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兄長謬讚。”簡雪聲音清冷,“此皆將士用命,百姓歸心之功,雪不敢獨領。河北大局雖定,然鄴城未下,袁紹未平,此時慶功,為時尚早。”
簡宇大笑:“好好好,勝不驕,敗不餒,不愧是我簡家兒女。走,府中說話。”
四月廿九,黎陽太守府。
大堂內,簡宇坐於主位,簡雪侍立一旁,張寧、趙雲、夏侯輕衣、馬超、馬雲祿、孫策、麹義、張遼、高順、賈詡、劉曄、徐晃、張合、龐德、黃忠、劉赬等文武分列左右。
“雪兒,鄴城情況如何?”簡宇問。
簡雪拱手道:“回兄長,鄴城守將審配,乃河北名士,治軍嚴謹,深得袁紹信任,還有謀士許攸相助。城中現有精兵三萬,糧草足支半年,城防堅固,強攻不易。某已分兵圍城,但審配、許攸守禦有方,一時難下。”
簡宇沉吟片刻,緩緩道:“鄴城乃河北根本,袁紹必不肯輕棄。我二十萬大軍既已至此,當一鼓作氣,拿下此城。傳令全軍,明日開拔,兵發鄴城。本相要親自會會這位審正南和這許子遠。”
“諾!”
五月初一,簡宇二十萬大軍進抵鄴城郊外。
暮春時節的河北平原,草木蔥蘢,田野間已有農人耕作。但此刻,二十萬大軍的到來打破了這片寧靜。旌旗蔽日,刀槍如林,黑壓壓的軍陣從地平線一直鋪展到鄴城腳下。
簡宇騎馬立在一處高坡上,遠遠望著眼前這座雄城。鄴城城牆高達四丈,以青灰色巨石砌成,在午後的陽光下泛著冷硬光澤。城樓巍峨,箭塔林立,護城河寬達三丈,水麵在風中泛起粼粼波光。城頭“袁”字大旗在風中獵獵作響,守軍身影在垛口間隱約可見。
“好一座河北第一堅城。”簡宇喃喃道。
徐晃在旁沉聲道:“丞相,末將已察看地形,鄴城城防之固,實屬罕見。強攻恐傷亡慘重。”
“那就圍。”簡宇淡淡道,“傳令:麹義率三萬兵駐東門,徐晃率三萬兵駐南門,孫策率三萬兵駐西門,馬超率三萬兵駐北門。各軍深溝高壘,廣設鹿角,將鄴城圍得水泄不通。每日遣小隊佯攻,疲其守軍即可。”
“諾!”
二十萬大軍開始調動。短短兩日,鄴城四周便建起連綿營寨,壕溝深達丈餘,鹿角拒馬密布,將鄴城圍得鐵桶一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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簡宇的中軍大帳設在鄴城東麵五裡的一處高地上。帳前立著那杆玄色“簡”字大纛,在暮春風中獵獵作響。
五月初三,午後。
簡宇正在帳中與諸將議事,忽有親兵急步入內:“丞相,溫侯呂布將軍已至營外,還帶來了高覽將軍!”
帳中諸將聞言,皆麵露喜色。簡宇眼中閃過一絲笑意,起身道:“諸位,隨本相出迎。”
眾人簇擁著簡宇走出大帳。隻見營門外,數騎當先而來。為首一人,身高九尺,虎體狼腰,麵如冠玉,目似朗星,頭戴三叉束發紫金冠,體掛西川紅錦百花袍,身披獸麵吞頭連環鎧,腰係勒甲玲瓏獅蠻帶,坐下嘶風赤兔馬,正是“飛將”呂布。
“奉先見過丞相!”呂布單膝跪地,抱拳行禮。他聲音洪亮,中氣十足,雖跪著,卻自有一股睥睨天下的氣勢。
簡宇急忙上前,親手扶起:“奉先快快請起。你我兄弟,何必行此大禮。”
呂布起身,看著簡宇,眼中滿是激動:“一彆年餘,丞相風采更勝往昔。奉先在河北,日日思念丞相,今日終得再見!”
