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4章:真相反轉
火把的光芒透過窗紙,在密室牆壁上投下跳躍的鬼影。殺聲、兵刃碰撞聲、慘叫聲混雜在一起,由遠及近,像潮水般湧向這座不起眼的宅院。
陳景和手一抖,藥爐中的火焰猛地竄高,差點燒焦正在煉製的藥材。老人臉色慘白,看向李墨軒:“殿下……外麵……”
“繼續煉藥。”李墨軒的聲音異常平靜。
他起身,走到密室門邊,側耳傾聽。喊殺聲已經逼近到院牆外,至少有上百人,分屬兩方——一方呼喊著“靖王有令,格殺勿論”,另一方則高呼“新帝清君側,誅叛逆”。
果然如蘇文謙所說,新帝和靖王,要在這裡攤牌了。
而這座宅院,就是棋盤的中心。
他,李墨軒,是棋盤上最重要的那顆棋子。
就在這時——
轟!
密室厚重的鐵門被從外麵猛地撞開!
一道紅衣身影如斷線風箏般摔進來,重重撞在牆壁上,又軟軟滑落在地。是秦昭雪。
她渾身是血,左肩插著一支羽箭,右腿一道深可見骨的刀傷,臉色蒼白如紙,但手中緊緊抓著一個染血的布包。見到李墨軒,她眼中閃過一抹複雜的光,掙紮著想要說話,卻先咳出一大口黑血。
“昭雪!”李墨軒疾步上前扶住她。
秦昭雪抓住他的手臂,指甲幾乎掐進肉裡,聲音嘶啞破碎:“殿下……快走……新帝和靖王……聯手了……他們要……”
她喘息著,又咳出一口血,才勉強續道:
“他們要在這裡……除掉你……和所有知情人……”
李墨軒心中一震,但麵上依舊鎮定:“說清楚。”
“周世昌……是三皇子的舅舅……他表麵幫靖王……實則是新帝的人……”秦昭雪艱難地說,“新帝答應靖王……隻要除掉你……就讓他做攝政王……平分江山……”
“所以靖王所謂的‘受禪’,是陷阱?”李墨軒問。
“是……新帝會在太廟布下重兵……等靖王的人馬全部入甕……就一網打儘……”秦昭雪眼中湧出淚水,“我也是……剛剛才知道……新帝從來……沒想過放過任何人……”
她從懷中掏出那本金冊,金冊已被鮮血浸透:
“這金冊是真的……我確實是昭陽郡主……但新帝控製了我母親……逼我做雙麵密探……這些年……我給殿下的情報……半真半假……”
她哭道:
“可我對殿下……是真的……七年來……每一次擋刀……每一次受傷……都是真的……”
李墨軒沉默地看著她。
火光在牆壁上跳動,殺聲越來越近,已能聽到院中兵刃交擊的聲音。陳景和嚇得縮在角落,藥爐的火光映著他蒼老的臉。
“你帶來的布包是什麼?”李墨軒問。
秦昭雪這才想起,顫抖著手打開布包。
裡麵是兩樣東西:
一支晶瑩剔透、形如鹿角的白色角狀物——麒麟角。
一片漆黑如墨、觸手溫熱的甲片——玄武甲。
而玄武甲上,用血寫著四個字:“驚鴻已死”。
慕容驚鴻……死了?
李墨軒腦中嗡的一聲,握住玄武甲的手微微顫抖。那個戴著銀麵具、沉默寡言卻忠心耿耿的青年,那個他以為是自己孿生兄弟的人,那個願意為他赴湯蹈火的人……
死了?
“我在城外……遇見他……”秦昭雪喘息道,“他渾身是傷……被遼軍追殺……臨死前……把玄武甲交給我……說……”
她咳了幾聲:
“說……‘告訴殿下……末將……不負所托’……”
不負所托。
他拿到了麒麟角,卻付出了生命。
李墨軒閉上眼睛,深吸一口氣。再睜開時,眼中隻剩下冰冷的殺意。
“解藥呢?”他問。
秦昭雪從懷中取出一個小小的玉瓶:“在這裡……但殿下……周世昌說的七味藥材……全是假的……”
李墨軒猛地看向她。
“真正解‘七日斷魂散’的……隻需三味藥材……”秦昭雪聲音越來越弱,“麒麟角……玄武甲……和……”
她看著李墨軒,眼中滿是痛楚:
“第三味藥材……是你的心頭血。”
心頭血?
李墨軒一怔。
“‘七日斷魂散’……實為苗疆情蠱之毒……”秦昭雪解釋道,“中毒者若無情郎以心血為引……必死無疑……所以周世昌才說……解藥需要七味珍稀藥材……是為了掩蓋真相……”
她抓住李墨軒的手:
“但取心頭血者……輕則折壽十年……重則當場殞命……殿下……你不能……”
話音未落,院中突然傳來一聲巨響!
轟隆!
是火藥爆炸的聲音!
緊接著,周世昌的狂笑聲傳來:“李墨軒!出來受死!否則我就炸平這座宅院!”
李墨軒看向秦昭雪手中的玉瓶,又看看昏迷不醒的陳景和,最後目光落在自己胸口。
心頭血。
原來,救瑤兒的藥引,一直在他身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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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陳太醫,”他喚醒嚇呆的老人,“用麒麟角和玄武甲,加上我的心血,能煉出解藥嗎?”
