透力,如同冰冷的鋼針,刺入沈墨軒的耳膜。

沈墨軒的身體劇烈地顫抖了一下。瓷刃!這是他唯一親手創造、能帶來一絲微弱安全感的武器!是他在這吃人世界掙紮求存的第一塊基石!交出它,無異於徹底繳械,將自己最後一點掙紮的可能都拱手奉上!

“沒…沒有了…”他嘶聲道,眼神因劇烈的情緒波動而有些渙散。

鴉十三沒有言語,隻是靜靜地看著他。那目光平靜無波,卻比最鋒利的刀鋒更具壓迫感。一股無形的、冰冷的壓力瞬間籠罩了沈墨軒全身,如同萬載寒冰將他凍結,連血液都幾乎停止流動。肺部的劇痛驟然加劇,窒息感如同潮水般湧來,眼前陣陣發黑。

噗!

又是一小口鮮血不受控製地噴出。

意誌的堤壩,在這絕對力量的碾壓下,徹底崩潰。

沈墨軒眼中最後一點微弱的光芒熄滅了。他認命般地閉上眼睛,如同被抽去了所有骨頭,顫抖著、極其緩慢地,將緊攥的右手從懷中抽出。那柄用粗麻布簡陋包裹、隻露出纏著麻線刀柄的瓷刃,終於暴露在冰冷的空氣中,暴露在鴉十三虛無的目光之下。

鴉十三的目光在那簡陋的刀柄上停留了一瞬。那目光似乎穿透了粗糙的麻布,精準地“看”到了裡麵那枚邊緣被打磨得寒光爍爍、銳利無比的白色碎瓷片。他眼中那深不見底的虛無裡,似乎有極其微弱的一絲波動,如同古井深處投入了一粒微塵,轉瞬即逝。

他依舊沒有伸手。隻是微微抬了抬下巴,示意沈墨軒將東西放在地上。

屈辱如同毒蛇,噬咬著沈墨軒的心臟。他咬著牙,嘴唇被咬破,鮮血混合著汙泥的味道在口中彌漫。他用儘最後一點力氣,將深青布囊和那柄簡陋的瓷刃,重重地、帶著一種近乎自毀般的決絕,丟在了身前冰冷的泥地上。布囊落在地上,發出輕微的噗聲。瓷刃的刀柄撞擊地麵,發出沉悶的鈍響。

鴉十三的目光掃過地上的兩樣東西,如同掃過兩粒塵埃。他不再看沈墨軒,仿佛對方已經完成了最後的使命,失去了所有價值。

“跟上。”依舊是那溫和卻不容抗拒的聲音。鴉十三不再停留,甚至沒有再看地上的“戰利品”一眼,轉身,邁步,靛藍的身影從容不迫地走向那扇敞開的破門,仿佛他踏入的並非汙穢的瓦子巷破屋,而是自家清雅的庭院。

沈墨軒癱在冰冷的泥地上,如同被抽走了脊梁的死魚。身體內外交困的劇痛如同無數鋼針攢刺,意識在眩暈的邊緣搖搖欲墜。看著鴉十三即將消失在門外的背影,巨大的絕望和一種被徹底拋棄的冰冷感攫住了他。不…不能留在這裡…熊屠子的屍體還在汴河邊,趙元瑾的人可能去而複返,任何一個意外都能輕易碾死此刻的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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求生的本能如同溺水者最後的掙紮,壓倒了一切屈辱和痛苦。他猛地用指甲深深摳進冰冷的泥地,借著一股近乎自殘的狠勁,強行驅動仿佛已經不屬於自己的沉重軀體,掙紮著,連滾帶爬地向著門口挪去。每一次移動,都牽扯著全身撕裂般的疼痛,喉嚨裡發出野獸般壓抑的痛哼,冷汗混合著血水泥汙,將他徹底染成一個從地獄爬出的怪物。

當他終於狼狽不堪地滾過那道腐朽的門檻,摔倒在瓦子巷冰冷濕滑的石板路上時,清晨稀薄的陽光刺痛了他布滿血絲的眼睛。

巷子裡並非空無一人。幾個早起的、麵黃肌瘦的巷民正畏畏縮縮地探出頭,驚疑不定地看著這間破屋的動靜。當他們看到如同血葫蘆般滾出來的沈墨軒,以及前方那個從容行走的靛藍身影時,臉上瞬間布滿了極致的驚恐!

“是…是那個瘟神書生!”

“他還沒死?!”

“前…前麵那人是誰?”

“快…快躲起來!”

