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昊…昊哥…仙露…仙露啊…”胖子臉上擠出一個極其虛弱卻真誠的感激笑容，像狗熊舔蜜一樣舔著嘴唇邊殘留的水珠。
陳昊看著胖子的變化，心口那塊壓著的大石終於落地。他長長地、不動聲色地吐出一口灼熱的濁氣，後背已被冷汗再次浸濕。剛才那詭異係統的衝擊力被胖子的暫時脫險壓了下去，但心頭的驚濤駭浪並未平息。
748塊！是真的嗎？
他下意識地鬆開了抱著箱子的手臂。“哐當”一聲悶響，一箱冰水重重砸在地上。他根本沒在意，右手飛快地從另一側口袋掏出了那個屏幕裂了好幾道蛛網紋、外殼磨損嚴重的雜牌智能機。這個手機，承載了他高中時代所有的信息和娛樂，也承載了貧瘠的記憶。
手機外殼溫熱，陳昊的手指卻冰涼，甚至帶著一點難以察覺的顫抖。屏幕解鎖——圖案是“z”字，劃得很用力，指尖都在屏幕上留下了濕漉漉的汗痕。
主界麵亮起。他沒心思關注那些社交軟件的紅點提示，直接劃動屏幕，點開了那個熟悉的、藍色的銀行app圖標。每一次操作都帶著一種虔誠的、近乎恐懼的試探。
屏幕短暫地白了一下，顯示“正在加載”。陳昊屏住了呼吸。他覺得時間流逝得極其緩慢。
賬戶登錄成功。
【餘額查詢】
【加載中…】
一秒。兩秒。三秒。
屏幕一刷。
一個數字跳了出來。
￥748.00
簡單的數字。後麵跟著精確到小數點後兩位的標識。
陳昊感覺自己的心臟，在那一個瞬間，停止了跳動。四周操場喧囂的人聲、小賣部的嘈雜、胖子虛弱的哼哼…所有聲音都如同被按下了靜音鍵，消失得乾乾淨淨。
他的世界裡，隻剩下屏幕上那七個字符：￥748.00
瞳孔驟然收縮！呼吸瞬間停滯！
大腦一片空白之後，是炸裂般的風暴！所有的邏輯、所有的常識，都在這個冰冷的數字麵前粉身碎骨！
七十四塊八毛，買了箱水。十分鐘不到，賬戶裡多出了七百四十八塊。一分不多，一分不少！
十倍返現！
神豪財富係統！
核心規則加載完畢！
財富賬戶！
剛才那些懸浮在眼前幽藍星幕上的字符，每一個字都帶著滾燙的熱度，以百倍的衝擊力重新撞回他的腦海！
不是夢！
不是幻覺！
他媽的！是真的！
一股無法形容的、混雜著極度狂喜、荒誕、暈眩和一絲絲麵對未知力量的驚懼的洪流，轟然衝垮了陳昊所有的理智堤壩！仿佛有一股強大無比的電流，從腳底板猛地竄上頭頂，渾身汗毛倒豎，頭皮陣陣發炸！拿著手機的右手不受控製地開始劇烈顫抖，那幾道醜陋的屏幕裂痕在眼前瘋狂晃動。
“呃…”一聲壓抑不住的、像是噎住了的聲音從喉嚨裡擠出來。他感覺雙腿發軟，踉蹌著向後退了小半步，背上的汗水已經完全濕透迷彩服。世界天旋地轉，又清晰得可怕。他反複眨了眨眼，用力聚焦在屏幕上，死死盯住那串代表著新生的數字。
“昊哥？你怎麼了？”胖子有氣無力的聲音傳來，帶著擔憂，“你也中暑了？臉這麼白？”劉強掙紮著想去扶他。
“沒…沒事！”陳昊猛地一個激靈，像是從溺水中探出頭，粗重地吸了一口氣。他強行壓下幾乎要溢出來的狂吼，手指有些慌亂地、卻無比迅速地退出了銀行app界麵，鎖屏手機，塞回口袋，動作快得有些神經質。不能讓任何人發現異常！
他重新彎下腰，雙手重新抓住了那箱沉重的、散發致命誘惑寒氣的冰水箱子。瓶身的冰涼此刻不僅刺激著他的皮膚，更如同鎮靜劑一般，讓他那顆快要跳出腔子的心有了一個堅實的依憑物。
他用儘全身力氣，用理智壓榨著胸腔裡翻江倒海的情緒，臉上肌肉僵硬地扯出一個比哭還難看的笑容，對著胖子，聲音嘶啞卻故作輕鬆：“喝！管夠！”
說話的同時，他已經又利落地抓起一瓶冰水，左手拇指抵著瓶蓋下緣用力一頂，“噗”的一聲輕響，再次粗暴地塞進胖子剛想說話的大嘴裡。
“唔！”胖子被再次強行灌水，再次激烈地咳嗆起來，也顧不得多問了，貪婪地大口吞咽著“續命仙露”。
陳昊轉過頭，目光掃過旁邊幾個同樣臉色不佳、剛才幾乎要昏倒的同學，正是那個扶著膝蓋搖搖晃晃的瘦高男生和那個揉著太陽穴的紮馬尾辮女生。
他眼神平靜無波，甚至帶著一種奇異的穿透力，像完全換了一個人。拿起第三瓶水，走到瘦高男生麵前，不由分說地擰開，遞過去：“喝點冰水，緩一緩。”
“啊？謝…謝謝同學！”瘦高男生愣住了，感激地接過水，看著眼前這個同樣汗流浹背的陌生同學，眼神帶著一絲不解和難以置信的感動。