簡宇拍了拍他的肩膀,笑道:“奉先坐。來人,看茶。”
兩人分賓主坐下。親兵奉上茶湯,呂布也不客氣,端起一飲而儘,抹了抹嘴,道:“丞相,奉先此次前來,是有戰事稟報。”
“哦?快講。”
呂布放下茶碗,正色道:“自去歲奉丞相令,與文遠、張燕、成公英等出兵河北,連戰連捷。先取常山,再下廣平,迫降高覽,如今河北大半已入我手。袁紹殘部,除鄴城、安平、河間等少數郡縣外,餘者皆平。”
他頓了頓,臉上露出得意之色:“尤其是廣平一戰,高覽那廝起初不服,在城頭百般辱罵,激我出戰。若是從前,我早率軍衝殺過去了。但此次,我忍住了,與文遠、張燕合兵一處,三麵夾擊,斷其糧道,絕其外援。圍城而擊之,高覽見大勢已去,開城投降。”
簡宇聽得頻頻點頭,眼中滿是讚許:“奉先能忍常人所不能忍,能用謀略破敵,而非一味恃勇,實乃大進。”
呂布聞言,臉上喜色更濃,像個等待誇獎的孩子:“丞相謬讚。其實……其實也是文遠、成公英他們時時提醒,說我如今是統兵大將,不是衝鋒陷陣的匹夫,遇事要多思量。我這才……”
“這才有了今日的呂布呂奉先。”簡宇接口,哈哈大笑,“好!好!奉先,你今日能說出這番話,便證明你真的成長了。懂得忍耐,懂得用謀,懂得寬容——對高覽,你能放下身段勸降,而非殺之後快,這胸襟氣度,已非昔日可比。”
他站起身,走到呂布麵前,重重拍了拍他的肩膀:“奉先,你今日所為,當真讓為兄刮目相看。不愧是你,你厲害!”
“丞相!”呂布激動得渾身發顫。這聲“你厲害”,是男人之間最大的肯定,比任何封賞都讓他振奮。他猛地站起,抱拳道:“奉先定不負丞相厚望,必為丞相掃平河北,一統天下!”
“好!有誌氣!”簡宇大笑,轉頭對帳外道,“來人,請高覽將軍。”
不多時,一員將領步入帳中。此人年約三十五、六,身高八尺,麵如重棗,虎目濃眉,一身黑色鎧甲,腰佩長刀,正是新降的高覽。
高覽上前一步,單膝跪地,聲音洪亮:“敗將高覽,拜見丞相!”
簡宇上前,親手扶起高覽,上下打量,讚道:“久聞高將軍威名,今日得見,果然名不虛傳。聽聞將軍在廣平深明大義,開城歸順,使百姓免遭兵燹,此乃大功一件。”
高覽忙道:“丞相過譽。覽乃敗軍之將,蒙溫侯、張將軍不殺,又得丞相收容,感激不儘。”
呂布在一旁笑道:“高將軍何必過謙。廣平城堅,若強攻,我軍必傷亡慘重。將軍開城,乃保全了雙方數萬將士性命,此功不小。”
簡宇點頭,忽然道:“對了,高將軍可識得張合張儁乂?”
高覽一怔:“張合?莫非是……”
“正是。”簡宇笑道,“儁乂如今在本相麾下為將,屢立戰功。他常與本相提起,當年在河北時,曾蒙一位高姓將軍相助,一直念念不忘。來人,請張合將軍。”
片刻後,張合大步走來。他年約三十,身材挺拔,麵容剛毅,一身銀色鎧甲在陽光下熠熠生輝。一進轅門,目光便落在高覽身上,先是一怔,隨即加快腳步。
“高……高兄?”張合聲音發顫。
高覽轉身,看清來人,眼中閃過驚喜:“儁乂?真的是你?”
“高兄!”張合急步上前,一把抓住高覽的手臂,上下打量,激動得聲音都在發抖,“一彆數載,高兄風采依舊!不,更勝往昔!”
高覽也激動不已,反握住張合的手:“儁乂,你也……你也成了統兵大將了!好啊,好啊!當初我便說過,你天賦過人,早晚必成大器,今日果然應驗!”
