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1章 掌中乾坤定內外_三國:玄行天下_笔趣阁阅读小说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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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51章 掌中乾坤定內外(2 / 2)

寂靜持續了約莫十幾次呼吸的時間。終於,簡宇轉過身,目光如實質般落在蘭平身上,仿佛要穿透他的皮囊,直窺其內心。他走到紫檀木案前,伸出修長的手指,指尖輕輕劃過冰涼光滑的案麵,發出幾不可聞的摩擦聲。

“蘭平,”他開口,聲音壓得更低,卻字字如錘,敲在蘭平心上,“有件關乎社稷未來的大事,需縝密行事,遍觀朝野,唯你堪當此任。”

蘭平心神一凜,但臉上依舊平靜,隻是腰彎得更深了些,語氣更加恭謹:“丞相請吩咐。奴才的性命、今日所有,皆是丞相所賜,縱使肝腦塗地,亦難報丞相恩德於萬一。但有驅策,萬死不辭。”這番話他說得情真意切,因為確是事實。沒有簡宇,他畢嵐早已是十常侍亂政的陪葬品,屍骨無存了。

簡宇對他的表態似乎並不意外,他需要的是執行力。他不再繞圈子,直接切入核心,語調平穩卻帶著不容置疑的決斷:“陛下年少,心性未定,且早年飽經憂患,心神損耗甚巨。如今天下初安,正宜使其靜心休養,免受政務紛擾,方能頤養天和。我等身為臣子,當體恤聖心,為其分憂解難。”

這番話,冠冕堂皇,滴水不漏,但其中蘊含的深意——要將天子徹底圈養起來,磨去其所有的政治野心和能力——蘭平這等在宮廷傾軋中生存下來的老手,瞬間便心領神會。

蘭平眼中閃過一絲極快的了然,甚至有一絲難以抑製的興奮。這種操控帝王於股掌之間的陰私手段,正是他最擅長的領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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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並未立刻表態,而是顯得更加謹慎,問道:“丞相體恤陛下,老奴感同身受。隻是……此事關乎天子,千係重大,分寸火候至關重要。具體該如何著手,方能既全了丞相的美意,又不致引人非議?奴才愚鈍,懇請丞相明示,以免行差踏錯,壞了丞相苦心經營的大局。”他巧妙地將“陰謀”包裝成了“體恤”和“美意”。

簡宇對他的謹慎和悟性頗為讚賞,開始詳細布置,語氣變得具體而充滿算計,仿佛在布置一場精心設計的戰役:“首要者,便是‘循序漸進’四字。”

簡宇伸出食指,指尖在案麵上輕輕一點,強調道,“陛下雖經曆坎坷,但並非愚鈍之人,且內心或有不甘。初期,他定然心存警惕,甚至會有掙紮抗拒之意。你切不可急於求成,若一開始便強塞酒色財氣,隻會適得其反,激起其逆反之心,甚至可能讓他重新靠近伏完等清流。”

他頓了頓,繼續道:“當從‘雅趣’入手,投其所好,卻又不動聲色。陛下自幼失怙,於經史文墨或有興趣,你可留心搜羅天下孤本典籍、前人真跡字畫,以‘供陛下禦覽’之名進呈;若陛下對音律有興趣,便招攬高明樂師,編排雅樂,於宮中演奏;春秋時節,可慫恿其往林苑遊獵,名為‘舒散心懷’。此等事,合乎天子身份,不易惹人非議。待其漸漸習慣於這種安逸無憂的生活,心防漸弛,再……”

他眼中閃過一絲幽深的光芒,接著道:“不露痕跡地引入更令人沉醉之物,如陳年佳釀,如曼妙歌舞,乃至一些巧奪天工的奇巧玩物。尺度由你把握,務必讓其如陷溫水,不知不覺中深陷,而非陡然巨變,引人疑竇。”

蘭平仔細聽著,腦中飛快地盤算著如何具體實施。搜羅哪些典籍字畫能投其所好?安排怎樣的樂師和曲目?遊獵的規模和頻率如何掌握?他臉上露出思索和領悟的神情,緩緩點頭:“丞相深謀遠慮,奴才明白了。正如文火慢燉,方能入味。奴才定會把握好這火候,讓陛下……甘之如飴。”

