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清晨,孫銘起床後第一件事,就是把那本黑賬拿出來,準備找個地方燒掉。
可他剛走出房門,就看見縣衙門口站著一個人。
正是蘇明遠。
孫大人,早啊。蘇明遠笑眯眯地說。
蘇……蘇禦史。孫銘心中一驚,下意識地將懷中的賬冊抱緊了些,您這麼早就來了?
是啊,昨夜想了一夜,覺得有些事情還是要跟孫大人當麵說清楚。蘇明遠說,孫大人,我們找個地方談談?
這……孫銘猶豫了一下,那就去書房吧。
兩人來到書房,孫銘關上門,警惕地看著蘇明遠:蘇禦史,有什麼話請直說。
蘇明遠也不繞彎子,孫大人,實不相瞞,昨夜我去了一趟縣衙大牢。
孫銘臉色大變:什麼?
李大已經被我救出來了,而且他把所有的事情都告訴我了。蘇明遠緩緩說道,賑災款的賬目,他有抄本;你給張侍郎送禮的事,他也知道。孫大人,你現在還想抵賴嗎?
孫銘的臉色變得煞白。
你……你胡說!他嘴硬道,我從未給張侍郎送禮!
是嗎?蘇明遠笑了,那你懷裡揣著的是什麼?
孫銘下意識地看了看自己的懷裡,立刻意識到上當了。
你……你怎麼知道……
因為我昨夜就在書房外麵,親眼看著你從暗格裡取出那本黑賬。蘇明遠說,孫大人,把賬冊交出來吧,或許還能從輕發落。
不可能!孫銘忽然轉身就要往門外跑。
蘇明遠早有準備,一個箭步上前,攔住了他。
兩人扭打在一起。孫銘雖然人高馬大,但常年養尊處優,根本不是蘇明遠的對手。幾個回合下來,就被按在地上。
蘇明遠從他懷裡搜出那本黑賬,翻開一看,心中大喜。
這本賬冊記載得清清楚楚,孫銘這兩年給張邦昌送了多少禮,每一筆都有日期和金額。粗略一算,至少有五千兩之多。
而張邦昌收了禮,自然要辦事。賬冊上還記載著,每次送禮之後,張邦昌都幫孫銘辦了什麼事——有的是幫他擺平冤案,有的是幫他升官,還有的是幫他逃避檢查。
這簡直就是一份行賄受賄的鐵證!
孫大人,多謝你保存得這麼好。蘇明遠將賬冊收好,有了這本賬冊,不僅你的罪名坐實了,連張邦昌也逃不了。
你……孫銘癱坐在地上,臉色如死灰。
來人!蘇明遠打開門,大聲喊道。
錢文和幾個早已埋伏好的差役衝了進來,將孫銘押住。
押回京城,聽候審理!蘇明遠下令。
就在這時,縣衙外忽然傳來一陣馬蹄聲。
眾人轉頭看去,隻見十幾個騎馬的官兵衝進縣衙,為首的是一個身穿官服的中年人。
住手!那人大喝一聲,誰敢動孫大人?
蘇明遠定睛一看,認出此人是順天府的一個通判,名叫趙元。
趙通判,你來得正好。蘇明遠說,孫銘貪墨賑災款,陷害無辜,本官正要押他回京審理。
押回京城?趙元冷笑,蘇禦史,你可知道規矩?良鄉縣歸順天府管轄,即便孫縣令有罪,也該由順天府審理,什麼時候輪到禦史台直接抓人了?
趙通判說得對,按規矩確實應該由順天府審理。蘇明遠不慌不忙,但孫銘一案涉及朝廷大員,已經不是地方能處理的了。所以,本官要押他回京,由三司會審。
涉及朝廷大員?趙元皺眉,哪位大員?
刑部侍郎張邦昌。蘇明遠說完,將那本黑賬舉起來,證據都在這裡。
趙元臉色一變。
他沒想到,蘇明遠竟然找到了張邦昌的把柄。
蘇禦史,這賬冊是從哪裡來的?趙元質疑道,會不會是偽造的?
是真是假,拿回京城一驗便知。蘇明遠說,趙通判,你若是阻攔,本官就要懷疑你也參與其中了。
這話說得很重。趙元臉色變了幾變,最終歎了口氣:罷了,既然蘇禦史堅持,在下也不好阻攔。但在下要隨同前往,代表順天府監督此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