同時,星瞳的餘光也捕捉到了張貴腰間懸掛的那串鑰匙中,一枚鑰匙上沾染的、極其極其微弱的、與黃牙那包汙穢藥粉同源的墨綠色能量殘留!雖然極其淡薄,幾乎被衙門本身駁雜的氣息掩蓋,但在沈墨軒不顧一切的聚焦下,如同黑夜中的一點磷光,瞬間被他捕捉!
電光火石之間!信息在瀕臨崩潰的意識中完成整合!
“班頭…明鑒…”沈墨軒喉嚨裡爆發出嘶啞到變調的、仿佛靈魂被撕裂般的吼聲!他猛地抬起左手,用儘全身力氣指向張貴!不,是指向他腰間那串鑰匙!“…他…他的鑰匙…沾…沾了那藥粉!他…他們…早就…串通好了!是…是疤臉劉!是地龍幫…指使…陷害…要…要弄死小的…吞…吞小的攤子!”
聲音嘶啞、破碎、卻帶著一種洞穿一切的、如同垂死野獸最後的咆哮般的穿透力!每一個字都像是從血淋淋的喉嚨裡摳出來的!
張班頭臉上的威嚴和審視瞬間凝固!如同被一道無形的閃電劈中!他下意識地、猛地低頭看向自己腰間懸掛的那串黃銅鑰匙!
果然!
在其中一枚鑰匙的齒縫和邊緣,極其細微地,沾染著幾點幾乎看不見的、灰綠色的粉末汙跡!那汙跡的顏色和氣味,與他剛才在仵作房匆匆瞥見的、黃牙那包毒藥粉末極其相似!
這小子…這小子怎麼知道的?!他連鑰匙上的粉末都看到了?!這怎麼可能?!除非他當時就在旁邊看著黃牙往鑰匙上抹?!不!不可能!
巨大的震驚和一種被徹底看穿的寒意,如同冰冷的毒蛇,瞬間纏繞住張班頭的心臟!他那張圓胖的臉上,精心維持的威嚴徹底崩塌!驚愕、難以置信、以及一絲深藏的恐懼瞬間取代了所有的算計!他猛地抬頭,看向地上那個如同破布娃娃般蜷縮著、卻爆發出如此驚人之語的年輕人!那雙布滿血絲、深陷眼窩的眼睛裡,此刻正燃燒著一種近乎瘋狂的、洞穿一切的冰冷光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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點星破妄!於絕境之中,以星瞳為引,以殘存意誌為薪,燃儘最後一絲精神力,精準點破那隱藏在表象之下、最關鍵的破綻!如同黑暗中刺破迷霧的寒星!
“你…你胡說什麼!”張班頭的聲音帶著一絲不易察覺的顫抖,色厲內荏地吼道,試圖掩飾內心的驚濤駭浪。但他下意識後退半步的動作和瞬間蒼白的臉色,已經出賣了他。
“鑰匙…藥粉…串通…疤臉劉…”沈墨軒死死盯著張班頭,用儘最後一點力氣,重複著這幾個關鍵詞,每一個字都如同重錘,敲在張班頭的心上。隨即,他身體猛地一軟,仿佛被抽乾了所有骨頭,徹底癱倒在冰冷的地上,頭一歪,昏死過去。隻有胸口微弱的起伏,證明他還活著。一縷暗紅色的血線,從他緊閉的嘴角緩緩滲出,蜿蜒流下,在汙黑的地麵上洇開一小片刺目的暗紅。那是精神透支、強行催動星瞳反噬的內傷。
簽押房裡死一般寂靜。隻剩下油燈燈芯燃燒發出的細微“劈啪”聲。
張班頭站在原地,如同被施了定身法。他低頭看著腰間鑰匙上那幾點微不足道的汙跡,又看看地上昏死過去、氣息奄奄的沈墨軒,臉色變幻不定。驚疑、恐懼、憤怒、還有一絲被徹底打亂計劃的懊惱,在他心中瘋狂交織。
這小子…邪門!太邪門了!
疤臉劉…地龍幫…栽贓陷害吞攤子…這動機完全說得通!而且,鑰匙上的藥粉…這是鐵證!是他張貴自己都忽略了的鐵證!如果這小子一口咬定,甚至鬨上去…他張貴收受地龍幫好處、縱容甚至參與構陷的事情,恐怕就捂不住了!