“其次,”簡宇目光微冷,聲音更沉,“需設法離間其與伏後、國丈伏完等身邊尚有清醒意識之人。伏後端莊,伏完持重,若時常勸諫,終是隱患。”

他授意道:“你要善於捕捉時機。當陛下偶有興致,欲讀書或與伏後討論經史時,你便可適時出現,或以新得之奇珍異寶引其注意,或提議一場小酌、一次賞花、一曲新排的歌舞。久而久之,要在陛下潛意識中形成關聯:與你蘭平相伴,便是輕鬆、愉悅、無拘無束;而與伏後等人相處,便是枯燥、壓力、規矩束縛。此中微妙,需要你精心算計,不可痕跡過重。”

這一招攻心為上,直指人性中好逸惡勞的弱點。

蘭平心中暗凜,丞相此計可謂老辣至極。他躬身道:“丞相放心。奴才在宮中多年,深知人心向背。投其所好,令其生厭,皆是奴才本行。必叫陛下日漸疏遠皇後國丈,而愈發依賴奴才。”

“最後,亦是至關重要的一環,”簡宇向前邁了一小步,目光銳利如刀,緊緊盯著蘭平,“你執掌宮禁,負責內外消息傳遞,此乃咽喉之地。自即日起,凡送入宮中,尤其是能達於陛下禦前的消息,必須經過你手,嚴加篩選!”

他的語氣不容置疑:“要讓陛下聽到的,看到的,儘是‘四海升平’、‘百姓安居樂業’、‘丞相夙夜在公、政務井井有條’之詞。任何可能引起陛下不安、疑懼,或不利於本相威望的消息——諸如邊境小挫、郡縣微恙、乃至朝中些許不同的聲音——一律不得入宮!我要這未央宮,成為陛下眼中唯一真實的‘盛世桃源’,外界風雨,自有我等臣子一力承擔。”

這便是要構築一個徹底封閉的信息繭房,讓劉協成為聾子、瞎子,活在一個被精心粉飾的虛假世界裡。

蘭平深知此事是計劃成敗的關鍵,也是他手中權力的核心體現。他肅然應諾,聲音低沉而堅定:“奴才明白!定會嚴守宮門,絕不讓半點雜音擾了陛下清修。陛下眼中,隻會是海晏河清;耳中,隻會是盛世華章。”

“至於後續步驟……”簡宇語氣稍緩,臉上的線條也柔和了些許,他走近一步,伸出手,輕輕拍了拍蘭平的肩膀。這是一個極其信任和倚重的姿態。

“待時機成熟,火候到了,我自有下一步安排。蘭平,”他凝視著蘭平的眼睛,語氣沉重而真誠,“你是我最可依賴的心腹,此事千係重大,成與不成,係於你一身。昔年我力排眾議,保你性命,賜你新生,便是看重你的才乾與忠心。今日將此重任托付於你,望你莫負我望。”

他稍作停頓,許下了重諾:“待到大業功成,乾坤底定,你便是從龍首功,屆時,榮華富貴,位極人臣,與國同休,皆不在話下。”

蘭平聞言,想起當年十常侍覆滅時的惶惶不可終日,對比今日的權勢地位,皆拜眼前之人所賜,心中感激、敬畏與巨大的野心交織翻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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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不再猶豫,後退一步,整理衣袍,然後鄭重地跪伏於地,以額觸地,發出清晰的一聲輕響,聲音因激動而帶著一絲不易察覺的顫抖:“丞相再生之恩,信任之重,猶如天地!奴才……奴才此身此心,早已屬丞相!必竭儘殘年心力,肝腦塗地,為丞相辦好此事!若有不逮,無需丞相動手,奴才自當以死謝罪!”