張合眼中泛起淚光,顫聲道:“當年在河北,末將隻是一小小軍侯,因性情剛直,得罪上官,屢遭打壓排擠。是高兄挺身而出,在袁公麵前為我仗義執言,又屢次提攜指點。若無高兄,哪有張合今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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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轉身向簡宇深深一揖,聲音哽咽:“丞相,這位便是末將常提起的高覽高將軍。當年恩情,合無一日敢忘。”
簡宇撫掌笑道:“好一段佳話!難怪儁乂常與本相說,在河北有一恩人,一直尋訪不得。今日重逢,實乃天意。”
高覽忙道:“丞相言重了。當年之舉,不過見儁乂是個人才,不忍其被埋沒,何足掛齒。倒是儁乂能有今日成就,全憑丞相提攜,自身努力。”
張合卻搖頭,正色道:“高兄之恩,合必報。”他緊緊握住高覽的手,眼中閃著真誠的光芒,一字一頓道:“從今往後,高兄但有所需,合必竭儘全力。兄弟你放心,以後遇到了困難,找我就是了!”
“好兄弟!”高覽重重拍了拍張合的肩膀,眼中也泛起淚光。
他轉向簡宇,單膝跪地,抱拳道:“丞相,覽今日得見故人,更見丞相胸懷氣度。此前歸降,尚有形勢所迫之念。但今日,覽是真心誠意歸順丞相,願為丞相肝腦塗地,在所不辭!”
簡宇上前,親手扶起高覽,沉聲道:“高將軍深明大義,本相豈能虧待?即日起,封高覽為裨將軍,領關內侯,為張合副將,共統精兵三萬。待平定河北,另有封賞!”
高覽渾身一震。裨將軍已是軍中要職,關內侯更是爵位,非大功不得封。而他,一個降將,初來便得如此厚待……
“末將……末將……”高覽聲音哽咽,再次跪倒,重重叩首,“高覽必竭忠儘智,以報丞相知遇之恩!”
“好!”簡宇大笑,對眾人道,“傳令,今晚設宴,為溫侯、張遼將軍、高將軍接風洗塵!”
“丞相英明!”眾將齊聲應和。
帳前一片歡騰。呂布、張遼、張合、高覽等人相視而笑,眼中皆有豪情。
簡宇轉身,望向西方天際。那裡,夕陽正緩緩沉入地平線,將鄴城高大的城牆染成一片金紅。
袁本初,你的大將已降,城池已失,民心已去。
這河北,我要定了。
而你,也該來了。
夜,簡宇大營中軍帳內。
帳中燭火通明,十數支兒臂粗的牛油巨燭將每一張麵孔、每一處角落都照得纖毫畢現,也將中央那座巨大的鄴城沙盤映得輪廓分明。
簡宇坐於主位,一身玄色暗紋錦袍,未著甲胄,更顯得麵容清俊,氣度沉凝。隻是那雙深邃的眼眸在燭光下流轉時,不經意間泄出的銳利鋒芒,讓帳中濟濟一堂的文武心腹都下意識地屏息凝神。
簡雪、張寧、趙雲、夏侯輕衣、馬超、馬雲祿、孫策、呂布、麹義、張遼、高順、賈詡、劉曄、徐晃、張合、龐德、黃忠、劉赬、高覽等二十餘人分列左右,鎧甲與錦袍的摩擦聲、燭火偶爾的劈啪聲,構成了此刻唯一的背景音。所有人的目光,都如同被磁石吸引,牢牢鎖在沙盤上那座代表著河北心臟的泥塑城池——鄴城。
“高將軍深明大義,歸順朝廷,此乃河北之幸,亦是我軍之福。”簡宇的聲音平穩響起,打破了帳中的寂靜,他的目光緩緩掃過諸將,尤其在剛剛受封的高覽身上略作停留,“鄴城乃袁紹根本,許攸智謀不差,審配亦是河北名士,守禦有方。如今我軍兵臨城下,聲勢浩大,然強攻堅城,終非上策。諸君皆當世英傑,今日齊聚,便議一議,如何能以最小代價,最快速度,拿下此城,平定河北。”
話音落下,帳內陷入短暫的思考。徐晃率先出列,抱拳沉聲道:“丞相,末將以為,鄴城雖堅,然審配麾下不過三萬守軍,我軍二十萬雄師,攜新勝之威,十倍圍之。可分兵輪番攻打,晝夜不息,疲其守卒,耗其械矢。鄴城再是堅不可摧,旬月之內,也必露破綻!”
