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派已定,於禁自己則跳下戰馬,大步走到營地中心位置。他不再依靠口令,而是從親兵手中接過一麵令旗,親自站立高處,目光如炬,掃視全場。他魁梧的身軀如同釘在地上的鐵樁,成為了整個築營工程的樞紐。
整個兩萬人的大軍,在於禁的調度下,如同一部精密的機器,開始高效運轉。沒有喧嘩,隻有各種富有節奏的聲響交織成一曲雄渾的築營交響樂——
於禁先是親自帶人勘測土地,用腳步丈量,用木樁和石灰劃出清晰的界限:營區範圍、壕溝走向、轅門位置、中軍帳、糧草囤積點、馬廄、醫營、灶坑等等,井井有條,絲毫不亂。
他時而蹲下抓起一把土撚搓,檢查土質;時而目測坡度,計算排水。其專業與細致,讓一旁觀摩的徐榮都微微頷首。
大批步卒在於禁劃定的白線處,揮動鍬鎬。嘿呦嘿呦的號子聲低沉有力,新鮮的泥土被飛速掘起,一道寬逾兩丈、深達一丈的壕溝以肉眼可見的速度延伸開來。挖出的土方並未隨意堆放,而是立刻被運到內側,夯實成為矮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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另一部分軍士則將張繡部不斷運來的木材進行加工,削尖一頭,另一頭深深打入夯實的土牆內側,形成緊密的鹿角柵欄。於禁不時走到關鍵段落,用手推搡檢驗木柵的牢固程度,甚至親自示範如何打樁才能更深更穩。
營門是防禦重點,於禁在此投入了更多人力。巨大的原木被製成厚重的門扇,內側用粗大的橫木閂死。門樓迅速搭建起來,預留了射孔。在營盤四角,更高的望樓也開始拔地而起,弓箭手和了望哨攀爬上去,警惕地注視著遠方。
營區內,帳篷的搭建也非隨意而為。於禁要求帳篷之間必須保持足夠間距,留有通道,既防火攻,又方便部隊快速集結調動。中軍大帳位置居中靠後,前方留出寬闊的校場。
輜重車輛被安排在最受保護的內側,圍成車陣。甚至連廁所的位置,於禁都做了明確規定,在下風向遠離水源和營區中心的地方挖坑,並派人負責後續掩埋,以防瘟疫。
於禁在整個過程中,幾乎是不眠不休,不停走動巡視。他的臉色始終嚴肅,目光銳利如鷹,任何一點瑕疵都逃不過他的眼睛。
他看到幾個士兵挖掘的壕溝深度不夠,立刻上前,聲音嚴厲但不暴躁:“此處再深一尺!偷懶者,軍法從事!”
他看到一處柵欄連接不夠緊密,親自上手調整,並叫來負責的隊率,詳細講解其中要害。汗水很快浸濕了他的鬢角和鎧甲內的衣衫,但他毫不在意,心思完全沉浸在構建這座堅固堡壘之上。
張遼的並州狼騎在外圍遊弋,不時有偵騎返回,帶來周邊安全的情報。趙雲的精銳騎兵如同最精密的篩子,將營地方圓數裡內梳理得乾乾淨淨,偶爾有遭遇敵方斥候的短暫交鋒,也被他們迅速、乾淨利落地解決。張繡部的伐木聲持續不斷,保障了材料的充足供應。
徐榮大部分時間駐馬在高處,默默觀察著這一切。他看著於禁如同最嚴謹的工頭,將混亂的人群和物資迅速整合成一座森嚴的壁壘,眼中流露出讚賞。
他也注意到張遼的機敏、趙雲的沉穩、張繡的高效,心中對這支先鋒軍隊的戰鬥力有了更清晰的評估。他深知,一個堅固的營寨是遠征作戰的根基,尤其是在麵對西涼鐵騎這等強敵時,更是性命攸關。
夕陽終於完全隱沒在山脊之後,夜幕如同巨大的墨色絨毯緩緩覆蓋下來。然而,盩厔山下的這片坡地卻亮起了無數的火把與篝火。僅僅兩個多時辰,一座規製嚴整、防禦森嚴的大營已然矗立在山野之間!
