起源峰側畔,兩座原本孤聳入雲的險峰,此刻正被截然不同的兩股氣象籠罩。
左側那座,霜雪漫天。
並不是尋常的飄雪,而是連虛空粒子都被凍結成了晶瑩的冰棱。
空氣中彌漫著一股太古洪荒般的寒意,那寒意源自半山腰盤坐的一道倩影。
瑤曦一襲素白長裙,並未隨風飄擺,因為周遭的風都被凍住了。
在她胸口處,那塊曾被張默拍賣得來又親手賜予的至尊骨,此刻正透過肌膚綻放出刺目而不朽的輝光。
那輝光像是在呼吸,每一次閃爍,都牽引著頭頂那株世界樹灑落的本源精氣。
世界樹剛剛吞噬了三尊道果境的屍骸,反哺出的能量太過浩瀚,溢出的部分對於還在大帝境徘徊的瑤曦而言,無異於醍醐灌頂的無上大藥。
而在右側山峰,則是一片肅殺。
沒有雪,隻有劍。
無形的劍意將山石削成了整齊的方塊,每一塊石頭上都殘留著剛正二字的韻味。
楚陌盤膝而坐,膝橫長劍。
他整個人就像是一柄尚未出鞘卻已鋒芒畢露的古劍,正在借助天地大勢,打磨自身的劍骨。
“嘖嘖嘖,這倆家夥運氣真好。”
冥子蹲在起源峰頂的一塊大石頭上,手裡抓著一隻還沒啃完的靈果,嘴裡含糊不清地嘟囔著。
他那雙重瞳微微轉動,看著側峰的景象,語氣裡帶著幾分酸溜溜的羨慕:“也就是趕上了師尊這波大撒幣……哦不,大造化,這種拿道果境強者當肥料催熟的待遇,我當年都沒享受過。”
“冥子哥哥,那個姐姐身上好冷哦,像是要把念念的牙都凍掉。”念念趴在冥子旁邊,探出小腦袋,大眼睛眨巴眨巴的,隨後又補充了一句,“不過那個哥哥身上好刺,看起來不好吃。”
“那是劍意,那是寒霜,不是用來吃的。”張默走到念念身後,伸手給了一個腦瓜崩,“看清楚了,這是在破境。”
話音未落。
轟隆!
起源界那剛剛重塑甚至還未完全穩定的蒼穹之上,驟然裂開了一道口子。
烏雲如墨汁般潑灑而下,瞬間遮蔽了剛剛升起的日光。
厚重的雲層中,紫紅色的雷霆如蛟龍翻滾,每一道電弧都散發著足以讓大帝神魂俱滅的恐怖威壓。
真仙劫。
若是放在以前的三千界域,有人渡真仙劫,那是震動寰宇的大事,甚至會有無數老怪物爬出棺材來圍觀。
但在如今這起源界,在這連道果境強者都剛死了三個的節骨眼上,這雷劫反而顯得有些……不夠看了。
不過,起源界的規則畢竟遠超舊世界,這雷劫的含金量,也要比以往高出百倍不止。
“哢嚓!”
第一道雷霆劈下。
瑤曦猛地睜眼,那一瞬方圓萬裡的溫度驟降至絕對零度。
她沒有起身,隻是胸口至尊骨神光大盛,化作一尊冰雪女帝的法相,抬手便是一掌硬生生接住了那道紫霄神雷。
另一邊,楚陌長嘯一聲,人隨劍走,化作一道浩然長虹,竟是不退反進主動衝進了劫雲之中。
“有點意思。”張默負手而立,嘴角微微上揚,“一個修的是太陰極致,要凍結萬法,一個修的是裁決劍道,要斬斷不公,這路子,倒是都走得挺正。”
“師尊,這雷劫好像有點不對勁。”冥子突然皺眉,“裡麵夾雜著……毀滅法則?”
張默抬頭。
確實,那劫雲深處隱隱有一股不屬於起源界本土的暴戾意誌在躁動。
那是舊天道殘留的慣性,也是宇宙規則對於逆天而行者本能的抹殺機製。
“在我的地盤,搞這一套?”
張默冷哼一聲。
他沒有祭出任何法寶,也沒有動用什麼驚天動地的神通。
隻是對著那漫天劫雲,輕輕揮了揮衣袖。
就像是拂去桌麵上的一層浮灰。
“散。”
言出法隨。
那個散字並未發出聲音,卻直接在規則層麵炸響。
原本狂暴得想要將瑤曦和楚陌轟殺至渣的雷劫,突然像是被抽走了脊梁骨。
那股令人心悸的毀滅意誌瞬間消散,隻剩下最為純粹最為精純的雷霆能量,如溫順的流水一般傾瀉而下。
這不是在渡劫。
這是在……洗澡。
瑤曦和楚陌隻感覺渾身一輕,那種生死一線的壓迫感蕩然無存。
取而代之的,是那雷霆入體後的酥麻與舒暢。
他們的肉身在雷光中重組,神魂在電弧中升華。
至尊骨上的符文變得更加繁複晦澀,每一道紋路都仿佛刻錄著一條冰雪大道。
楚陌手中的長劍更是在雷池中千錘百煉,褪去了凡鐵的雜質,隱隱透出一股仙金般的光澤。
一刻鐘後。
雲散,雨歇。
兩道長嘯聲幾乎同時響起。
瑤曦身形一晃,落在了起源峰頂。
此刻的她肌膚勝雪,周身繚繞著淡淡的仙霧,雙眸之中仿佛藏著兩輪寒月,氣質清冷出塵,已然褪去了凡胎,成就了真正的無瑕真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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楚陌緊隨其後,收劍入鞘。
他整個人看起來樸實無華,甚至連那種銳利的鋒芒都收斂到了極致。
但若是仔細感知,便會發現他周遭的空氣都在微微扭曲,仿佛任何不公之事在他麵前都會被自動斬斷。
“多謝閣主護道之恩!”
“多謝閣主再造之德!”
兩人剛一落地,沒有絲毫猶豫,對著張默納頭便拜。
他們心裡清楚,若無剛才張默那一揮袖,抹去了雷劫中的殺機,以他們剛剛突破大帝的底蘊去硬抗這強化版的真仙劫,即便不死也要脫層皮,絕無可能像現在這樣,根基圓滿,道體無瑕。
張默受了這一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