“好!好!快起來。”簡宇臉上露出了真切的笑容,再次親手將他扶起,“有你在此,我確可高枕無憂矣。”他又低聲囑咐了幾句關於人員安排、消息渠道控製的具體細節,確保萬無一失。

交代完畢,簡宇不再多言,轉身走向門口,紫色袍袖在空氣中劃出一道利落的弧線。

署廨內,蘭平保持著恭送的姿勢,直到腳步聲遠去。他緩緩直起身,走到窗邊,望著簡宇身影消失的方向,原本恭敬謙卑的臉上,漸漸浮現出一種複雜難言的神色。有對過往崢嶸的回憶,有對未來的野心,更有一種重操舊業、施展畢生所學的興奮與冷酷。

他輕輕撫摸著光滑無須的下巴,眼中閃爍著舊日在十常侍時期於波譎雲詭的宮廷中練就的權謀之光。這項任務,對他而言,簡直是如魚得水。他深吸一口氣,仿佛已經嗅到了權力核心那令人迷醉的氣息。

轉身回到案前,他臉上的所有情緒都已收斂,隻剩下絕對的冷靜和專注。他鋪開一卷新的竹簡,開始詳細籌劃,如何一步步,溫柔而徹底地,將那位他親手“救”下並扶持起來的少年天子,塑造成丞相所需要的、完美的傀儡。一場針對帝國最高象征的、無聲的侵蝕與改造,就在這間清雅的署廨內,正式拉開了帷幕。

次日,鉛灰色的雲層厚重地堆積在長安城的上空,仿佛隨時都會墜下傾盆大雨。未央宮矗立在陰霾之下,往日金碧輝煌的殿頂也失去了光澤,透著一股壓抑的氣息。宣室殿內,雖然燭台儘數點燃,試圖驅散陰天帶來的昏暗,但那份由權力和恐懼交織而成的凝重,卻比殿外的天氣更讓人喘不過氣。

少年天子劉協端坐在高高的禦座之上。他身穿玄色冕服,上麵用金線繡著日月星辰、山龍華蟲等十二章紋,繁複而莊嚴。十二旒白玉珠串從冕冠上垂落,在他年輕的眼前微微晃動,本該起到遮蔽天顏、增加威儀的作用,此刻卻更像是一道晃動的簾幕,將他與下方臣子的世界隔開,也讓他的視線有些模糊不清。

他努力挺直背脊,想讓自己的坐姿符合禮儀要求,但寬大禦座襯得他身形愈發單薄,隱藏在寬大袖袍中的雙手,因為用力握著扶手,指關節已經捏得發白,微微顫抖。他感到喉嚨發緊,心跳快得像是要掙脫胸腔的束縛。每一次在這種場合麵對簡宇,他都感覺自己像是一隻被無形之手扼住喉嚨的幼獸。

殿內,三公九卿、文武百官按品級肅立兩旁,鴉雀無聲。空氣中彌漫著一種近乎凝固的寂靜,隻有燭火偶爾爆開的輕微劈啪聲,以及官員們極力壓抑的呼吸聲。所有人的目光,或明或暗,都聚焦在殿中央那個挺拔如山的身影上——丞相簡宇。

簡宇今日身著絳紫色丞相朝服,這是僅次於皇帝的尊貴顏色。他頭戴進賢冠,腰纏金帶,佩著代表權柄的金印紫綬。他並未像其他官員那般低眉順眼,而是微微昂首,身姿如鬆柏般挺拔。

他的麵容平靜,看不出喜怒,深邃的眼眸如同兩口古井,波瀾不驚,卻仿佛能洞悉一切。他手持玉笏,步履沉穩地走到禦階之下,微微躬身,動作流暢自然,禮儀規範無可挑剔,卻自有一股不容置疑的威勢散發開來。

“陛下,”簡宇開口,聲音不高,卻異常清晰沉穩,每一個字都如同投入靜湖的石子,在空曠的大殿中激起回響,“逆臣董承,世受國恩,本應竭誠報效。然其包藏禍心,勾結黨羽,密謀作亂,欲行大逆不道、危害社稷之事。人證物證俱在,其罪已昭然若揭,按律當誅。”

聽到“董承”二字,劉協的身體幾不可察地顫抖了一下,仿佛那日宮變的血腥場麵又在眼前閃過。他下意識地避開了簡宇的目光,感覺自己像被剝光了衣服暴露在眾目睽睽之下,羞憤、恐懼、無力感交織在一起。

簡宇繼續陳述,語調平穩,仿佛在說一件與己無關的公事:“然,臣嘗聞,‘罪不及孥’,陛下乃仁德之君,上天亦有好生之德。董承罪大惡極,已伏國法,然其家眷族人,多屬不知情者,若一概株連,恐傷陛下仁恕之名,亦有乾天和。”

