起源峰頂的風,似乎比往日更喧囂了些。
當張默說要孤身外出探尋時。
那株剛剛長成的世界樹下,原本應該是歲月靜好的畫麵,此刻卻被一陣驚天動地的哭鬨聲打破。
“不嘛!就不!”
念念死死抱著張默的大腿,整個人像是樹袋熊一樣掛在上麵,兩條小短腿還在空中亂蹬。
她那雙好不容易恢複清澈的大眼睛裡,此刻蓄滿了淚水,鼻涕泡都哭出來了。
“我要跟哥哥去!我不怕黑!那個大眼球我都敢咬,我不怕壞人!”
張默無奈地歎了口氣,試著動了動腿。紋絲不動。
這丫頭雖然沒了天道權柄,但這肉身畢竟是起源道果和世界樹精華重塑的,這一身蠻力估計能直接把一座神山給勒斷。
“鬆手。”張默低頭看著她。
“不鬆!鬆了哥哥就跑了!”念念把臉埋在張默的褲腿上,聲音悶悶的,“冥子哥哥說你要去的地方全是好吃的……不對,全是壞人,要把我也帶去做成臘肉。”
張默嘴角抽搐了一下。
回頭得把冥子那張破嘴給縫上。
“那地方現在不適合你去。”張默蹲下身,伸手把這塊強力膠布從腿上撕下來,按住她的肩膀,“那邊太臟,你這剛長好的肉身,去了容易過敏。”
“而且……”
張默像是變戲法一樣,反手從虛空中掏出了一個巨大的乾坤袋。
袋子口剛一打開,一股濃鬱到讓人靈魂出竅的香甜氣息就飄了出來。
這是他這幾天閒著沒事,用起源界各地進貢上來的頂級靈果,配合起源之火提煉出的至尊版果脯。
念念吸了吸鼻子,哭聲瞬間止住了。
她眼巴巴地看著那個袋子,喉嚨裡發出咕咚一聲。
“這裡麵有三萬六千五百顆糖豆,夠你吃一百年的。”張默把袋子塞進她懷裡,語氣誘惑,“你要是跟去了,那邊全是爛肉和骨頭架子,這種好東西可就沒得吃了。”
念念抱著比她人還大的袋子,陷入了極其艱難的天人交戰。
一邊是離不開的哥哥,一邊是香噴噴的糖豆。
最終,作為吃貨的本能還是占據了上風。
她吸溜了一下口水,把袋子收進自己的小儲物戒裡,然後委委屈屈地伸出小拇指。
“那……拉鉤。”
“要是糖豆吃完了哥哥還不回來,我就把這棵樹啃禿了去找你!”
旁邊正在曬太陽的世界樹猛地一哆嗦,落下了幾片翠綠的葉子。
張默笑著伸出手指,跟她勾了一下。
“放心,不用等吃完,我就會帶特產給你。”
安撫好了這個最大的不穩定因素,張默站起身。
他不打算搞什麼盛大的歡送儀式。
那種東西太矯情,也容易暴露行蹤。
他看了一眼遠處正在操練古仙王的玄明,看了一眼正在閉關悟道的兩個徒弟,最後看了一眼這方剛剛步入正軌的新世界。
足夠了。
家裡籬笆紮緊了,刀也磨快了。
接下來,就是獵人的時間。
張默沒有禦空而起,也沒有撕裂空間。
他隻是站在原地,那個身影突然變得模糊起來。
不是那種光學上的模糊,而是概念上的消失。
體內的起源道果逆向旋轉至極致,一股灰金色的氣息將他包裹。
整個人仿佛化作了一粒最為微小的塵埃,沒有任何靈力波動,甚至連因果線都在這一刻斷絕。
起源,歸墟。
風吹過。
峰頂空無一人。
隻剩下念念抱著膝蓋坐在樹下,看著那空蕩蕩的位置眼圈又紅了,狠狠地往嘴裡塞了一顆糖豆,嚼得嘎嘣響。
……
鴻蒙萬界之外,是無儘的混沌界海。
這裡沒有上下左右之分,隻有狂暴的時空亂流和足以絞碎仙帝肉身的虛空風暴。
若是尋常修士想要飛升,必然要走那條璀璨的接引古路。
那是正規通道。
但張默很清楚,所謂的正規通道,就是牧靈那個老東西設下的陷阱。
每一個從下界飛升上來的強者,在踏入古路的那一刻,就已經被打上了糧食的標簽。
要麼被洗腦成為走狗,要麼被直接送進屠宰場。
張默不想當狗,更不想當豬。
所以他選擇了偷渡。
他在混沌中穿行。
此時的他不是一個人,而是一段沒有任何屬性的信息流,一粒漂浮在宇宙垃圾中的塵埃。
四周是一片死寂的黑暗,偶爾能看到幾個巨大的氣泡在遠處沉浮,那是一個個殘破的世界。
有的已經熄滅,有的還在苟延殘喘。
不知道過了多久。
也許是一瞬,也許是萬年。
前方那原本漆黑的虛無中,突然出現了一抹暗紅色的光暈。
那種紅不像是朝陽的暖紅,而像是凝固了很久的豬血,透著一股讓人心悸的暗沉。
越靠近,那種壓迫感就越強。
這裡的空間壁壘厚重得簡直不講道理。
如果說起源界的壁壘是一層木板,那這裡就是一堵澆築了無數層鋼鐵的城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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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且,這牆上還密布著無數複雜的法則電網。
這是仙罡界,或者說是噬靈族占領的一部分,已經成為了永恒聖界,對外來者的絕對排斥。
這裡的每一寸空間,都在查驗著你的血脈,你的因果。
沒有身份,寸步難行。
“查戶口?”
化作塵埃的張默在心裡冷笑一聲。
他體內的起源道果微微震顫,並非對抗,而是模擬。
起源,萬物之始。
既然你要查,那我就變成你。
那種灰金色的氣息瞬間轉變,化作了一縷最純粹最腐朽的死氣,甚至還帶上了一絲惡墮的味道。
就像是一滴墨水,悄無聲息地融入了大海。
並沒有驚動任何防禦機製。
也沒有引發任何天道警報。
張默就這樣輕飄飄地穿過了那層足以讓道果境強者都頭疼的壁壘,墜入了那片暗紅色的世界。
……
“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