低低的、充滿恐懼的議論聲如同蚊蚋般在狹窄肮臟的巷道裡響起。那些探出的腦袋如同受驚的烏龜,瞬間縮回了各自破敗的門板之後。吱呀的關門聲此起彼伏,片刻間,整個瓦子巷仿佛變成了一條死巷,隻剩下汙穢石板路上未乾的雪水和昨夜留下的凍硬汙物,以及空氣中彌漫的劣質炭火、糞便和絕望混合的複雜氣味。

鴉十三對巷民的驚恐視若無睹,甚至沒有回頭看一眼身後艱難爬行的沈墨軒。他腳步不疾不徐,靛藍的粗布直裰在慘淡的晨光中異常醒目,卻又帶著一種詭異的、與這貧民窟格格不入的潔淨感。他行走的方向,並非汴河沿岸的繁華碼頭,而是朝著瓦子巷更深處、更破敗、更混亂的腹地走去。

沈墨軒掙紮著,用儘全身力氣,才勉強撐起上半身,搖搖晃晃地試圖站起來。雙腿如同灌了鉛,每一次試圖用力,都伴隨著骨髓深處傳來的、如同鋼針攪動般的劇痛——那是小涅盤丹藥力衝擊經絡的殘餘痛楚,疊加了剛才被鴉十三拂袖重創的傷勢。他踉蹌著,幾乎再次栽倒,隻能用手死死扶住旁邊一處低矮、布滿油膩汙垢的土牆,劇烈地喘息著,每一次呼吸都帶著濃重的血腥氣,視線因眩暈而模糊晃動。

他死死盯著前方那個越來越遠的靛藍背影,眼中是刻骨的恨意和無邊的恐懼。他知道,自己一旦跟丟,等待他的就是在這汙穢角落無聲無息的死亡。他用牙齒狠狠咬住下唇,借助劇痛強行刺激瀕臨崩潰的神經,邁開如同踩在刀尖上的雙腿,一步一挪,跌跌撞撞地跟了上去。每一步,都在冰冷的石板路上留下一個混雜著血水汙泥的肮臟腳印。

瓦子巷深處,如同這座繁華帝都潰爛的盲腸。巷道更加狹窄曲折,頭頂是密密麻麻、雜亂無章地橫跨巷道的竹竿和繩索,上麵晾曬著破爛不堪、散發著餿味的衣物。兩側的房屋低矮破敗,牆皮大片剝落,露出裡麵發黑的土坯。空氣中混雜著各種難以言喻的惡臭:腐爛的食物、刺鼻的尿臊、劣質燒酒、還有病人身上散發出的膿血和死亡的氣息。

一些更加破敗的窩棚門口,蜷縮著如同行屍走肉般的流浪漢和乞丐,他們大多眼神空洞麻木,對巷子裡出現的一個“乾淨”的靛藍身影和一個渾身是血、掙紮爬行的少年視若無睹,仿佛早已習慣了人世間最深的絕望。偶爾有膽大的、渾濁的眼睛從窩棚的陰影裡投來,那目光也如同禿鷲在打量腐肉,冰冷而貪婪。

沈墨軒感覺自己正行走在幽冥的邊緣。身體的劇痛和虛弱如同附骨之蛆,每一次呼吸都像是最後一次。肺腑深處的隱痛如同悶燒的炭火,隨著他艱難的移動而不斷灼烤。雙腿經絡中殘餘的冰針攢刺感更是讓他舉步維艱。汗水早已流乾,隻剩下冰冷的虛脫感。他隻能憑借著頑強的求生意誌,死死鎖定著前方那個仿佛永遠不會疲憊、永遠不會停留的靛藍身影,如同瀕死的旅人盯著海市蜃樓中的綠洲,機械地挪動著腳步。

不知走了多久,穿過了多少條更加肮臟狹窄、如同迷宮般的分叉巷道。鴉十三的腳步終於在一處毫不起眼的死胡同口停了下來。

這死胡同異常狹窄,僅容一人勉強通過。兩側是高達兩丈有餘、光禿禿的、布滿青苔和汙漬的土坯牆。牆頭覆蓋著厚厚的、肮臟的積雪。胡同儘頭被一道同樣破敗的高牆堵死,牆根下堆滿了不知堆積了多少年的、散發著濃烈腐臭的垃圾雜物,上麵覆蓋著厚厚的冰雪,形成一座令人作嘔的冰山。

死路?

沈墨軒扶著冰冷的牆壁,劇烈地喘息著,肺部如同破舊的風箱,每一次抽動都帶來撕裂般的痛楚。他茫然地看著這條散發著絕望氣息的死胡同,又看向前方背對著他、靜靜站立的鴉十三。一股更深的寒意從腳底直竄頭頂。難道…對方要在這裡結果他?像清理那攤汙血一樣,將他徹底抹除在這垃圾堆裡?

鴉十三沒有回頭。他抬起右手,那修長、骨節分明的手指在虛空中極其隨意地劃動了幾下。動作軌跡玄奧而簡潔,帶著一種難以言喻的韻律感。指尖過處,空氣似乎產生了極其微弱的扭曲,仿佛有無形的筆在書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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嗡…

一聲極其低沉、仿佛來自地底深處的顫鳴響起。

死胡同儘頭,那堵布滿汙漬和青苔的高牆表麵,毫無征兆地蕩漾起一圈圈水波般的漣漪!堅固的土坯牆麵仿佛變成了流動的液體,在沈墨軒驚駭欲絕的目光中,無聲地向內“溶”開了一個僅容一人通過的、邊緣光滑的圓形孔洞!

孔洞之外,並非預想中的另一條巷道或者垃圾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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