陳景和回過神來,顫聲道:“若……若真是情蠱之毒……那確實隻需這三味……但取心頭血凶險萬分……殿下三思啊!”
“不必三思。”李墨軒拔出腰間短刀。
刀鋒在燭光下泛著寒光。
“殿下不要!”秦昭雪掙紮著要阻攔,卻因傷勢過重,再次摔倒。
李墨軒扶住她,看著她滿是淚水的眼睛:
“昭雪,我知道你是雙麵密探……我也知道你可能一直在騙我……”
他頓了頓,聲音低沉而堅定:
“但我信你現在的心。”
秦昭雪淚如雨下。
李墨軒不再猶豫,解開衣襟,露出胸膛。他盤膝坐下,短刀對準心口位置。
“殿下!”陳景和跪倒在地,老淚縱橫。
“煉藥。”李墨軒隻說了兩個字。
然後,他右手握刀,左手按住心口,深吸一口氣——
刀鋒刺入。
痛。
那是撕心裂肺的痛,仿佛靈魂被硬生生扯開一道口子。鮮血瞬間湧出,染紅了衣襟,滴落在地上。
李墨軒臉色慘白,額頭青筋暴起,但他的手很穩,穩穩地接住從心口湧出的鮮血,滴入陳景和準備好的玉碗中。
一滴。
兩滴。
三滴……
他的意識開始模糊,眼前陣陣發黑。耳邊傳來秦昭雪的哭聲,院外的喊殺聲,還有自己越來越微弱的心跳聲。
原來,取心頭血是這種感覺。
像生命在一點點流逝。
“夠了……殿下……夠了……”陳景和哭著喊。
但李墨軒沒有停。
他知道,不夠。瑤兒的毒太深,需要足夠的心血才能徹底清除。
直到玉碗盛了小半碗鮮血,他的手臂終於無力垂下,短刀“當啷”一聲掉落在地。
“快……煉藥……”他虛弱地說,身體向後倒去。
秦昭雪撲上去接住他,哭著撕下衣襟為他包紮傷口。血很快浸透了布條,她的手上、身上,全是他的血。
“殿下……殿下你堅持住……”她哭喊著。
李墨軒躺在她的懷裡,視線已經模糊,隻能看到一片血色。他抓住她的手,用儘最後力氣:
“替我……完成兩件事……”
“殿下你說……”秦昭雪哽咽。
“第一……救芷瑤……把解藥……送到黑風嶺……”李墨軒喘息著,“第二……破壞三皇子的陷阱……救二皇子……”
秦昭雪一愣:“救靖王?可他……”
“他雖非善類……但此刻不能死……”李墨軒的聲音越來越弱,“三皇子若除掉他……下一個……就是我……然後……就是清洗朝堂……天下必亂……”
他咳嗽幾聲,又吐出鮮血:
“我要他們……互相製衡……這樣……我才有時間……救瑤兒……才有時間……布局……”
秦昭雪明白了。
這是政治。
肮臟的、殘酷的,但必要的政治。
“好……我答應你……”她哭著說。
李墨軒看著她,露出一個蒼白的笑:
“還有……若我死了……你帶著瑤兒……遠走高飛……永遠……彆回中原……”
說完這句話,他手一鬆,徹底昏迷過去。
“殿下!殿下!”秦昭雪撕心裂肺地哭喊。
但李墨軒已經沒有回應。他的呼吸微弱得幾乎察覺不到,臉色白得像紙,隻有胸口微弱的起伏證明他還活著。
陳景和顫抖著手,將麒麟角碾成粉末,又將玄武甲燒成灰燼,最後倒入李墨軒的心頭血。三者在藥爐中混合,發出奇異的香氣。
“成了……成了……”老人喃喃道,將煉製好的藥膏裝入玉瓶,遞給秦昭雪。
秦昭雪接過玉瓶,又看了一眼昏迷的李墨軒,眼中閃過決絕。
她將李墨軒輕輕放下,用毛毯蓋好,又對陳景和說:“陳太醫,照看好殿下。若我回不來……”
她沒有說完,但陳景和明白。
“姑娘……小心。”
秦昭雪點頭,撿起地上的劍,深吸一口氣,衝出了密室。
院中的戰鬥已近尾聲。
周世昌帶來的黑衣武士死傷過半,而靖王派來的人馬也被新帝的禁軍壓製。三方混戰,屍體堆積如山,鮮血染紅了青石板。
秦昭雪一出現,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在她身上。
“秦昭雪!”周世昌站在院中,手中握著一支火把,腳下堆著幾個火藥桶,“把李墨軒交出來!”
秦昭雪冷笑:“周世昌,不,應該叫你……林世昌?林貴妃的胞弟,三皇子的舅舅——你隱藏得可真深。”
周世昌臉色微變:“你知道了?”
“新帝要卸磨殺驢,你沒想到吧?”秦昭雪步步逼近,“他答應你,事成之後封你為侯,讓你光明正大回歸中原。可實際上……他早就準備在今晚,連你一起除掉。”
她環視四周的禁軍:
“這些,不是來救你的,是來殺你的。”
禁軍統領臉色一變,正要說話,周世昌卻哈哈大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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