冷汗,第一次順著張班頭的鬢角流了下來。他精心設計的熬鷹、威嚇、套話的節奏,被沈墨軒這石破天驚的“點星破妄”徹底打亂!局麵瞬間逆轉!
“班頭…這…”旁邊那個年輕衙役也被這突如其來的變故驚呆了,看著昏死的沈墨軒和臉色難看的張班頭,不知所措。
張班頭深吸一口氣,強行壓下心中的驚濤駭浪,臉上迅速恢複了那種精明的陰沉。他三角眼裡寒光閃爍,盯著地上昏死的沈墨軒,如同看著一塊燙手的山芋。
“哼!裝死?”他冷哼一聲,語氣卻沒了之前的篤定,“把他拖到旁邊柴房去!看緊了!沒我的命令,誰也不準靠近!還有,立刻去查!查查那個黃牙跟疤臉劉的關係!查查這小子攤子附近,最近有沒有地龍幫的人活動!快去!”
衙役連忙應聲,上前像拖死狗一樣將沈墨軒拖出了簽押房,朝著更陰暗潮濕的後院柴房而去。
張班頭獨自留在陰冷的簽押房裡,踱了幾步。他走到桌邊,拿起那串鑰匙,仔細端詳著那幾點灰綠色的汙跡,眼神陰晴不定。許久,他嘴角緩緩勾起一絲冰冷的、帶著狠厲的弧度。
“疤臉劉…地龍幫…想拿老子當槍使?”他低聲自語,聲音如同毒蛇吐信,“還有這小子…留不得…”
與此同時,府衙側門外,一條堆滿垃圾的陰暗小巷裡。
柳含煙依舊穿著那身不起眼的灰布裙,嘴裡叼著的枯草莖隨著她咀嚼的動作微微晃動。她背靠著冰冷潮濕的牆壁,仿佛在躲避寒風。一個穿著衙役便服、獐頭鼠目的年輕人,正點頭哈腰地站在她麵前,低聲快速地彙報著什麼。
“…張頭兒臉色都變了!那小子…那小子邪門得很!昏過去前指著張頭兒的鑰匙,說上麵沾了毒藥粉!還說是什麼疤臉劉和地龍幫指使黃牙栽贓,要吞他的攤子!張頭兒讓人把那小子關柴房了,還派人去查疤臉劉了…”衙役的聲音帶著一絲後怕和興奮。
柳含煙靜靜地聽著,臉上沒有任何表情,唯有那雙在昏暗光線下的眸子,如同深潭般幽邃。當聽到沈墨軒精準指出鑰匙上的藥粉和幕後主使時,她咀嚼草莖的動作幾不可察地停頓了一瞬,眸底深處驟然爆發出一點極其銳利、如同刀鋒出鞘般的精光!
點破鑰匙藥粉?洞悉疤臉劉的動機?
這絕非巧合!更不是“猜”能解釋的!
在那種絕境下,重傷瀕死,卻能如此精準地抓住唯一的、幾乎被忽略的死穴,一擊致命,瞬間扭轉乾坤!
這已經不是簡單的“眼力”了!這是一種近乎妖異的洞察力!一種在毀滅邊緣爆發出的、洞穿虛妄的絕對鋒銳!
柳含煙緩緩吐出嘴裡的草莖。枯黃的草葉無聲地飄落在汙濁的泥地上。她看著府衙那扇緊閉的、散發著冰冷威嚴的側門,又仿佛透過厚重的牆壁,看到了柴房裡那個昏死過去、卻剛剛完成了一場驚心動魄“點星破妄”的身影。
一絲難以言喻的、仿佛發現稀世珍寶般的興奮和探究欲,如同藤蔓般在她眼底悄然滋生,纏繞,瘋長。那眼神,不再是單純的玩味和審視,而是帶上了一種獵人發現頂級獵物的熾熱光芒。
“有點意思…”她唇角勾起一個極淡、卻危險至極的弧度,聲音低如耳語,消散在陰冷的巷風中,“…看來,得找個機會,好好‘看看’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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