壕溝深闊,柵欄堅固,營門緊閉,望樓高聳,帳篷井然有序,巡邏隊交錯巡視,口令聲此起彼伏。營中炊煙嫋嫋,飯食的香氣開始彌漫,但整個大營卻聽不到多少喧嘩,隻有一種沉靜而有序的肅殺之氣。
於禁終於長籲一口氣,走到徐榮馬前複命,臉上帶著一絲疲憊,但更多的是完成重任後的踏實:“徐將軍,營寨已初步立成,各處防禦皆按標準落實。請將軍查驗!”
徐榮目光掃過這座在夜色和火光中如同巨獸般匍匐的營盤,緩緩點頭,沉聲道:“文則辛苦了。有此堅營,我軍已立於不敗之地。傳令各部,飽食歇息,嚴加戒備,等候敵軍到來!”
“諾!”眾將齊聲應命。火光映照下,徐榮、於禁、張遼、趙雲、張繡等將領的身影被拉長,投在剛剛築成的營壘上,與這座冰冷的鋼鐵堡壘融為一體,靜靜地等待著西方即將卷來的風暴。盩厔山的夜晚,充滿了大戰前一觸即發的緊張與期待。
盩厔山下的聯軍大營,在經曆了兩日緊張有序的備戰後,迎來了第三個清晨。初夏的朝陽掙脫了遠山的束縛,將金紅色的光芒潑灑下來,驅散了夜間積聚的寒意和薄霧。營中旌旗在微風中緩緩舒展,露出旗麵上沾染的些許露水。空氣中混合著泥土的腥氣、青草的芬芳,以及軍營特有的——炊煙、皮革、金屬和戰馬的味道。
中軍大帳內,氣氛嚴肅而專注。主帥徐榮端坐在主位,一身暗色鐵甲擦拭得乾乾淨淨,映著從帳門透入的晨光,泛著冷硬的質感。他麵容沉靜,目光低垂,正聽著於禁彙報這兩日營防加固和軍械清點的詳情。
於禁站在帳中,指著鋪在木架上的一張簡陋但精確的營防圖,聲音洪亮而清晰:“……將軍,依您的指令,外圍壕溝又加深了半尺,增設了七處暗阱。鹿角拒馬已按錐形陣布置完畢,弓弩箭矢足備,滾木礌石皆已就位。各營輪值哨戒,未有絲毫懈怠。”
他語氣中帶著一絲不易察覺的自矜,這是對他擅長領域內成果的自然流露。他魁梧的身軀挺得筆直,黝黑的方臉上滿是儘責的嚴謹。
左側,張遼斜倚在柱旁,雙臂抱胸。他今日未著全甲,隻穿了輕便的皮甲,更顯出身形的矯健。俊朗的臉上神色輕鬆,甚至帶著點百無聊賴,手指無意識地輕輕敲擊著臂甲,發出細微的嗒嗒聲。
他目光偶爾掃向帳外,似乎更渴望縱馬馳騁,而非困守在這帳內議事。對他而言,堅固的營壘是保障,但真正的功業,還需在馬背上奪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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右側,張繡則顯得更為沉穩些,但眉宇間那股西涼血統賦予的剽悍之氣依舊隱約可辨。他站得如鬆般挺直,眼神銳利,似乎在默默盤算著若是接戰,自己麾下長槍該如何排布。
而趙雲,一如既往地安靜立在稍後的位置。他身姿挺拔如鬆,俊逸的麵容在晨光中顯得格外清晰,白袍銀甲纖塵不染。眼神清澈而平靜,仿佛外界的一切紛擾都難以撼動他內心的澄澈。他隻是靜靜地聽著,觀察著,如同藏於匣中的寶劍,不露鋒芒,卻無人敢小覷其銳利。
帳內的氣氛是鎮定的,甚至有些過於平靜。兩日的等待,足以消磨掉最初的緊張,卻也醞釀著對未知敵情的揣測。
就在這時,一陣急促而有力的馬蹄聲由遠及近,打破了清晨營地的相對寧靜,直至中軍帳外戛然而止!腳步聲響起,一名身背赤色令旗、滿身風塵的斥候隊率,在親兵引導下,快步闖入帳中,單膝跪地,抱拳行禮,聲音因急促而略帶喘息,卻異常清晰:
“報——!啟稟徐將軍!各位將軍!西方三十裡外,發現西涼軍先鋒蹤跡!”
