死寂。
死寂到連混沌粒子流的湧動都仿佛被按下了暫停鍵。
張默的目光,死死地釘在那隻從破碎棺槨廢墟中伸出的,乾枯蒼白卻又透著一種病態優雅的手上。
他沒動。
因為在那隻手出現的瞬間,一股前所未有的源自太初源流長河最深處的劇烈警兆,如同一盆凍結了億萬載的九幽玄冰從他的天靈蓋瞬間澆遍了全身!
危險!
這不是力量層麵的威脅!
這是一種……來自更高生命維度的純粹的捕食者對獵物的……鎖定!
“媽的。”
一聲極輕的,隻有他自己能聽見的自語,從張默的齒縫間擠出。
他那張總是掛著幾分玩味與懶散的臉上,所有的表情儘數褪去,隻剩下一種如萬年玄冰般凝固的絕對冷靜。
他知道,自己這次,恐怕是真的……玩脫了。
“噓……”
那隻優雅而蒼白的手,對著他做完了那個極儘嘲諷與挑釁的噤聲手勢後,並未立刻發動攻擊。
它隻是輕輕一握。
轟!!!
一股截然不同的,比那具帝屍身上爆發出的吞噬之力更純粹古老,霸道了億萬倍的力量,自那片廢墟中轟然蘇醒!
如果說帝屍身上的力量是肮臟的,被汙染的噬靈之力。
那麼此刻從棺槨廢墟中升起的力量,便是這股力量最原始最純粹,未經過任何稀釋與偽裝的……噬道本源!
它不汙染法則,它……吞噬法則!
它不吞噬血肉,它……吞噬概念!
也就在這一瞬間!
“死!”
那具被當做傀儡的羽化一帝屍,眼中最後的人性化怒火消失,取而代之的是絕對的冰冷與服從。
他抓住張默心神被奪的刹那,那蓄滿了毀滅能量的帝拳,裹挾著崩滅紀元之威,再次朝著張默的麵門轟然砸來!
與此同時!
那隻從廢墟中伸出的蒼白之手,五指緩緩張開。
沒有驚天動地的異象。
它隻是對著張默的方向,輕輕地向前一推。
這個動作是如此的輕柔,如此的優雅,仿佛不是在攻擊,而是在拂去一件藝術品上不存在的灰塵。
然而在張默的感知中,這一推卻比那毀天滅地的帝拳要恐怖一萬倍!
他駭然地發現,隨著對方這一推。
他與這方宇宙的聯係,他對自己這具先天聖體道胎的感知,他對自己那條太初源流長河的掌控……
這些本該是絕對的,屬於他的大道,竟然在這一推之下,開始變得模糊鬆動,仿佛要被從他身上……剝離!
這是一場來自兩個方向,兩種層麵的絕殺!
一者,毀滅其形!
一者,抹去其神!
生死一瞬,張默的腦海中閃過億萬個念頭,最終卻化作了一聲發自骨子裡的瘋狂低吼!
“滾!”
他沒有選擇躲避!
因為他知道,麵對這種概念層麵的攻擊,任何物理層麵的閃躲都毫無意義!
他放棄了對那記帝拳的防禦,將所有的心神所有的力量,毫無保留地灌注於身後的太初源流長河之中!
“嘩啦啦!!!”
那條奔騰的創生長河在這一刻仿佛活了過來,它不再外放,而是瞬間向內收縮,化作一道最堅固的壁壘,死死守護住張默的真靈與道果!
這是道的對決!是根基的碰撞!
與此同時。
轟!!!
那隻足以將一方大世界都打回混沌的帝拳,毫無花哨的結結實實地轟在了張默的胸膛之上!
“哢嚓!!!”
一聲清脆到讓遠處的紫衣女子都為之心碎的骨裂聲,響徹虛空!
張默那具號稱萬劫不磨,足以硬撼仙帝器的先天聖體道胎,第一次……在正麵的硬碰硬中,出現了肉眼可見的恐怖傷痕!
他的胸膛以拳印為中心,向內深深地凹陷下去!
一道道蛛網般的金色裂痕,自他的胸口瘋狂蔓延,遍布全身!
金色的神血再也無法抑製,如決堤的洪流自他口中狂噴而出,又在瞬間被狂暴的能量蒸發!
然而,張默卻仿佛感覺不到這足以讓任何準仙帝都形神俱滅的重創。
他的雙眼赤紅,死死地盯著那隻蒼白的手,死死地守護著自己的大道本源!
“砰!”
太初源流所化的概念壁壘,與那隻蒼白手掌的剝離之力,轟然對撞!
張默的身體再次劇震,那遍布全身的裂痕瞬間加深,仿佛下一秒就要徹底碎裂成億萬塊!
他成功了。
他以硬抗一記帝拳為代價,堪堪擋住了那必殺的概念一擊。
但代價,是他的聖體,已然瀕臨崩潰!
“有趣。”
一個沙啞低沉,卻又帶著一絲病態的磁性,仿佛從最古老的深淵中傳來的聲音,緩緩響起。
那隻蒼白的手,收了回去。
緊接著,一道身影緩緩自那破碎的棺槨廢墟中站了起來。
那是一個看起來極為年輕的男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