張遼聞言,微微蹙眉,出列道:“公明兄所言固是常理。然強攻之下,縱使得城,我軍銳卒亦恐折損頗巨。丞相常教誨我等,愛惜士卒,慎用刀兵。末將以為,不若效法古人圍城打援、困敵自潰之策。審配存糧雖豐,然城中軍民數萬,坐吃山空。我軍深溝高壘,鎖城困之,待其糧儘援絕,士氣自潰,或可不戰而屈人之兵,方為上策。”
帳中諸將紛紛點頭,低聲議論。
高覽深吸一口氣,亦出列拱手,他的聲音帶著幾分複雜與誠懇:“丞相,諸位將軍。末將不才,曾在鄴城駐守三年,稍知底細。張將軍所言圍困之策,確是穩妥。然……審正南此人,性格剛毅,治軍極嚴,在軍中威望甚高。且據末將所知,城中糧草器械,確如情報所言,積儲甚豐,足支半年以上。若行久圍,期間變數太多。袁本初在河間雖新敗,然麾下仍有數萬可戰之兵,若其拚死來援,或暗中聯絡塞外烏桓、鮮卑,恐生不測之變……”
就在這時——
“報——!”
帳簾被猛地掀開,帶進一股子深夜的寒氣和遠方戰場的塵土味。一名渾身染血、甲胄破損的傳令兵踉蹌衝入,撲通一聲單膝重重跪地,喘息如牛,雙手卻穩穩高高捧起一卷帶有清河大營獨特火漆印記的帛書,嘶聲喊道:“啟稟丞相!清河大營,張燕將軍,八百裡加急軍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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親衛統領迅速上前,驗看火漆無誤,疾步將帛書呈於簡宇案前。刹那間,帳內落針可聞,所有人的呼吸都為之一滯,目光緊緊鎖住那卷小小的帛書,仿佛它能決定萬千人的生死。
簡宇麵色沉靜如水,伸手取過,拆開火漆,就著明亮的燭光迅速瀏覽。帛書上的字跡略顯潦草,顯是倉促寫成,但內容卻觸目驚心。當簡宇看完最後一個字,緩緩將帛書置於案上,再次抬眸掃視帳中諸將時,一股更加冷冽肅殺、宛如實質的氣息,悄然彌漫了整個大帳。
“張燕來報,”簡宇開口,聲音依舊平穩,但每個字都仿佛帶著千鈞重量,砸在眾人心頭,“東武城方向,連日來偵得異常頻繁的兵馬調動跡象,規模甚大。顏良、文醜、呂曠、呂翔四將,已暗中集結精銳兵馬,不下兩萬之眾,動向詭秘,意圖難明。張燕研判,彼等極可能是欲趁我軍主力圍困鄴城之際,突破清河防線,西進馳援!軍情緊急,張燕請令,是阻是放,如何應對,請本相機斷!”
“顏良!文醜!”
呂布低吼一聲,聲如悶雷在帳中炸響。他猛地踏前一步,全身精鐵重鎧隨之“嘩啦”作響,那雙銳利如戟、桀驁不馴的虎目中,瞬間燃燒起熾熱無比的戰意與殺機。
“丞相!此二人乃袁紹麾下最驍勇、最倚重的爪牙,昔日某在丁原、董卓麾下時,便多有耳聞,後來在袁紹處,亦曾有過齟齬!彼等不知死活,竟敢此時撞上門來,豈能放過?末將請令,願率並州舊部狼騎為前鋒,必於鄴城之外,荒野之中,斬此二獠之首級,懸於我軍轅門之上,以寒鄴城守軍之膽,以振我軍滔天之威!”