他頓了頓,目光掃過殿中群臣,見無人敢有異議,才轉向劉協,語氣轉為“懇切”的建言:“故,臣與三公、廷尉等再三議定,奏請陛下:將董承一應家眷,流放涼州邊陲,充為戍卒家奴,使其戴罪立功,以顯陛下浩蕩天恩,亦可使天下人知陛下寬厚,朝廷法度嚴明之中,不失仁恕之心。”

流放……涼州……劉協的心猛地沉了下去。涼州苦寒,邊患不斷,流放至此,與死刑也相去不遠了。但他知道,這確實是“寬大處理”了。按照漢律,謀逆是十惡不赦之首罪,夷三族是常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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簡宇此舉,不僅避免了大規模的殺戮,還博得了一個“仁德”、“不濫殺”的名聲。他能反對嗎?他敢反對嗎?他若反對,簡宇是否會立刻以“同情逆黨”的罪名……他不敢想下去。

他抬起眼,帶著一絲微弱的希望看向殿下的其他大臣,希望有人能站出來說點什麼,哪怕隻是象征性地求情。然而,他看到的隻是一片低垂的頭顱和沉默的背影。

太尉楊彪眼觀鼻,鼻觀心,仿佛老僧入定;司徒趙溫眉頭微蹙,卻終究沒有開口;其他官員更是如同驚弓之鳥,生怕沾染上一絲關係。整個大殿,隻剩下他孤零零地坐在禦座上,麵對著簡宇看似恭敬、實則不容抗拒的意誌。

巨大的孤獨和無力感幾乎要將他吞噬。他張了張嘴,感覺喉嚨乾澀得發不出聲音,努力了幾次,才用微弱的、帶著顫音的語氣說道:“準……準卿所奏。依……依律辦理便是。”這句話仿佛抽乾了他全身的力氣。

內侍尖細的聲音立刻響起,將這道旨意傳遍大殿:“製曰:可!”

然而,事情並未結束。簡宇再次舉起了玉笏,聲音依舊平穩,卻讓劉協剛剛稍緩的心神再次緊繃起來。

“陛下,”簡宇的聲音多了一絲凝重,“董承之女董氏,現今宮中,位居貴人。其父犯下滔天大罪,身為逆臣之女,若仍留在陛下身邊,侍奉左右,於禮不合,於製不符,更恐非吉兆,有損陛下聖德清譽。且,留此隱患於宮闈,臣等亦憂心陛下安危。”

他抬起頭,目光看似恭敬地望向禦座,但那目光卻像兩道冰冷的箭矢,穿透冕旒,直刺劉協內心最軟弱的地方:“故,臣鬥膽,泣血上奏,請陛下以江山社稷為重,以龍體聖安為念,下詔廢黜董貴人名位,將其遣送出宮,隨其家眷一同流放涼州。如此,既可絕後患,保全皇室清譽,亦可昭示陛下大義滅親、公私分明之聖德。”

廢黜董貴人!

劉協隻覺得眼前一黑,一股血氣直衝頭頂。董貴人,那個溫婉柔順的少女,雖然並非他摯愛,但也是他名義上的妃嬪,在這冰冷的深宮中,多少給了他一些慰藉。

如今,連她也要被奪走嗎?他仿佛能看到董貴人那雙驚恐無助的眼睛。他想起了董承事發前,她還曾為他親手繡過一個香囊……一種混合著愧疚、不忍和憤怒的情緒在他胸中翻湧。

“不……”一個微弱的音節幾乎要衝口而出。但他硬生生地忍住了。他看到了簡宇那平靜無波的眼神深處,那一閃而過的、不容置疑的冷光。

他知道,這不是商量,這是通知。反抗的後果,他承擔不起。而且,理性告訴他,簡宇的理由冠冕堂皇,無懈可擊。留下董貴人,確實是個隱患,也會授人以柄。

他感到一陣徹骨的寒冷,比殿外陰沉的天氣更冷。他下意識地再次將目光投向一直靜靜侍立在丹陛一側的蘭平。蘭平微微垂著頭,臉上帶著恰到好處的悲憫和擔憂。當感受到天子的目光時,他極快地、幾不可察地抬了抬眼,微微點了點頭,眼神中傳遞出清晰的信息:陛下,勢比人強,當斷則斷,順從丞相之意,方能保全自身啊。