刹那間,帳內所有的目光,如同被磁石吸引般,瞬間聚焦在這名斥候身上。徐榮一直低垂的眼瞼猛地抬起,眼中精光一閃,如同暗夜中劃過的閃電。他身體微微前傾,沉聲問道:“講!敵軍情況如何?主將何人?兵力多少?”
於禁停止了彙報,眉頭微蹙,專注地看向斥候。張遼敲擊臂甲的手指驟然停下,整個人仿佛被拉緊的弓弦,慵懶之色一掃而空,取而代之的是獵豹般的警覺。張繡下意識地挺直了脊背。就連趙雲,平靜的眼眸中也泛起一絲微瀾,目光變得更為專注。
那斥候深吸一口氣,努力平複呼吸,語速很快但條理分明地稟報道:“回將軍!敵軍先鋒約五千騎,皆是西涼精騎,行軍甚速,旌旗招展,殺氣騰騰!打頭一麵將旗,上書一個‘馬’字!”
他略微停頓,似乎在回憶那令人印象深刻的場景,然後才帶著幾分驚歎的語氣補充道:“統軍之將,異常年輕,看年紀不過二十上下,卻……卻威風凜凜!想必是馬騰之子馬超!”
斥候關於馬超先鋒抵達的軍情,如同在平靜的湖麵投下了一塊巨石,中軍帳內的氣氛瞬間繃緊。徐榮剛下達完戒備待命的指令,眾將尚未完全從初聞敵蹤的緊張中平複,帳外再次傳來了更為急促的腳步聲!
這一次,來的不是遠歸的斥候,而是一名值守寨牆的校尉。他臉色因憤怒和急切而漲紅,幾乎是衝進大帳,也顧不得全禮,便氣喘籲籲地急稟:“報!徐將軍!各位將軍!大事不好!那西涼先鋒馬超,率萬餘騎兵,已至營外五裡處擺開陣勢!他……他……”
校尉顯然氣得不輕,一時語塞。徐榮濃眉一擰,沉聲道:“他如何?慢慢說!”
那校尉猛吸一口氣,像是要吐出什麼汙穢之物般,帶著極大的憤慨說道:“那馬超小兒,實在猖狂至極!他不僅不急於進攻,反而單騎出陣,在營外耀武揚威,手持長槍,指向我軍大營,口中……口中出言不遜,儘是汙言穢語!”
帳內眾將臉色頓時一沉。陣前挑戰本是常事,但若涉及人身辱罵,性質便不同了。
校尉繼續道,聲音因憤怒而顫抖:“那馬超……他……他竟敢直呼主公名諱!讓……讓……”
他似乎難以啟齒,但軍情緊急,不得不硬著頭皮複述:“他狂言:‘簡宇鼠輩,徒有虛名!隻敢龜縮在長安,派些無名下將來送死嗎?若還有幾分膽色,就滾出營來,與你家馬超爺爺大戰三百回合!若是不敢,便早早跪地求饒,將長安獻上,或許爺爺還能饒你一條狗命!’”
校尉頓了頓,臉上顯出極大的羞辱感:“他麾下的西涼騎兵,也隨之鼓噪起來,數千人齊聲呐喊,言語……言語更加汙穢不堪,儘是辱及主公出身、相貌……的市井俚語,不堪入耳!寨牆上的將士們都已氣得咬牙切齒!”
“混賬!”
“猖狂小兒!”
“安敢如此!”
校尉話音未落,帳內已是怒喝四起!