“溫侯英勇,天下皆知,欲取顏、文之首,如探囊取物。”賈詡緩緩開口,聲音不高,卻帶著一種奇異的穿透力與安撫人心的節奏,讓帳中因呂布請戰而陡然升騰的激昂氣氛為之一凝。他捋著頷下三縷清須,深邃如古井的目光先望向簡宇,二人視線在空中有一刹那難以言喻的交彙。
隨即,賈詡的目光又緩緩掃過眾將。他緩緩道:“然顏良、文醜,能得袁本初如此倚重,能於河北享有盛名,確非浪得虛名之徒。彼等選擇在此時,率軍冒險來援,必是得了袁本初死令,抱定了必死決勝之心。若我軍隻是派遣一員上將,率軍正麵阻截,即便依仗溫侯神勇,將士用命,最終戰而勝之,恐怕……亦將是一場殺敵一千、自損八百的慘勝。徒耗我精銳士卒,於速破鄴城之大局,並無大益,反可能因兵力分散、士卒疲憊,而橫生枝節。”
他頓了頓,見眾人目光皆被吸引,陷入思索,才繼續娓娓道來,如同在解析一盤精妙的棋局:“諸君方才所議,無論是徐將軍主張的強攻,還是張將軍、高將軍所言久圍,所慮之根本,無非是擔憂鄴城得到顏良、文醜這支生力軍的支援後,守軍士氣複振,城防更為堅固,使得破城之日遙遙無期,徒增變數。故而,諸君多主張分兵,將顏良、文醜這支援軍,堅決阻擋在鄴城之外,甚至最好擊潰驅離。此乃兵家常理,穩紮穩打之策。”
賈詡話鋒陡然一轉,目光再次落回主位的簡宇身上,這一次,二人眼中那抹了然於胸、默契於心的銳利光芒,清晰得讓靠近的幾位謀士將領都看得分明。“然,詡有一愚見,敢問丞相與諸君——”
他的聲音陡然提高了一線,帶著一種智珠在握的從容與冷冽:“敵軍既已懵懂闖入我大軍織就的天羅地網之中,為何我等隻想著如何將其驅趕出去,維持網中現有獵物的穩定,而非……順勢悄然收緊羅網,將這不請自來的‘援軍’,也一並變成網中之鱉,徹底絞殺於此呢?殲其援軍,豈非比阻其援軍,更能撼動鄴城,更能震懾河北?”
“妙啊!”張遼首先擊掌,眼中精光暴射,“文和先生此論,高屋建瓴!將敵軍援兵變作我盤中美餐,化其援為助我破城之契機!此方是上兵伐謀!”
帳中響起一片壓抑的吸氣聲與低聲讚歎,隨即,諸將眼中皆迸發出興奮、恍然與躍躍欲試的光芒。這是要將整個河北戰局作為棋盤,下一盤絕戶之棋,行驚天動地的大手筆!
簡宇嘴角終於勾起一絲清淺卻冷冽至極、充滿自信的笑意。他緩緩站起身,玄色袍袖拂過光潔的案幾,步伐沉穩地走到巨大的沙盤前。燭光將他挺拔如鬆的身影投在身後的帳幕上,仿佛一隻蓄勢待發、即將俯衝攫取獵物的鷹隼。
“文和先生,真乃吾之子房,洞若觀火。”簡宇讚了一句,隨即,他右手食指如劍,精準而穩定地點在沙盤上鄴城以東、清河以西那片代表廣闊平原與零星城池的區域內。“諸君請看,顏良、文醜若從東武城發兵來援,欲至鄴城,必過張燕鎮守的清河防線。張燕隻需佯作不支,稍作抵抗,便可‘被迫’讓開主要通道,甚至……”
他的手指在“清河”附近虛劃一下,仿佛在丟棄什麼:“可故意遺棄些破損的旗幟、無關緊要的輜重車仗,讓麾下士卒‘敗退’得再狼狽、再真切一些。要讓顏良相信,他是真的擊潰了我軍偏師,打通了道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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接著,他的手指沿著一條虛擬的進軍路線,沉穩而有力地滑過沙盤上標注的“曲梁”、“肥鄉”、“斥丘”、“魏縣”等幾處要地。
“放其過清河,讓其產生一路暢通、直抵鄴城之錯覺。而本相,要在這鄴城外圍五十裡內,以曲梁為中心,肥鄉、斥丘、魏縣為犄角,在這一帶——”他的手指重重頓在沙盤上,仿佛釘死了獵物的咽喉與四肢,“預設三重,不,四重埋伏!張燕在前方放開道路,我等便在其自以為安全的進軍路線上、側翼、乃至後路,布下重重死亡陷阱!我要讓顏良、文醜所率這兩萬河北精銳援軍,一人一馬,一兵一卒,都到不了鄴城城下!要讓他們,連同其河北名將的威名,一同葬身於此地荒野,滋養來年青草!”