連最信任的蘭平也這樣認為……劉協心中最後一點可憐的掙紮之火,徹底熄滅了。他像是被抽走了脊梁骨,整個人都癱軟下來,幸好有禦座支撐著。他閉上眼,深吸了一口氣,試圖平複劇烈的心跳和顫抖的雙手。再次睜開眼時,他眼中隻剩下麻木和空洞,還有一絲認命後的疲憊。

他用儘全身力氣,儘量讓自己的聲音聽起來平穩,但依舊帶著無法掩飾的沙啞和虛弱:“丞相……所奏,老成謀國,句句在理。董氏……既為逆臣之女,朕……朕亦不能因私廢公。便……依卿所奏,廢黜董貴人……逐出宮闈,隨其家人……流放涼州。”

每一個字,都像是從牙縫裡擠出來的,帶著血絲。

“陛下聖明!臣等為陛下賀,為天下賀!”簡宇立刻躬身,聲音洪亮,帶著一種如釋重負的乾脆。緊接著,殿內群臣如同排練好一般,齊聲高呼:“陛下聖明!萬歲,萬歲,萬萬歲!”

這山呼海嘯般的“聖明”之聲,像無數根鋼針,刺穿著劉協的耳膜,也刺穿著他的心。他坐在高高的禦座上,俯瞰著下方跪倒一片的臣子,卻感覺自己如同坐在針氈之上,孤獨而可笑。他揮了揮手,連說“退朝”的力氣都沒有了。

簡宇率先轉身,邁著沉穩的步伐,在一眾官員敬畏的目光中,走出了宣室殿。陰沉的天空下,他的身影如同山嶽,代表著不可動搖的權力。對他而言,這隻是一次必要的清算,是鞏固權力、敲打天子的常規操作。他心中甚至沒有多少快意,隻有一種“事情辦妥了”的平靜。

空蕩蕩的大殿內,劉協久久沒有動彈。冕旒的玉珠遮擋了他蒼白失神的臉。蘭平悄無聲息地走上前,手中捧著一杯熱氣騰騰的參茶,用他那特有的、帶著安撫意味的柔和聲音勸道:“陛下,事已至此,還請寬心,保重龍體最要緊啊……丞相如此處置,已是顧全了大局,也全了陛下的仁德之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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劉協茫然地接過茶杯,溫熱的杯壁卻無法溫暖他冰涼的指尖。他聽著蘭平的話,隻覺得無比諷刺。仁德之名?大局?是啊,在絕對的權力麵前,他所謂的皇權和仁德,不過是彆人精心計算後施舍的殘渣。

他看了一眼蘭平,那張熟悉的臉此刻卻顯得有些陌生。但他還能依靠誰呢?在這座巨大的黃金牢籠裡,他似乎隻剩下這個“忠心耿耿”的宦官了。一種深沉的疲憊和絕望籠罩了他,他閉上眼,將杯中微苦的參茶一飲而儘,仿佛想用這苦澀,壓下心中更深的苦楚。妥協的蔓藤,在這絕望的土壤裡,開始瘋狂地滋長。

詔獄的最深處,仿佛是與陽光隔絕的另一個世界。空氣粘稠而冰冷,混雜著經年累月的血腥氣、傷口腐爛的惡臭、便溺的騷味以及潮濕石牆上蔓延的青苔所散發出的土腥味。這種混合的氣味足以讓任何初來者胃裡翻江倒海。

牆壁上插著的火把是唯一的光源,火焰不安地跳動著,將人影扭曲拉長,投射在布滿汙漬和水痕的牆壁上,如同張牙舞爪的鬼魅。偶爾從更深處傳來的、不知是何人發出的痛苦呻吟或囈語,更給這地方平添了幾分陰森可怖。

王子服、種輯、吳子蘭、吳碩四人被分彆關在相鄰的、用粗大鐵柵欄隔開的單間裡。他們早已不複昔日朝廷命官的威儀。官袍被撕扯得破爛不堪,沾滿了暗紅色的血汙和汙漬,勉強蔽體。每個人的身上都布滿了縱橫交錯的傷痕——鞭痕、烙鐵印、棍棒擊打的青紫淤傷,有些傷口已經化膿,散發著異味。