陳昊沒再說話，隻是平靜地看著他喝了幾大口。瘦高男生臉上痛苦的神情確實緩和不少。他又拿了一瓶，走向那個紮馬尾的女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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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臉色很白。”陳昊聲音低沉平靜，“來一瓶。”
女生也被他這突如其來的關懷弄得不知所措，有些拘謹地接過來：“謝…謝謝…我…我沒事…”她還是接過了冰涼的水瓶，冰涼的觸感讓她舒服地小聲吸了口氣。
送完兩瓶水，他回到箱子旁。動作依舊迅速，但每一步都帶著一種無法言喻的沉穩篤定。他彎腰抓起一瓶冰水，站直身體。
烈日依舊灼人，熱浪扭曲著視線。操場上恢複了些生氣，三三兩兩的學生或坐著或站著，狼狽不堪。
陳昊擰開自己手中的瓶蓋。
仰頭。
瓶口對準。
清澈、冰冷、流動著誘人光澤的液體，如同小小的瀑布，帶著刺骨的寒氣和微微的甜味，決堤般灌入他同樣乾渴的口腔。
“咕咚…咕咚…咕咚…”
喉結在滾燙的皮膚下劇烈地上下滾動。那股冰涼的激流順著食道一路衝刷而下，如同久旱的焦土迎來了一場暴雨，所過之處帶來一陣短暫而強力的刺痛感，但這種刺痛迅速被磅礴的、活過來的清涼感覆蓋、撫平、吞噬！
身體對水的饑渴本能暫時壓倒了那巨大的精神衝擊。
大半瓶冰水灌下去。
陳昊猛地將瓶子移開，殘存的水液順著嘴角溢出，流過他線條繃緊的下頜，在帶著少年青澀胡茬的脖頸皮膚上蜿蜒出一道濕亮的水痕，最終滾落到同樣被汗水浸透的迷彩服領口深處，留下一點深色的印記。
他閉上眼，長長地、從胸腔深處發出了一聲滿足的低歎，帶著冰涼的水汽。不是單純的解渴，更像是一種宣告，對自己宣告。
再睜開眼時，那雙因為乾渴和震驚而布滿血絲的眼睛，已經發生了翻天覆地的變化。
驚懼和迷茫徹底消失了。
取而代之的，是如同獵鷹鎖定獵物般的銳利、沉寂和一種剛剛點燃的、無法想象的野心光芒！
他的目光越過了操場上哀嚎抱怨的新生，越過了遠處圖書館厚重古老的牆體，甚至越過了大學城鱗次櫛比的高樓。
穿透了空間與現實的藩籬。
視野儘頭，遙遠都市的某個方向。陽光在那裡被冰冷的玻璃幕牆切割、反射。
一輛車，一輛棱角分明、塗裝著最新限量款“熔岩幻影”塗裝、光怪陸離概念般的超級跑車輪廓，在他的意識裡猛地撞了進來。那是上周路過市中心巨幅ed廣告屏時，驚鴻一瞥的影像。當時心裡曾湧起過一絲可望不可即的念頭。
現在？念頭依舊可望，但不可即的藩籬，似乎…鬆動了？
748塊？不，這隻是開始！微不足道的開始！
十倍返還！神豪財富係統！核心規則加載完畢！
他猛地將手中剩下小半瓶水，狠狠砸回那藍色塑料箱裡。堅硬的塑料瓶底撞擊著箱中的其他水瓶，發出一陣清脆雜亂的聲響。
陳昊轉過身。
臉上的肌肉完全舒展開，不再是強行擠出的笑容。嘴角微微勾起一個絕對自信的、帶著幾分狂放不羈、睥睨意味的弧度。仿佛這烈日的酷熱、這軍訓的苦楚、這世間一切規則對他的約束，都已蕩然無存。
他微微眯起眼睛，如同貓科動物盯著它的玩具。目光精準地落在剛剛緩過氣來、正對著空瓶子底部努力倒出最後幾滴水的劉強那圓滾滾的臉上。汗水在那張胖臉上畫出滑稽的軌跡。
“胖子。”
陳昊的聲音不大，平靜得像在討論下頓飯吃什麼，卻帶著一種奇異的穿透力，清晰地落入了劉強因為專注於“舔瓶底”而暫時與外界隔絕的耳朵裡。
語氣不再有絲毫的猶豫或窘迫，隻有一種理所當然的篤定。
劉強一愣，停止了徒勞的吮吸動作，愕然地抬起頭，迷茫地看著氣場完全不同的陳昊。
陳昊下巴微微揚起一個冷峻的弧度，朝著城市核心區的方向——那個象征著極速、奢華和凡人巔峰渴求的所在——隨意地一抬。
線條分明的唇瓣開合，吐出的每一個字，都如同從遙遠冰封國度鑿下的寒冰，帶著不容置疑的分量，清晰地砸在劉強的心頭，砸在這片沉悶的操場上空：
“下周那個新天地國際車展，跟我去一趟。”
微微停頓，眼中那獵鷹般的光芒爆漲，如同熔化的黃金。
“有車，需要刷張卡。”
聲音落下，沒有誇張的語氣，沒有歇斯底裡。平靜。
卻如同在這片熱浪蒸騰的操場上，轟然擲下一顆來自絕對零度的寒冰隕石。
劉強張著嘴，瓶口的水汽凝結成一顆渾濁的水珠，“啪嗒”一聲，滴落在他圓鼓鼓的肚子上，留下一個深色的圓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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