帳中氣氛驟然繃緊到極致,隨即湧起滔天的戰意。這是請君入甕,是十麵埋伏,是要將袁紹最後的希望徹底扼殺在搖籃裡!
“丞相此計,實乃化被動為主動,將敵軍之勢,化為我破敵之機!”張遼忍不住再次讚歎,他俯身細看沙盤,手指虛點幾處,“曲梁、斥丘一帶,地勢多有起伏,林崗溝壑縱橫,最利設伏藏兵。若能在此地以極小代價全殲河北雙璧及其所部精銳,則消息傳至鄴城,守軍聞之,必魂飛魄散,士氣崩摧,屆時再行攻城或勸降,皆易如反掌!”
高覽從震撼中回過神,麵露深思,補充道:“丞相神機妙算,末將拜服。然,末將深知顏良用兵習慣。其人性情雖剛烈易怒,然臨陣對敵,卻非無謀莽夫,用兵頗為謹慎持重,每逢行軍,尤其是此等冒險馳援,必廣派精乾斥候,前出數十裡,反複探查沿途山川地勢、村落動靜。欲使其中計,沿途疑兵、誘餌需布置得極為精妙,不能讓其看出絲毫人為安排的破綻。此外,顏良、文醜二人情同手足,默契極深,若其中一人遇伏,另一人得知,必不顧一切,拚死來救。故我軍所設伏兵,需有層次,有縱深,能阻能截,能分能殲,務求形成一個絕殺之局,將二人及其所部,一網打儘,不使一人走脫,回竄報信,亦不使其有合兵互救之機。”
“高將軍所言,句句切中要害,此正是此戰成敗之關鍵。”簡宇讚許地看向高覽,目光掃過帳中濟濟英才,心中已然形成完整的作戰部署。“故此戰,我軍需分兵而行,各司其職,協同需如臂使指,毫厘不差。張寧、麹義聽令!”
“末將在!”二人齊步出列,聲如金鐵交鳴。張寧一襲素白道袍,外罩銀鱗軟甲,身姿挺拔如修竹,清麗絕塵的麵容上一片冰冷漠然,唯有那雙眸子深處,閃爍著曆經戰火洗禮的冷靜與決斷。這位黃巾聖女、大軍副帥,此刻周身散發著不容置疑的權威。麹義則麵容冷硬如生鐵鑄就,目光銳利如伺機而動的鷹隼,靜靜待命,自有一股百戰名將的沉雄氣度。
“著你二人,總領圍城大軍!”簡宇的聲音斬釘截鐵,“張寧為主帥,麹義為副,統兵十二萬,繼續圍困鄴城!營寨規模、旌旗數量、巡邏哨崗、炊煙數量,一切皆需維持原狀,甚至,要做得更逼真,更顯威勢!每日遣數支小隊,輪番至各城門佯攻,鼓噪呐喊,發射稀鬆箭矢,做出全力攻城、急於破城的姿態!務必要讓城頭上的審配及其謀士守將確信,我簡宇大軍主力絲毫未動,仍被牢牢牽製在鄴城之下,正在全力攻城!你二人,可能做到萬無一失?”
張寧與麹義對視一眼,皆從對方眼中看到絕對的信心與默契。二人齊齊抱拳,聲音斬釘截鐵,回蕩帳中:“末將等領命!必使鄴城守軍,如墜五裡霧中,隻覺四麵重圍如鐵桶,絲毫不能察覺,真正的羅網利刃,已張於其百裡之外!”