他們的頭發蓬亂如草,臉上胡子拉碴,麵色是長期不見天日的慘白,夾雜著受刑後的青紫和浮腫。沉重的鐵鏈不僅鎖住了他們的手腳,甚至有的還穿了他們的琵琶骨,稍微一動便是鑽心的疼痛,徹底廢掉了他們任何反抗或自儘的可能。

王子服靠坐在冰冷的石牆邊,眼神空洞地望著跳動的火焰,曾經的意氣風發早已被絕望和肉體痛苦磨滅。種輯則不停地低聲咒罵著,對象從簡宇到董承,再到這該死的命運,但聲音越來越微弱,隻剩下無意義的嘟囔。吳子蘭蜷縮在角落,身體因寒冷和恐懼而微微發抖。吳碩則試圖保持一點體麵,將破爛的衣襟拉緊,但顫抖的手指暴露了他內心的崩潰。

“哐當——!”

沉重的鐵門被從外麵拉開,生鏽的門軸發出刺耳的摩擦聲,在這死寂的環境裡如同驚雷。腳步聲響起,不是獄卒那種雜亂或沉重的步伐,而是沉穩、均勻,帶著一種不容置疑的權威感,一步步由遠及近。

四人如同受驚的兔子,猛地抬起頭,渾濁的目光齊刷刷地投向牢門外的通道。火把的光影中,一個身影逐漸清晰。來人並未穿朝服,而是一身玄色勁裝,外罩一件墨色狐皮大氅,領口簇擁著他冷峻的麵容。

他身姿挺拔,步伐從容,仿佛行走在自家庭院,而非這汙穢的死牢。正是丞相簡宇。他臉上沒有任何表情,既無勝利者的得意,也無劊子手的殘忍,隻有一種深不見底的平靜。廷尉滿寵,這個令無數人聞風喪膽的“酷吏”,此刻卻如同影子般恭敬地跟在他身後半步的位置,低眉順眼。再後麵,是幾名按刀而立的甲士,眼神銳利如鷹,渾身散發著肅殺之氣。

看到簡宇,王子服眼中瞬間爆發出極致的恨意,他掙紮著想站起來,卻牽動了琵琶骨上的鐵鏈,頓時疼得冷汗直流,但他仍強忍著,用儘力氣嘶吼道:“簡宇!奸賊!你來了!是來看我等笑話嗎?給個痛快!要殺就殺!”他的聲音因為受傷和激動而異常沙啞難聽。

種輯也紅著眼睛罵道:“狗賊!你不得好死!天下人不會放過你的!”

吳子蘭和吳碩也跟著叫罵起來,但他們的聲音明顯底氣不足,充滿了恐懼。

簡宇在牢門外約一丈遠處停下腳步,這個距離既能看清對方,又保持了安全與居高臨下的姿態。他冰冷的目光緩緩掃過四人狼狽不堪的模樣,如同在看幾隻掉入陷阱、在做最後掙紮的野獸。他並沒有因他們的叫罵而動怒,反而嘴角微微勾起一絲極淡、極冷的弧度,那並非笑容,更像是一種嘲弄。

“折辱?”他終於開口,聲音不高,卻奇異地壓過了四人的叫罵,清晰地傳入每個人耳中,帶著一種金屬般的質感,“本相日理萬機,還沒閒到要來這汙穢之地,尋幾隻將死之狗的開心。”

他的話刻薄而冰冷,讓王子服等人的叫罵聲為之一滯。

簡宇繼續用那種沒有起伏的語調說道:“今日來,是讓你們死得明白些,知道自己是為何人、為何事,枉送了性命,到了閻王殿前,也好報上名號。”

他頓了頓,目光如同手術刀般剖析著四人臉上的每一絲表情:“爾等自詡漢室忠臣,欲行伊尹、霍光之事,鏟除我這個‘權奸’?可惜,眼光差了些,真是所托非人啊。”

王子服聞言,強忍劇痛,啐出一口帶血的唾沫,落在肮臟的地麵上:“呸!奸賊!休要挑撥離間!董國舅忠肝義膽,豈是你這篡國逆賊可以汙蔑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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