“砰!”一聲巨響,隻見張繡猛地一拳砸在身旁的木柱上,那木柱竟被他砸得微微晃動,木屑簌簌落下。他原本眉宇間的那股剽悍之氣,此刻已化為滔天怒火,整張臉都因極致的憤怒而扭曲,眼珠子瞬間布滿了血絲,牙齒咬得咯咯作響,仿佛一頭被激怒的野獸。
簡宇,不僅僅是他效忠的主公,更是他情同手足的大師兄!在他心中,簡宇是如師如兄的存在,容不得半分褻瀆。馬超的汙言穢語,如同最惡毒的針,狠狠紮進了他內心最不容觸碰的禁地。他猛地轉向徐榮,抱拳的雙手因用力而骨節發白,聲音如同從喉嚨深處擠壓出來,帶著嘶啞的咆哮:
“徐將軍!末將請戰!誓取此狂徒首級!若不殺此獠,張繡誓不為人!”他渾身殺氣四溢,幾乎要凝成實質。
幾乎在同一時間,另一道聲音響起,雖不似張繡那般暴烈,但其蘊含的冰冷怒意,卻讓帳內溫度仿佛都下降了幾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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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徐將軍,雲,請戰。”
眾人望去,隻見趙雲上前一步。他俊逸的麵容此刻如同覆上了一層寒霜,平日裡清澈如泉的眼眸,此刻卻銳利如萬年寒冰,冰冷的怒火在眼底靜靜燃燒。他身姿依舊挺拔,但握槍的手背青筋已然凸起,白袍無風自動,一股凜冽的殺氣悄然彌漫開來。
趙雲性情沉穩,極少動怒,但簡宇在他心中的地位,絲毫不亞於童淵和夏侯輕衣。那是亦兄亦師、對他有救命與知遇之恩、他立誓以死相報的人!馬超的辱罵,觸及了他的逆鱗。他的請戰,簡短,卻帶著不容置疑的決心和玉石俱焚般的冷冽。
就連一向持重的於禁,此刻也是麵沉似水,眉頭緊鎖,顯然對馬超如此下作的挑釁行為極為不齒。
張遼更是怒極反笑,嘴角勾起一抹冰冷的弧度:“好個狂妄的錦馬超!竟敢如此辱及主公!徐將軍,此子不除,我軍威何在?末將願與子龍、佑維同往,定要讓他為今日之言,付出代價!”
他雖然也對馬超的勇武感興趣,但此刻,維護主公尊嚴的怒火已壓倒了一切。
徐榮端坐主位,麵色亦是陰沉得可怕,仿佛暴風雨來臨前積鬱的濃雲。
作為主帥,他更能深切體會這種辱罵對軍心士氣的腐蝕性影響。
“主辱臣死”,這不僅僅是句口號,更是深深烙印在這個時代武將骨子裡的觀念。馬超此舉,無疑是極其毒辣且精準的攻心之計,就是看準了簡宇軍在敵方主帥被如此羞辱時,不可能無動於衷,意圖激將他們放棄堅固營壘,出營野戰。
主辱臣死,這是刻在骨子裡的觀念。馬超此舉,無疑是極其毒辣的攻心之計,意圖激將對方出戰。他心中飛快權衡:若不出戰,任憑敵軍辱罵,軍心必然受挫,士卒會以為主帥怯懦;若出戰,則正中了對方下懷,脫離了預設的堅固營壘。
帳內原本因敵情而繃緊的氣氛,此刻更因馬超極其惡毒的辱罵而增添了幾分壓抑的怒火。炭火盆中跳躍的火光,映照在每一位將領的臉上,明暗交錯,將他們或憤怒、或猙獰、或冷峻的表情勾勒得格外清晰。空氣中彌漫著皮革、金屬和隱隱汗味,更混合著一股引而不發的濃烈殺氣。
他心中如同有兩個聲音在激烈交鋒。
一個聲音冷靜而理智地告誡他:馬超所求,正是我軍出戰!西涼鐵騎野戰強悍,我軍雖有精騎,但兵力不占優勢,依托營壘方是上策。若因一時之憤而中計,恐損兵折將,動搖根本。
另一個聲音則代表著軍心與尊嚴:若任憑敵軍在營外肆意辱罵主公而龜縮不出,軍心必然受挫,士氣必將低迷。將士們會如何看待主帥的怯懦?這口氣若咽下去,比打一場敗仗更傷軍隊的魂魄!