“好!有你二人在,本相後方無憂!”簡宇目光轉向另一側,點將如飛,“簡雪、黃忠、劉赬、張遼、徐晃、高順、高覽,隨本相移營,前往曲梁、斥章一帶,主持伏擊!呂布、張合,留守此處大營,鎮守中樞,護衛糧道,策應各方,兼防袁紹從其他方向遣小股部隊襲擾,或鄴城守軍狗急跳牆,出城逆襲。”
“末將等領命!”被點到的眾將轟然應諾,聲震帳頂,一股凜冽的殺氣彌漫開來。
簡宇走回主位,但並未坐下。他按劍而立,身軀挺拔如鬆,目光如寒星,又似利劍,緩緩掃過帳中每一張或激動、或沉毅、或興奮、或冷肅的麵孔。他的聲音陡然轉厲,帶著不容置疑、不容違抗的決絕,如同金鐵撞擊,鑿入每個人心底:
“此一戰,關乎河北全局之定!顏良、文醜,乃袁紹臂膀,河北軍魂!其麾下兩萬援軍,亦是袁紹此刻能調動的最後機動精銳!若能於此地,以雷霆之勢,將此二人連同其麾下精銳,徹底、乾淨、全部殲滅,則河北全境,必將為之震駭!袁本初聞訊,必心膽俱裂,魂飛魄散!鄴城守軍,將不戰自潰!此乃定鼎河北之關鍵一戰!諸君——”
他深吸一口氣,目光如電,一字一頓,聲震屋瓦:“伏擊之要,首在隱忍,如磐石置於激流,任其衝刷,巋然不動!次在突發,如烏雲蓄雷,不發則已,一發則必要其霹靂震天,乾坤失色!三在迅猛,如烈火燎原,狂濤卷地,務求瞬息之間,摧垮其建製,粉碎其抵抗,碾碎其生機!沒有本相號令,縱有敵軍斥候至眼前,縱有流矢擦身而過,縱有鼓噪呐喊震耳,亦需隱忍不動,如死物!號令一出,則需如雷霆驟發,烈火燎原,各部協同,全力殲敵,務求全殲,不使一人漏網,不使一騎走脫!此戰,許勝不許敗,許全功不許有失!諸君可明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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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謹遵丞相令!全殲敵寇,揚我軍威!定鼎河北,在此一戰!”帳中響起山呼海嘯般的應和,殺氣與決心交織,直衝霄漢,燭火為之劇烈搖曳。
中軍帳內燈火已滅了大半,隻餘案頭一盞牛油燈,將簡宇伏案研究地圖的身影投在帳壁上,拉得很長。帳外傳來巡夜士卒規律而輕微的腳步聲,以及遠處鄴城方向隱約的、象征性的鼓噪聲——那是張寧和麹義在嚴格執行“佯攻疲敵”的命令。
“兄長,已近子時了。”簡雪的聲音在帳門口響起。她已換上了一身便於行動的銀色軟甲,外罩深青色鬥篷,頭發利落地束在腦後,眉宇間帶著一絲長途奔襲後的疲憊,但眼神依舊清亮銳利。
簡宇抬起頭,揉了揉有些發澀的雙眼。從決定分兵設伏到現在,不過一日夜,但諸多細節需要敲定,軍令需要傳達,三萬大軍的調動需要悄無聲息。他看向妹妹,指了指對麵的席位:“雪兒啊,坐。斥章那邊,地形圖可看熟了?”
