起源至寶閣,核心大殿。
這裡原本是萬界最繁華的交易聖地,此刻卻安靜得落針可聞,空氣中彌漫著一股濃鬱到化不開的血腥氣,以及一種令大道法則都為之哀鳴的慘烈帝威。
兩道流光幾乎是撞開了大殿的門禁,跌跌撞撞地衝了進來。
正是收到傳音後,瘋了一般趕回來的上官祁與冥子。
“師尊!”
兩人剛一進門,腳步便猛地僵在了原地。
隻見那張象征著至高無上的閣主寶座上,張默正隨意地靠坐著。
他平日裡那身一塵不染的白衣,此刻早已被金色的神血浸透,變成了暗沉的紫金色。
最讓兩人目眥欲裂的是,張默的右袖空空蕩蕩,隨著殿內的微風輕輕擺動。
那隻曾經翻手為雲覆手為雨,剛剛才一拳轟碎了噬靈族主宰巨口的手臂……沒了。
不僅如此,他露在衣領外的肌膚上,布滿了密密麻麻如同破碎瓷器般的裂痕,每一道裂痕深處都有恐怖的混沌罡風在肆虐,阻止著傷口的愈合。
他在流血。
每一滴滴落在大殿地磚上的金色帝血,都發出滋滋的聲響,仿佛在訴說著剛才那一戰的慘烈。
“噗通!”
上官祁雙膝重重跪地,這個平日裡溫潤如玉泰山崩於前而麵不改色的大師兄,此刻眼眶通紅,聲音顫抖得不成樣子:“師尊……您的手……”
冥子更是死死咬著牙,那雙重瞳之中魔氣翻滾,指甲深深嵌入掌心,鮮血直流。
他恨!恨自己無能!恨自己隻能在下麵看著師尊一個人去扛那塌下來的天!
“行了,哭喪呢?”
張默瞥了兩人一眼,左手抓起一把散發著驚人藥力的不死仙藥,像嚼蘿卜一樣塞進嘴裡,“哢嚓哢嚓”地嚼著。
隨著仙藥入腹,他體內的太初源流轟鳴運轉,胸口那道最致命的凹陷終於開始緩慢鼓起,但那條斷掉的右臂,卻因涉及因果層麵的斬斷,一時半會兒長不出來。
“這隻手,換一個道之領域的紅毛怪物滾蛋,外加幾十個能打的老不死複活。”張默咽下藥液,蒼白的臉上露出一抹渾不在意的痞笑,“這買賣,血賺。”
“師尊!”冥子猛地抬頭,聲音嘶啞,“是誰?究竟是誰把您傷成這樣?弟子這就去……”
“去送死?”張默毫不客氣地打斷了他,“那玩意兒隔著幾百個時空維度,連我都差點回不來,你去給人家塞牙縫都不夠。”
冥子身軀一顫,羞愧地低下了頭。
“不過……”
張默話鋒一轉,原本玩世不恭的語氣瞬間消失,取而代之的是一種比九幽寒風還要刺骨的森寒。
他緩緩站起身,雖然身軀殘破,但那股準仙帝的威壓依舊如淵如海,壓得整座大殿都在微微顫抖。
他走到大殿邊緣,透過洞開的窗欞,俯瞰著下方那浩瀚無垠卻又滿目瘡痍的起源仙域。
“外麵的狗打跑了,家裡的跳蚤,也該清理清理了。”
張默的左手輕輕敲擊著窗欞,發出篤篤的聲響,每一下都像是敲在兩人的心頭。
“羽化一那個老家夥,把命都填進去了,才換來這片刻的安寧。”張默的聲音很輕,卻帶著濃濃的血腥味,“可在這場大劫裡,有些人啊……那是真的能忍。”
“生命禁區封閉山門,切斷與外界的一切聯係,坐看眾生喋血;古老世家開啟護族大陣,連一隻蒼蠅都不放出來支援。”
張默回過頭,那雙赤紅的眸子盯著兩個徒弟,嘴角勾起一抹殘忍的弧度。
“他們以為隻要像烏龜一樣把頭縮進去,等風頭過了,還能繼續出來作威作福,繼續把這萬界生靈當成韭菜割?”
“做夢。”
兩個字,宣判了死刑。
上官祁深吸一口氣,眼中殺機畢露:“師尊,您下令吧!不管是哪個禁區,弟子這就帶人去平了它!”
張默沒有直接回答,而是將目光落在了冥子身上。
那雙仿佛能洞穿靈魂的眸子,看得冥子渾身緊繃。
“冥子。”
“弟子在。”
“你的《萬魔真經》修到第幾層了?”
冥子一愣,雖不明所以,但還是老實回答:“回師尊,已至第八層瓶頸。弟子的萬魔之胎雖已成型,但始終覺得差了一絲靈韻,無法真正圓滿。”
“差的不是靈韻。”張默搖了搖頭,一步步走到冥子麵前,低頭看著這個一身魔氣卻始終恪守底線的弟子,“差的,是血食。”
冥子瞳孔驟縮。
“萬魔之胎,本就是天地間最霸道的掠奪體質。”張默的聲音如同惡魔的低語,充滿了蠱惑,“想要圓滿,就得吃。吃靈氣,吃血肉,吃……本源。”
“你一直壓抑著自己的本能,覺得那是魔道,是邪路,怕為師不喜,怕天地不容,對嗎?”
冥子身體劇烈顫抖,額頭上冷汗涔涔。
被說中了。
自從拜入至寶閣,他便拚命壓製體內的吞噬欲望,生怕自己變成一個隻知道殺戮的怪物,給至寶閣抹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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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迂腐!”
張默突然一聲暴喝,嚇得冥子差點趴在地上。
“什麼是正?什麼是魔?”
張默抬起僅剩的左手,指著外麵那片剛剛經曆了浩劫的天空。
“羽化一為了守護眾生,把自己煉成了屍體,這是正!但我現在要去殺光那些苟且偷生的蛀蟲,把他們的資源搶過來重建仙域,這就是魔嗎?!”
“力量本身沒有對錯,用之在人!”
張默一把抓住冥子的衣領,將他提了起來,那雙赤紅的眼睛死死盯著冥子的重瞳。
“那些禁區裡的老東西,一個個活了百萬年,自斬一刀苟延殘喘,每隔一段時間就發動黑暗動亂吞噬眾生來續命。”
“他們吃得,你吃不得?!”
轟!
這句話如同一道驚雷,狠狠劈碎了冥子心中那道堅守了多年的枷鎖。
冥子的呼吸開始變得急促,眼中那一直被壓抑的貪婪與渴望,如決堤的洪水般爆發出來。
“師尊的意思是……”
“我的意思是……”張默鬆開手,替他整理了一下有些淩亂的衣領,語氣平淡得像是在說今晚吃什麼,“那些黑暗至尊,那些墮落大帝,一個個都是大補之物。”
“與其讓他們爛在土裡,或者以後跳出來禍害人,不如……都進你的肚子。”
“這是為師給你的特權。”
“也是為師給你的……任務。”
冥子呆呆地看著張默,眼中的魔氣開始發生質的變化。
原本漆黑如墨的魔氣中,竟然衍生出了一絲絲詭異的金線。
那是太初源流的法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