徐榮甚至能想象到寨牆上那些聽到辱罵的士卒們,此刻定然是群情激憤,卻又因得不到出擊命令而憋屈萬分,長此以往,恐生變數。
他的手指無意識地在冰冷的鐵質案幾上輕輕敲擊著,發出細微卻清晰的“篤篤”聲,這聲音在寂靜的帳內顯得格外突兀,也反映出他內心權衡的激烈。
目光掃過帳下諸將:張繡如同一座即將噴發的火山,渾身肌肉緊繃,眼中怒火幾乎要實質般噴湧而出;趙雲則像一塊被投入冰窖的寒鐵,表麵平靜,但那冰冷的怒意幾乎能將空氣凍結;張遼雖未像張繡那般失態,但緊抿的嘴唇和眼中閃爍的寒光,也顯示其內心絕不平靜;就連一向最為持重的於禁,此刻也是麵色鐵青,拳頭緊握,顯然對馬超的行徑感到極度不齒。
徐榮深知,這股怒火若強行壓製,必會反噬。而且,敵軍已打上門來,若一直按兵不動,挫動士氣是必然的,屆時軍心渙散,後果不堪設想。為將者,需審時度勢,更需懂得因勢利導。
終於,他敲擊案幾的手指驀然停住。他深吸一口氣,那口氣息深沉而有力,仿佛將帳內彌漫的憤怒與焦躁都吸入了肺腑,再轉化為決斷的力量。他抬起眼瞼,目光已然恢複了慣有的冷靜與銳利,但在這冷靜之下,是壓抑著的洶湧怒濤和不容置疑的權威。
“夠了!”徐榮沉聲開口,聲音不高,卻瞬間壓過了帳內粗重的呼吸聲和隱隱傳來的營外喧囂,將所有人的注意力都吸引過來。
他環視眾將,目光首先落在如同憤怒雄獅般的張繡和冷若冰霜的趙雲身上,緩緩說道:“馬超小兒,猖狂悖逆,辱及主公,天人共憤!此仇不報,我軍威何在?軍心何存?”
這話一出,張繡和趙雲的眼神瞬間亮了起來,如同即將出鞘的利劍。
但徐榮話鋒隨即一轉,語氣變得無比嚴肅和冷峻:“然則,敵軍挑釁,意在激怒我軍,棄堅營而不顧,與之野戰逞匹夫之勇!此乃彼之奸計,我等豈能輕易上當?”
他看向張繡和趙雲,語氣加重,帶著明確的指令和警告:“張繡!趙雲!”
“末將在!”兩人踏前一步,聲如雷霆,充滿了決絕的殺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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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將命你二人,各引本部精騎,出營迎戰馬超!”徐榮下達了命令,但緊接著便是嚴格的限製,“記住!此戰之要,在於斬將立威,挫敵銳氣,一雪主公之辱!而非與敵軍糾纏廝殺!你二人需相互配合,尋機擊斬或重創馬超,若不得手,亦要將其逼退,彰顯我軍威武!”
他特彆強調,目光銳利如刀,緊盯著張繡和趙雲:“若敵軍敗退,不得深追!立刻收兵回營,依托寨牆弓弩,鞏固防禦!違令者——”
徐榮的聲音陡然拔高,帶著冰冷的殺意:“軍法從事,立斬不赦!”
“諾!末將遵命!必斬馬超以雪恥!絕不戀戰!”張繡和趙雲齊聲應諾,聲音中充滿了堅定的決心。他們明白徐榮的顧慮,也清楚自己的使命首要在於雪恥和立威,而非盲目追擊。
徐榮又看向躍躍欲試的張遼:“張遼!”
“末將在!”張遼抱拳,眼中戰意熊熊。
“你率本部騎兵,於寨門內壓陣!隨時準備接應張、趙二位將軍回營。若見敵軍有大隊掩殺之勢,即刻出擊,阻敵於營門之外,掩護我軍撤回!同樣,不得遠離營寨追擊!”
“得令!徐將軍放心,文遠曉得輕重!”張遼鄭重領命。
最後,徐榮看向於禁:“於禁!”
“末將在!”於禁肅然應道。
“你與我一同坐鎮中軍,指揮全局。營寨防禦,弓弩調度,便全權交由你來負責!務必確保大營萬無一失!”