簡雪在席上坐下,腰背挺直,從懷中取出一卷繪在絹布上的精細地圖,在案上鋪開。地圖中心標注著“斥章”二字,周邊山川、道路、村落、林木,甚至幾處重要的水源地,都標注得清清楚楚。
“看熟了。斥章地處要衝,西接清河通往鄴城主道,東連曲梁。其城比曲梁稍大,但城牆更為老舊。城南有一片占地頗廣的樺樹林,城北地勢較高,有幾處起伏的丘陵。最重要的是,”簡雪的手指在地圖上劃過一條弧線,“從此處,經劉家集、王家莊,有一條鮮為人知的小路,可繞過斥章,直插鄴城東北。文醜若急行來援,發現斥章有備,很可能會嘗試走這條路。”
“你看得很細。”簡宇讚許地點點頭,手指在地圖上“劉家集”和“王家莊”兩處點了點,“文醜用兵,勇猛之餘,亦知變通。他若得知顏良在曲梁遇伏,第一反應必是急趨救援。但若發現斥章有我大軍駐守,強攻不易,很可能會分兵,一部正麵佯攻牽製,一部由此小路急進,意圖繞過斥章,直撲鄴城,或與顏良殘部彙合。你此去斥章,任務有二。”
簡雪目光炯炯地看著兄長。
“其一,大張旗鼓,進駐斥章。要多樹旗幟,廣布疑兵,做出至少有兩三萬大軍駐守的姿態。務必讓文醜確信,斥章已有我軍重兵把守,強攻必難。迫使他考慮分兵走小路,或者至少遲疑不前。”
“其二,”簡宇的手指重重點在那條小路上,“在這條小路的關鍵節點——劉家集和王家莊之間,有一處名為‘落鷹澗’的險地,兩側山壁陡峭,中通一徑。你要在此處,秘密設下一支伏兵。人數不必多,但一定要精銳,要善射,要多備滾木礌石。若文醜果真分兵走此路,便在此地給他迎頭痛擊!不求全殲,但務必重創其先鋒,遲滯其行軍!”
“雪兒明白!”簡雪眼中閃過冷冽的光芒,“兄長是要我在斥章,為文醜也布下一個選擇,一個看似更快、實則更致命的‘捷徑’。”
“正是。”簡宇頷首,“文醜落後顏良二十裡,這二十裡,便是我們的機會。顏良急躁,必先中伏。文醜得知消息,必心急如焚。人在急切時,容易做出錯誤判斷。你要做的,就是利用他急於救援的心理,給他一個看似‘聰明’的錯誤選擇。”
他頓了頓,看著簡雪:“此去斥章,路途不近,需急行。張遼、徐晃、高順三將,皆勇猛善戰,更兼張遼果決,徐晃沉穩,高順擅陷陣,有他們輔佐你,我方能放心。你為主將,遇事需多與文遠商議。記住,你的任務是阻敵、疑敵、分敵,為我在曲梁解決顏良爭取時間,並伺機重創文醜。若事不可為,或文醜大軍全力強攻斥章,不必死守,可依城而戰,逐步後撤,將其牢牢拖在斥章一帶即可。萬不可逞強浪戰。”
簡雪站起身,肅然抱拳:“兄長放心!雪兒必不負所托!定將文醜牢牢釘在斥章,使其不得東進一步!”
“好!”簡宇也站起身,拍了拍妹妹的肩膀,眼中有關切,更有信任,“去吧。即刻點兵出發,務必在明日午時前,進駐斥章,完成布防。”
“諾!”
五月初五,寅時初,夜色最濃時。
簡宇大營東側,一支兩萬人的軍隊已集結完畢。沒有火把,沒有喧嘩,隻有兵甲偶爾碰撞的輕微聲響,和戰馬壓抑的響鼻。簡雪立馬軍前,一身戎裝,在黯淡的星光下如同玉雕。她身後,張遼、徐晃、高順三將全身披掛,靜靜肅立。
“出發。”簡雪低聲下令,聲音清冷而堅定。
兩萬大軍,如同一條沉默的巨蟒,悄然滑出營寨,沒入東南方向的沉沉夜色之中。他們的目標是六十裡外的斥章。張遼率五千騎兵為前鋒,負責探查開路;徐晃率八千步卒為中軍;高順率陷陣營七百勇士及其餘部隊為後軍。隊伍行進極快,但依舊保持著驚人的安靜。
簡宇站在營寨轅門的陰影裡,目送妹妹和這支精銳消失在黑暗中,直到最後一抹身影被夜色吞沒。他轉身,對身旁的黃忠、劉赬、高覽道:“我們也該動身了。目標,曲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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