科舉啊...他輕聲自語,取出紙筆,寫下二字,又列出縣試、府試、鄉試、會試、殿試五個階段。這套他曾在論文中詳細研究的製度,如今要親身經曆,不知是幸是禍。
在現代,我研究古代科舉,是為了理解那個時代的文人心態;如今穿越至此,若走上科舉之路,我是否能真正理解他們的處境和心路?他思忖著,又想:若得中舉,入仕為官,或許能更好地了解宋代政治生態,這對我的研究將是莫大助益。
但隨即又想:可若真入仕途,卷入官場紛爭,我這穿越者的身份若暴露,豈不危險?況且...我是否真能回到現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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思及此,一股前所未有的孤獨感席卷而來。他站起身,踱步至窗前,望著漸暗的天色,心中苦笑:清華博士蘇明遠,你現在不是在為論文搜集素材,而是實打實地生活在這個時代...這一切是否隻是一場大夢?我究竟是誰?
叩門聲打斷了他的沉思。開門見是私塾中最聰明的學生張小郎,手捧書卷,神情急切。
先生,學生有一字不解,特來請教。
蘇明遠讓他進屋,隻見小童指著《論語》中一處批注道:此處寫著不得乎親,不可以為人;不順乎親,不可以為子,先生前日講解與此批注似有出入,學生心中疑惑,不知孰是孰非?
蘇明遠看了看批注,那是前身蘇載所寫,觀點頗為傳統。而他前日所講,卻是融入了現代思想的詮釋,強調了個體價值與家族責任的平衡。
你認為呢?他不答反問,想看看這孩子的想法。
學生以為...小童躊躇片刻,先生新解更近人情,卻不失古訓之義。隻是...
隻是什麼?
隻是村中有人說,先生病後學問變了味道,不再純粹。甚至有人說...小童神秘兮兮地壓低聲音,說先生被狐仙附身,所以學識大增,卻不似前日那般循規蹈矩了。
蘇明遠哭笑不得:你呢?你相信我是被狐仙附身嗎?
學生不信。小童搖頭,眼中閃著誠摯的光芒,先生教導我們,凡事當以理服人,不可輕信流言。學生覺得,先生病後所授,更有道理,更易理解,這是好事,何必在意他人閒言碎語?
孩童稚嫩的話語如同一股暖流,湧入蘇明遠心田。他不禁莞爾:好,既然你不信,老師就告訴你真相。他故作神秘,老師確實不是狐仙附身,而是...從千年之後來的。
真的嗎?小童眼睛瞪得溜圓,繼而又搖頭,先生又在考我。老師常說,不可信不經之談,千年之後,何有人來?
蘇明遠大笑,揉了揉孩子的頭:不錯,看來你學得很好。去吧,記住,流言蜚語,不足道也。
送走小童,蘇明遠心中豁然開朗。巷議風言,原是每個時代的常態。在現代,他對網絡暴力和謠言深惡痛絕;在古代,麵對村民的猜疑和議論,他又何必太過在意?
夜幕降臨,他點燃油燈,取出紙筆,決定寫一封信給那位趙師爺,正式表達自己參加縣試的意願。
既來之,則安之。蘸墨揮毫間,他暗自決定,無論這穿越是命運的安排還是偶然的意外,既然我身處此地,就當儘情體驗這個時代的一切,包括它的科舉製度。若能借此機會,親身體驗我所研究的對象,或許能有更深刻的理解。至於流言蜚語...就讓它們如煙雲般飄散吧。
窗外,明月如盤,清輝瀉入,與燈火交織,照亮了他的筆端。一隻夜鶯在遠處啼叫,聲音清脆而悠遠,仿佛是跨越時空的呼喚,又像是命運的低語。
蘇明遠抬頭望月,忽然想起李白的詩句:我寄愁心與明月,隨君直到夜郎西。他的愁心,又能寄予何處?寄予這千年前的明月,寄予那千年後的未來,寄予這荒謬而真實的穿越之旅?
他輕歎一聲,繼續執筆。信紙上,古樸的漢字如行雲流水,述說著一個穿越者的決心與困惑,一個學者的堅持與妥協,一個人——無論在哪個時代——對自我價值與社會認同的永恒追求。
巷議風言,不過是浮雲過眼。真正的挑戰,才剛剛開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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