“諾!末將必竭儘全力,守營如鐵桶!”於禁沉聲保證,這是他最擅長的領域。
軍令既下,層次分明,責任清晰。既回應了馬超的挑釁,宣泄了軍中的憤怒,又最大限度地控製了風險,確保主力不至於因小失大。
“即刻行動!”徐榮大手一揮。
“遵命!”
張繡、趙雲再次抱拳,互相對視一眼,皆看到對方眼中那壓抑不住的、即將噴薄而出的戰意與殺機。兩人不再多言,猛然轉身,甲胄鏗鏘,大步流星地衝出中軍帳,身影很快消失在通往營門的通道中。張遼和於禁也各自領命,迅速行動起來。
徐榮看著他們離去的背影,緩緩坐回主位,目光再次投向案幾上的地圖,但心思已隨著那兩支即將出營的精騎,飛向了硝煙即將彌漫的戰場。
他深知,這道命令如同一把雙刃劍,既能殺敵,也可能傷己。一切,就看張繡和趙雲能否在雪恥的怒火與嚴格的軍令之間,找到最佳的平衡點了。
營外的辱罵聲依舊隱約可聞,但很快,就將被戰馬的嘶鳴和兵刃的交擊所取代。
盩厔山前,原本開闊的平野之上,此刻已被肅殺之氣籠罩。聯軍大營寨門緊閉,但轅門之外,已然肅立著兩支精騎,如同即將對撞的鋼鐵洪流。
左側,是張繡與趙雲所率的精銳騎兵,人數約三千,甲胄鮮明,刀槍如林,雖沉默無聲,但那股因主帥受辱而積鬱的怒火,卻讓空氣都為之灼熱。
右側約一裡之外,則是馬超率領的西涼先鋒騎兵,萬餘人馬肅立,旌旗招展,人如虎,馬如龍,帶著西涼鐵騎特有的剽悍與狂野。
所有人的目光,都聚焦在兩軍陣前那片空曠的中央地帶。
張繡深吸一口氣,那空氣中混合著青草、泥土和對麵西涼軍陣傳來的淡淡馬腥氣,更夾雜著令人血脈賁張的緊張感。他回頭看了一眼身旁的趙雲,沉聲道:“子龍,為我壓陣!待我先去會會這口出狂言的黃口小兒!”
趙雲麵色沉靜,但眼神銳利如鷹隼,緊緊鎖定著對麵那杆“馬”字大旗下的身影。他輕輕頷首,聲音清越而沉穩:“師兄小心,馬超盛名之下,必有實學,不可輕敵。雲在此掠陣,若有變故,即刻接應。”他手中龍膽亮銀槍微微抬起,白袍白馬,在軍中如同定海神針。
張繡不再多言,猛地一夾馬腹,戰馬希津津一聲長嘶,如同一道離弦之箭,潑剌剌衝出本陣!他胯下是一匹西涼駿馬,毛色烏黑發亮,唯有四蹄雪白,名為“踏雪烏騅”,神駿非凡。張繡本人今日披掛整齊,一身玄色鐵甲,背後暗紅色披風迎風獵獵作響。
他手中緊握成名兵刃——裂羽鳳鳴槍,槍長一丈二,槍杆黝黑,乃是用百年寒鐵木所製,堅韌無比,槍頭呈鳳喙之形,兩側有回鉤,寒光閃爍,透著詭異與殺氣。他麵容因憤怒而略顯猙獰,眼中燃燒著為師兄雪恥的熊熊火焰,目光死死盯住對麵那員耀眼的銀甲小將。
轉瞬之間,張繡已飛馬至兩軍陣前,勒住戰馬。烏騅馬人立而起,發出一聲咆哮,碗口大的鐵蹄重重踏在地麵上,濺起一片塵土。張繡將裂羽鳳鳴槍向前一指,聲若洪鐘,帶著壓抑不住的怒意喝道:“對麵那無禮小兒!汝可是馬超?”
馬超早已看見對方營中衝出一將,見其氣勢洶洶,嘴角反而勾起一抹不屑的弧度。他輕輕一催胯下戰馬,那匹通體雪白無雜毛、神駿異常的“裡飛沙”便邁著優雅而充滿力量的步伐,緩緩上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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